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大厅中,阵阵回声震耳欲聋,一阵枪声响过,站立不跪的十来个亲兵被全部射杀,被挟持的大小官员重回生天,一个个比兔子都快,全都跑到了伍陆几人身后,才安下心来。
门没有关,里面的情形李本维看的清楚,立即命所有兵士冲进花厅,把所有反叛官兵捆绑起来,由城主处置。第一个先把贯建捆了个结结实实,粽子都是他徒弟。
唯有贯布不动,却僵直的端坐,脸色是一种异常的青白,双目无光,直如死人,脚下一滩血慢慢扩散着——他自己的血。
老林忙冲过去,原来贯布已被一箭射中,只剩一口气了。朝箭尾指向的方向看去,那里一扇窗子开着,没有人,窗扇还在微微摇动。老林伸手一指,两名战士迅速追了出去。
回头再看这支羽箭,比普通兵士用的要粗长一些,通体幽蓝色,还刻着几道花纹,一看就很不寻常。羽箭直接射穿了贯布背后的硬木椅背,再插入贯布的后心,似乎进的很深,鲜血正汩汩流出——贯布肯定不行了。几名穿越众都围了过来,大勿丞李石、大勿城兵统领李离都跟了过来,李本维更是几步跑到贯布身前,一见贯布的惨状,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声泪俱下,连呼着“主公何辜,主公何辜...”,显见得主从情深。
英帅已经横拖竖拽的把贯建弄了过来,用黑星指着他的脑袋:“说!谁干的?”,贯建不答,只闭目不语。老林早不耐烦,拿起刀噗噗在他大腿上扎了两刀,鲜血飞溅,不想贯建也是个骨头硬的,虽是连声惨呼,却硬是不答。
已查看了半天的李离,过来拉住了老林再次挥起的胳膊:“林公子,无须问了,观此箭样式,射出力道,杀人者,必贯求也。此箭乃贯求令匠人专门打造,不但外形独特,且极重,等闲兵士射不出此等力道的...”。这时出去追刺客的两名战士回来了,说对方似乎武功很高强的样子,翻墙越脊,转眼就不见了。
“这个贯求不简单啊”,老林暗想,正待细问,却听本已安静下来的李本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转身看过去,贯布脑袋耷拉了下来,显然是死了。听到李本维的哭喊,众人都明白过来,厅上顿时又是一片大乱。
伍陆朝天砰砰两枪,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一众人噤若寒蝉。
伍陆喊过李本维,大声道:“李先生,这里暂时交给你,做好善后。我不多说,你全权负责。我留两个人给你”,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两名战士:“由他们保护你”,又转身对两名战士道:“你们听着,有任何不服从李先生指挥者,直接打死!”,两名战士挺胸答道:“是!”
交待完了,伍陆叫上几名穿越众,直奔后门而去。那些该死的泼皮,你们真的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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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胜回了院子,伍陆、林正雄、英帅和张晓飞再次来到后门,爬上屋顶,趴下观察起来。
英帅从一名战士那里借了一把长枪,很是兴奋,趴在那里,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城主府果然是大,前面的枪声,传到后门这里应该已经很小了,对这里的局面没什么影响,依然是乱糟糟一团,众泼皮呼喊乱叫,挥舞着棍棒,还点燃了路边一些杂物,弄的乌烟瘴气。
“咱们怎们干?”,几个人商量。伍陆却一言不发,狠狠的给枪上膛,瞄准了前方,咬着牙道:“老虎不发威,这帮杂碎真当自己是武松了?今天必须立个威,要让他们知道,只能‘短毛山鬼’欺负别人,却不能被别人人欺负!”,话音未落,手中的枪已经开火。紧接着,其他几人手中的枪也打响了——英帅一兴奋还扔了个手雷——下面顿时鬼哭狼嚎,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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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了后门的泼皮,已近午夜了。四人也不回花厅了——那里肯定很乱——干脆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喊过一名躲在石桌下瑟瑟发抖的小厮,让他去通知李本维,有事来这谈,并迅速送吃的来——妈的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一进大厅,众人都在,见几人进来,都站起身来迎接,连道辛苦。一顿寒暄罢,几人坐下,刚喝了一口茶,老林忽然想起什么,问英帅:“帅哥,你行啊你,你是怎么制住那个贯建的?”。英帅从腰里拔出黑星比划着,得意洋洋道:“哥是谁呀,一把手枪八颗弹,威震数百叛兵,生擒叛将,如探囊取物耳...”。众人都笑吟吟的看着他,只有老林急躁:“你先把枪放下,再打着谁...”,见英帅把枪放在了桌子上,一把取了过来,递给伍陆,才道:“别穷扯淡了,好好说话!说说怎么回事”。
英帅手里没了枪,也不装了,正色道:“老伍不是让我和甄哥去看着贯布嘛,我俩一进花厅,就见众官员齐整整都在座。当时甄哥就说感觉不好。大勿城大乱方定,难免有意图反叛之人。如果真有反叛行动,现在可是绝佳的一网打尽的机会。我们觉得还是靠近贯布保险一点,同时也能保护他。结果叛兵就冲了进来,那贯建走过来想杀贯布,甄哥碰倒个圆凳引开贯建注意力,我就断然出手,出其不意把他给制住了,叛兵都不敢动,就僵持着,然后你们就来了,哈哈哈...”
