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要她说话,也得先放开她啊。”陈文宗不复平时在朝堂上老好人模样,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这样下去,陈思宁当真会被掐死的。
太子一向冷静自持,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很少出现别的表情,却是为了南溪,失态至此。
陈文宗知道,自家女儿这次是捅了个马蜂窝了。
宫墨玉稍微松开了一点,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陈思宁胆子都被吓破了,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接触到宫墨玉毫无感情的视线,打了个寒颤,哑着嗓子道:“杨管事对南溪将他赶出彩云阁一事耿耿于怀,一直想着报复,是他带走了她。”
陈思宁把责任全推到了杨管事身上,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也不冤枉他。
“责任推卸的很干净。”
陈思宁心里发慌,宫墨玉越平静她越不安,赌咒发誓道:“是真的,殿下,我从没想过害南溪,只想跟她开个玩笑。”
“玩笑?”宫墨玉笑了,笑的无比渗人,“这样的玩笑,本宫也可以跟你开,先用箭给你射成窟窿,再给你砍十七八刀,本宫陪你玩。”
陈思宁呆若木鸡,眼泪控制不住的蜂拥而出。
因为她发现,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宫墨玉十分认真,如果找不回南溪,他可能真的会那么做。
“废话少说,她现在人在哪儿?”宫墨玉耐心耗尽,眉心蹙起。
陈思宁摇头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原本说好是去忠义侯夫妻的坟墓边,骗她找一个东西,我不知道杨管事带她去了哪里。”
宫墨玉审视地看了她一会,似乎在甄别她有没有说谎。
陈思宁的妆容都已经哭花,一张脸花花绿绿的,哪儿有平时半分的大家闺秀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笑。
嫌恶的将人扔开,宫墨玉掏出帕子,一根一根手指擦着,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擦完后,他将帕子一扔,带着暗一就走。
经过陈文宗身边的时候,脸色难看到极致的陈侍郎,拱手道:“殿下今日的教训,小女终身难忘,陈家,也终身难忘。”
最后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宫墨玉脚步顿了顿,勾起嘴角:“我等着。”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陈思宁瘫软在地上,哭的像个泪人一样。
陈文宗让人将她扶起来,看到陈思宁脖子上已经变成了紫色的淤痕,几乎将后槽牙咬碎。
“宫墨玉,你欺人太甚!”
深夜。
陈文宗匆匆走进一座小楼,小楼门前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门后那下人看到他,欠身道:“陈大人来了,请随我来。”
接着,下人将陈文宗领到一个房间里。
一个穿着黑斗篷,连脸都被包裹住的人已经坐在了里面,正流畅的泡着茶。
大半夜,一个浑身黑的人,在泡茶,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
陈文宗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任何事情发生在这个黑斗篷身上,都那么的理所当然。
“坐。”黑斗篷伸出手,示意了一下。
陈文宗低头道:“多谢主上。”然后盘腿坐下。
这个声音,不管听了多少遍,他都觉得很难受,但却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
“深夜来找我何事?”黑斗篷推过去一杯茶。
陈文宗双手接过,听到黑斗篷的问话,就将今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主上,陈家与东宫,已然是不死不休的了,等宫墨玉腾出手来,必然会对我陈家出手,还请主上示下。”
黑斗篷听完,却笑了起来,起先还只是正常音量,随后越笑越大声,粗噶的笑声里充满了喜悦。
陈文宗讷讷地坐着,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主上这是,气傻了?
陈文宗忧心忡忡,却没想到,下一刻,黑斗篷就道:“令千金这次干的不错,帮了大忙了。”
陈文宗不解,让两边矛盾加深,怎地还是帮了大忙?
“还请主上明示。”陈文宗不懂就问。
黑斗篷却道:“太子刚愎自用,小肚鸡肠,以权谋私,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才,不堪为帝,所幸,一切为时尚早。”
陈文宗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拱手道:“主上英明。”
太子不好,弄下去就是了,再扶上去一个听话的,以前宫墨玉每一步都走的很谨慎,几乎让人抓不到错处。
这一次,他明显失态了。
竟然出动了全部的精卫队去找一个人,还亲自去寻。
皇帝要的,是一个英明果决的继承者,而不是被女人迷惑住了心神的废物。
看来宫墨玉是悠闲日子过久了,脑子被狗吃掉了。
正想着,黑斗篷又说话了。
“二皇子人就不错,谦和仁慈,若他能为帝,当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主上言之有理。”陈文宗语气轻快了不少。
谈完正事,黑斗篷振了振袖子,有赶人之意,陈文宗识趣的起身告辞。脸上带着笑容,脚步轻松,与来时截然相反。
……
山洞里。
南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倏尔睁开眼睛。
身处狼窝,她本就不敢睡得太死,因此一有动静,立刻就醒了。
借着火堆没有燃尽的光,南溪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爬起来,朝着杨管事那边三人走过去。
两人手上都握着刀,一步步接近。
那边三人被毒药发作折腾了大半夜,睡下才没一会,没有一人发现危险的降临,还愉快的打着呼噜。
壮汉的刀高高举起。
就在这时,洞里忽然有什么东西掉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那三人被惊动,醒了过来,纷纷叫着“发生什么事了”,然后,很快,他们就发现拿刀对着自己的兄弟,三人都惊呆了。
反应过来后,迅速拔剑回击,四人在不大的山洞里战成了一团,夹杂着怒吼:“痦子,你什么意思,我们当你们是兄弟,你们竟要杀我们?!”
“反正你们也是要死的,不如成全了兄弟。”痦子恬不知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