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奇看到两人的时候下意识用身体挡住了方薇薇的视线。
直到霍沉渊把白悠然抱到他们面前,把她放下。
这时的方薇薇看着互相依靠着去牵马的二人,心中又有了同样的烦躁。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深深地吸一口气,又吐出来,才觉得积郁在心中的不满稍稍有一些缓解。
她今天是来道谢的,不管以后要怎样相处,她不想欠白悠然这个人情。
白悠然出来时是直接骑着马的,她挑的是一匹白色的小型马。
刚才,喂马的服务生特地叮嘱过她。
这匹马虽然看着温顺,但脾气暴躁又很难制服,像她这样没有骑过马又带伤的新手,只能骑着它遛一遛,不能做过度的奔跑等运动。
白悠然骑着白马缓缓步入马场时,方薇薇自己已经骑着马远离了这边的休息处。
而刚才霍沉渊牵着的那匹黑色良马已经被拴在了一旁,他自己正在休息处的座椅上与一个中年男人交谈着。
对面的中年男人穿着打扮十分的考究,但是同霍沉渊说话时身子微微向前拱,对面前的年轻人态度竟十分地恭敬,看得出很十分畏惧面前的霍沉渊。
白悠然骑马靠近,看清那个男人时不由得一愣。
是顾正严。
她回国以后就听说了顾家早在五年前就被收购的事情,也没再听业界人提起过顾家的后续。
现在看来,他们还不至于到落魄的地步。
“霍总啊,小苒这个丫头确实是年轻气盛,犯了错事,你可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她计较了。”
“放心,让她付出代价之后,我会收手……”
见白悠然过来了,霍沉渊中断了谈话,小心翼翼地上前搀扶她。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现在不急着骑马。”
白悠然撇了撇嘴。
“如果不是斯承那个小家伙赖床,又非要我过来,我才不会进马场。”
霍沉渊蹲下身查看她的腿。
“有没有哪里疼?”
白悠然看了眼座位上一脸尴尬的顾正严,不自然地将霍沉渊拉了起来。
“你们先谈事情吧,我去找郑奇。”
她刚转身,就被顾正严叫住了。
“白小姐,我是顾正严。”
这下想走都走不成了,白悠然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寒暄。
“顾先生,久仰。”
顾正严搓了搓手,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休息室,这才犹豫着开口。
“白小姐,上次锦苒曝光新闻的事,她已经知错了,我也狠狠教训了她,能不能请您说服霍总高抬贵手?”
顾锦苒在把绯闻卖给媒体时签下了合同,现在所有绯闻都被白悠然的婚姻压了下去,等于都砸在了媒体手里。
按照合同,顾锦苒提供的消息部分不属实,是需要付违约金的。
两千万,顾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但是如果拒付违约金,就要坐牢。
顾正严的态度诚恳,说话的时候也毕恭毕敬的。
白悠然的心思一动。
“这是霍总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但是我觉得我可以给霍总提个建议。”
顾正严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眼前一亮。
白悠然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霍沉渊。
“霍总,你不妨把压下去的消息都送给我。”
霍沉渊倚在椅子上,十分坦然。
“为什么是送?”
“就当是在斯承生日这天,你送给他妈咪的礼物怎么样?斯承应该没问你要礼物吧?”
斯承听话又有礼貌,当然不会开口问他要礼物。
不过他妈咪……早上还嘴硬地说斯承的生日不让他插手,现在扭头就打着生日礼物的名号坑蒙拐骗。
霍沉渊难得心情愉悦起来,看着面前的小狐狸点了点头。
“好。”
像是得了释放令一样,顾正严连连道谢,又寒暄了半天才回到休息室。
白悠然转身盯着他踉跄的背影,语气瞬间转变为清冷。
“刚才配合的不错。”
霍沉渊拿起红酒杯递给她。
“你在国外的这几年,确实学了不少东西。”
他是由衷地赞叹。
刚才她的圆滑,她的收放自如,他都看在眼里。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她巨大的变化。
以前只会窝在他身边的小绵羊,终于变成了狡猾的小狐狸。
顾正严离开马场后就找地方打了个电话。
“以后这种烂摊子别叫你老子我给你收拾!觉得老子点头哈腰的来劲是不是!”
电话另一边的顾锦苒不耐烦地应了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心里清楚的很,现在她逃出了顾家自己在外租房住,顾正严找不到她又被媒体公司逼得紧,只能自己去求霍沉渊。
就算他不出面解决,她手里还有王牌呢。
顾锦苒叼着女士香烟,手里拿着一沓照片,像是在玩扑克一样把它们规整好,再全部打散。
白悠然,好戏还在后头呢。
马场里,白悠然熟悉了这匹马以后就一直骑着它在边缘的地方溜来溜去。
很快,方薇薇也骑到了她身边。
“咳,悠然姐。”
白悠然闻言转过了头。
“薇薇,你的身体怎么样,有不舒服么?”