英帅说完,正扬着小脸等表扬呢,结果众人却纷纷转头,对着甄胜挑起大指,赞他擅察有谋,当推首功,搞得英帅好不郁闷。
甄胜问起后门的情况——刚才的一阵枪声众人都听到了——几人却不答话,王顾左右。甄胜心领神会,也不再问。
说着谈着,饭送来了,和午饭差不多,众人早饿惊了,恶狠狠大吃大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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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众人都没了精神,但谁也没去睡。现在情况不明,谁心那么大呀。于是纷纷喝起浓茶来。
又一个多小时,在两名战士的陪同下,李本维来了。眼睛有点红肿,神色憔悴,看来贯布的死对他打击不小。
李本维一进门,见坐在正中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短毛山鬼’,顿时一愣。他不知道这帮人各自品级如何,但坐在正中的,自是此处职位最高的了,因此急趋而近,躬身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块淡黄色布帛,双手递上。这位坐在正中的,是一名叫做赵家乐的年轻人,也不去接布帛,哈哈笑着站起身来,冲李本维道:“李先生稍等,这个位子不是我的,我偶然坐一下而已...”,然后看着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伍陆身上:“伍哥,你过来坐这,人家有东西给你呢。”
伍陆看看众人,众人纷纷对他点头,他便当仁不让,走过去坐下,接过李本维递过来的东西,边问道:“这是什么?”
李本维沉痛道:“此乃我家主公大勿伯贯布将军遗命,主公仙去之前,亲口交待学生,令学生交予公子等处置”。
伍陆刚才接的时候挺随意,但听了李本维的话,倒不好意思了,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还是要尊重一下的。于是站起身来,双手持着布帛,望虚空鞠了三躬,才慢慢放在桌子上。又转身安慰李本维道:“先生节哀,先生忠义,我等亦必不负贯布将军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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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虚礼做罢,见伍陆也不看贯布留下的布帛,李本维便讲起善后处置:
——贯布尸体已安置在佛堂,待一切礼成,择日下葬。
——反叛官兵已被关押,待明日严审。
——其余府主亲兵,尽数归李离指挥调遣。亲兵大小头目及所有家眷,暂时软禁在家,不得离开半步。
——城门加强防守,城内加紧搜捕,力求尽快捕获贯求。
——各处府库,加强戒备,防止破坏、纵火。
——城内其余官员,各自回家等候命令,不得擅离。
李本维虽无官身,但一条条安排下去,大小官员皆是唯唯领命,没人敢违背,纷纷执行去了——随时站在他身后的两名战士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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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陆听着,很是欣慰——他对李本维的办事能力是非常放心的,听他讲来,果然是井井有条。以目前的混乱局势,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
城内各路人等都打着什么算盘,没人知道。再跳出一两个叛官叛将,一点都不稀奇。被杀惨了的泼皮无赖,结伙报复,也有可能。贯氏族人作乱,也很难说。甚至兵丁开城逃跑都说不定...
伍陆叹口气,城里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李本维基本可信——只能放手留用旧人,先维持着,等待大部队到来,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看来,匆忙占领大勿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占领一个地方容易,管理一个地方难啊!
于是众人也不再出去,决意死守院落,一切等大部队到来再说。留下值班人员,其他人陆续回房睡下了。
伍陆挽留李本维住在这里——至少还安全。但李本维摇了摇头,摇摇晃晃的去了,孑然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那么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