丫丫的哥哥小树,先天有弱疾,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床上度过。
“哥哥在床上睡觉啦,他今日又生病了,娘亲让他不要起来,南溪姐姐,我好想跟哥哥一起玩。”丫丫嘟着嘴,领着南溪来到小树的房间。
小男孩已经快十二岁了,但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瘦瘦弱弱的,因为常年躺在床上,导致皮肤十分苍白。
南溪来的第二天就注意到他了,她虽然没办法完全治好小树,但帮他改善下体质还是可以的。
“小树,今天感觉怎么样?”
“郡主。”小树没想到南溪会亲自来他的房间,连忙要坐起来,给南溪行礼。
南溪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躺着吧,你妹妹说你头疼咳嗽?”
“是的,昨晚没盖好被子,着凉了。”
一般人着凉了也会发热,但没有小树这么频繁,归根结底,还是他身体底子太差。南溪给他开了个药方,让丫丫去找她娘煎药,实则给小树吃了退烧药,以及止咳糖浆。
等小树好一些的时候,南溪问他:“你想不想身体好起来?”
小树饱受身体病痛的折磨,做梦都想要好起来,闻言立刻道:“郡主有办法让我好起来?”
南溪微微一笑:“你身体太弱,就是在床上躺的太多了,病了就躺着,而躺着更容易生病,周而复始,导致你身体越来越差,你若想好起来,必须从床上起来,我先教你一套广播体操,你练一段时间,等觉得身体好一些了,就每日坚持绕着庄子跑一圈,半年下来,保管有效。”
小树不懂什么是广播体操,南溪给他示范一遍,小树当即表示会认真学。
这么一打岔,南溪也就忘了之前的尴尬,等回到房里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个大爷等着伺候。
她暗叫一声糟糕,快步走进去,木桶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安安静静的,南溪心都提了起来。
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大声叫道:“宫墨玉,宫墨玉。”
宫墨玉静静伏在水里,一动不动。
南溪心跳都快停止了,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没有,南溪的脸刷的变得惨白。
他,他死了?
那一瞬间,心,好像变得空荡荡的。
南溪抖着手,将宫墨玉的头抱进怀里,不停的掐他的人中,声音颤抖。
“宫墨玉,你快给我醒来,你不能出事!”
宫墨玉闭着眼睛,脸色十分苍白,安安静静的躺在她怀里,南溪一颗心都凉透了。
她有登峰造极的医术,可以救无数人的性命,可她没办法救一个已死的人。
“宫墨玉!”
“你醒来,你快给我醒来,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嫁给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你精神不济,还不守着你,是我的错。”
南溪茫然的搂着宫墨玉,眼圈红红的,眼睛一眨,一滴眼泪掉下来,正正落在宫墨玉的脸上,灼伤了他的皮肤。
南溪被巨大的愧疚和恐慌掩埋,一时间像个孩子一样。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手足无措了,胸口压抑的难受,拼命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脑海里一片空白。
好半天,她才回想起来,溺水的人可以用人工呼吸,可是得先把水压出来,宫墨玉在木桶里,很不好操作。
也不知道南溪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用力,将宫墨玉从木桶里抱了出来。
她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倒在地上,两手交叠,用力按压他的胸口,做了一阵之后,又低下头,嘴唇贴上了那淡淡的绯色嘴唇。
身下的人猛地一僵,南溪也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宫墨玉也恰好这时候睁开眼,四目相对,南溪的表情瞬间冷的掉渣。
“你没事?”声音也冷的掉渣。
宫墨玉咳了一声,一个嗯字刚说出口,南溪就一把推开他,起身就往外走。
手腕被人拉住,宫墨玉解释道:“我没想骗你,之前确实是睡着了,你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觉得我死了,我只能配合你。”
南溪磨牙:“睡着了会没有呼吸?”
这一点宫墨玉还真不知道,南溪看他不像是装的,猜想自己可能太急了,搞错了也说不定,心里就没那么气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尴尬。
偏偏宫墨玉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刚才为什么会……”
“闭嘴。”南溪凶巴巴,瞪了宫墨玉一眼,斥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快点忘掉。”
宫墨玉沉默的看了她一会,目光在她嘴唇上流连,声音低沉喑哑:“可能有点难。”
南溪又开始磨牙了,很想揍他两拳,但这人刚才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现在还湿漉漉的,一下子就心软了。
“起来,换衣服。”
宫墨玉蹙眉:“伤有些疼。”
南溪顿时又紧张了:“是不是刚才扯到伤口了,我看看。”
宫墨玉看她紧张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通忙乱之后,两人都换好了衣服,宫墨玉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接受南溪的治疗。
伤处已经结痂了,宫墨玉的身体似乎与常人不一样,伤口比常人好的要快得多,这才几天,伤处就已经长出了粉红色的肉。
“会有些痒,不要挠。”南溪嘱咐道。
宫墨玉点头。
“还有哪里不舒服?”
宫墨玉被折腾了一通,其实也不好受,但不能直接说出来,就淡声道:“还好。”
见他面有疲惫之色,南溪让他休息,自己带上门出去了。
她也没走多远,就在台阶上坐着,看着院子里的柿子树发呆。
她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急成那个样子,只要一想到宫墨玉会死,她整个人就难受的像是被揪起来。
怎么会这样。
南溪想破脑袋,终于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宫墨玉舍命来救她,而她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宫墨玉死掉,她肯定会自责。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没那么讨厌宫墨玉了。
朝夕相处这么久,又共患过难,自然与刚认识时不一样。
对,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