方薇薇搓着手臂,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个……昨晚,谢谢你。”
白悠然难得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像是五年前薇薇为了哄她开心给她装了秋千时一样。
那时候她们两个毫无芥蒂,无忧无虑,谁也不会想到五年后会变成现在这样。
方薇薇注视着前方,成片的草地,她狠狠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悠然姐,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呆在沉渊哥身边的吗?”
白悠然盯着她的侧颜,摇了摇头。
方薇薇自顾自地说。
“我自从为你澄清绯闻以后,无论是上课还是实习都被大家看不起,王伟虽然追求我,但是有了更好的选择以后就跟别人跑了,在我迷失的时候,是沉渊哥提醒我要追求梦想。”
“在你送我第一瓶香水的时候,我就爱上了香水,所以我要做调香师。”
“是沉渊哥在我的香水杂志里放了机票和巴黎学院的通知书。”
白悠然沉吟着点头。
在她的印象里,霍沉渊可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方薇薇敛了神思,转头看向白悠然。
“悠然姐,姐妹我们做不成,朋友还可以吧,如果你离开,我会继续陪着沉渊哥,如果你不离开,那我们就公平竞争。”
白悠然恍惚感觉,以前的方薇薇回来了。
虽然被顾锦苒挑唆做了许多伤害自己的事,但是白悠然在她主动靠近的时候依旧会放下防备和芥蒂。
“薇薇,其实我和陆……啊……”
白悠然刚想开口,身下的白马就没有预兆地突然开始疾驶。
方薇薇也是脸色大变,骑了马跟上去。
不远处的休息处,霍沉渊听到这边的动静,不禁抬眼看来。
看清这边的情形时,他的心跳几乎都漏了一拍。
白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漫无目的地狂奔,白悠然整个人挂在它身上,只依靠着一根缰绳。
接着,白马突然仰起,一个急转弯,把白悠然狠狠甩了出去。
霍沉渊只晚来了一步。
他仿佛听到了,寂静的空气中,骨头碎裂的声音。
白悠然已经倒在了地上,小脸疼得凑成了一团,她的手死死护着自己还缠着纱布的脚,像是在忍受剧痛。
霍沉渊不顾一切地跪在地上,想掰开她的手查看伤势,但是怎么掰都掰不开。
地上还有一层血迹,是白悠然的脸和手被蹭破了。
霍沉渊几乎要失去理智,颤抖着手抱着白悠然,恨不能下一刻就宰了这匹马。
他比谁都要懊悔自责。
明知道她脚上有伤,他还非要带她来骑马,允许她尝试上马。
他就应该把她放在休息区连走路都不要才是。
还是郑奇最先反应过来,叫了服务生和急诊医生。
白悠然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贴在脸上,更显她气色苍白。
再加上她右脸处的血痕,十分触目惊心。
霍沉渊在把她抱上担架后,转身看了眼方薇薇。
刚才只有她和白悠然在那附近骑马。
方薇薇心里咯噔一下。
她怔怔地看着手忙脚乱地一群人收拾好现场,又看着服务生把马带了下去,她才缓缓回过神。
医院里,白斯承正在和霍世宽做游戏,霍世宽临时接了电话后脸色大变。
“霍爷爷,是不是妈咪和霍叔叔出什么事了?”
霍世宽挤出一个笑容,放下了手里的飞行棋。
“斯承先自己玩一会儿,饿了叫护工,爷爷去看看。”
骑马场确实是他的地方,因为早就和斯承商量好了要给他们两个人创造机会,他还特意让经理引进了温顺的白马给白悠然。
没想到竟然有人把主意动到了马场。
霍世宽走后,白斯承也没了心思玩飞行棋,他见屋里的保镖都撤了,自己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他的个头小,挤在人群里也不容易被发现,只要能在霍爷爷赶回病房之前偷溜回去就行了。
白斯承在拐角处看到了病房门口一脸凝重的霍叔叔和爷爷。
就在这时,郑奇扶着方薇薇过来了。
方薇薇的眼眶微微泛红,看得出是路上哭过了一场。
但是她依旧走路带风,语气里强忍着哭腔。
她站在霍沉渊面前,想起他方才质疑又嗔怒的眼神,心里就一阵刺痛。
手术室里,白悠然的痛呼声抓着每个人的心。
方薇薇吸了口气,一脸坦然地看着霍沉渊。
“沉渊哥,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