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泣不成声地抓着他的手,他转头才看清,不是白悠然。
“薇薇,你怎么来了。”
方薇薇坐在床边,眼睛早已经红的不行。
“沉渊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住院,你的脸色看起来好憔悴。”
她收到消息后就急忙赶来了医院。
但是不管是问医生还是问保镖,都没人告诉她霍沉渊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她更无从知晓白斯承的存在。
霍沉渊闻言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
“让郑奇送你回去吧,我很快就回公司。”
方薇薇委屈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她在这里,霍沉渊也不能上去看看斯承和悠然,但是赶又赶不走。
霍沉渊只得让助理拿了文件来办公。
方薇薇坐在一旁,心里却有些疑惑。
告诉她霍沉渊住院的人是顾锦苒,顾锦苒虽然从来不亲自出面,但是掌握的消息却是十分全面又灵通。
可即便是这样,顾锦苒也没搞清楚,霍沉渊住院的目的。
方薇薇带借着给霍沉渊打热水的由头在医院楼道里逛来逛去,终于有了新发现。
“这上面是住着什么人吗?”
方薇薇意外地发现,霍沉渊的保镖不光停住在这一楼层,好像还把守着上一楼层。
会不会是白悠然在上面的病房里。
郑奇及时赶来制止了她好奇的探究。
“霍总让我送你回去,薇薇,不要再任性了。”
方薇薇很快来了脾气。
“我是沉渊哥的女朋友,为什么不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他?”
秉承着这种思想,方薇薇理所应当地留在了医院。
晚上她想上床和霍沉渊一起睡,霍沉渊脸色便开始难看起来。
她刚躺下,他就起身去了沙发上睡。
但是半夜里,方薇薇辗转反醒,又一起爬上了沙发。
所以,翌日清晨,白悠然轻轻推开这间病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方薇薇躺在沙发上睡着,霍沉渊半个身子伏在她身边浅眠。
白悠然握着门柄的手有些僵硬。
她刚想离开,就被醒来的霍沉渊叫住了。
“悠然。”
他的眼里满是欣喜和温情。
白悠然轻轻退了出去,霍沉渊跟在她身后。
就在两人刚把门关上的时候,方薇薇倏然睁开了眼睛,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妒火和深意。
门外,白悠然看着窗外的风景,十分不自然地说了一句谢谢。
斯承都和她说了,霍沉渊在带他离开居民楼的时候问过他的意见,做手术的时候也是。
白斯承对康复有着一种执念,所以即便知道手术有风险,他还是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且早上医生来的时候也告诉她了,霍沉渊为此吃了很多苦,所幸手术十分成功。
霍沉渊伸手替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
“斯承没事就好。”
思来想去,白悠然还是开了口。
“我还是要带着斯承回德国。”
霍沉渊脸上的笑意却不减。
“好,我陪你一起去。”
白悠然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我想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回到我没回来过的时候。”
霍沉渊这才收敛了笑意。
“你就算走了,你留下的痕迹也是抹不去的,斯承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更何况,他为了斯承几乎是赌上了自己的命。
好不容易见到了儿子,他不想连照顾斯承的机会都没有。
白悠然在楼上病房提出要回德国的时候,斯承也是有些不乐意。
“妈咪,霍叔叔会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会,斯承,你生病的时间都是陆叔叔起早贪黑在照顾你的。”
斯承从小就不喜欢和陆温遇亲近,现在懂事之后,对陆温遇仅有的感情也只是感激而已。
“我去意已决,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斯承。”
话音刚落,白悠然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霍沉渊站在窗边,伸手想去抓住她,却只能摸到一片虚无。
而隔着一个门板,屋内的方薇薇几乎是捂着嘴听完了二人的对话。
她的眼神带着惊恐,如临大敌。
但是残存的理智让她在霍沉渊回病房之前,又重新躺回了沙发上。
她的心脏止不住地跳动,闭上眼,脑子里盘旋的都是霍沉渊的那句话。
“斯承毕竟是我的儿子。”
这话的意思,是白悠然生下了他的儿子吗?
可是,自从白悠然回国之后没人发觉过她还带着个孩子啊,如果是真的,她藏得未免也太深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霍沉渊回来。
方薇薇索性跳下了沙发,出了医院后第一时间给顾锦苒打了电话。
“你说什么?他们有个儿子?”
顾锦苒也是惊愕地合不上嘴。
看来事情远比她想的复杂又棘手,但是谁又知道这时候冒出来个孩子,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你先别慌,稳住手脚,这件事有变动,我们见面谈。”
方薇薇的出租车刚驶离,就有一辆奔驰停在了医院门口。
保镖齐刷刷地站在两侧,将拄着拐杖的霍世宽迎了下来。
霍世宽的身体已经不比当年,脸上也尽显老态,但是眉宇间的威严却是丝毫不减。
他来到霍沉渊的病房后灭没见到人,便径直去了楼上的病房。
这时,白悠然正在帮斯承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妈咪,为什么不能再在中国待一段时间呢?”
白悠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脸上满是柔情的笑。
“你不想念德国吗?你的伙伴可是都在等着你呢。”
想起临走前一直在哭鼻子的伙伴,白斯承的语气才开始支吾起来。
“但是我喜欢这里,霍叔叔告诉我,因为这是我的家乡。”
白悠然叠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才重新开始动作。
“但是我们必须要回德国。”
白斯承闻言瘪了瘪小嘴。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如果小家伙想留下,悠然你就缓一缓再回德国吧。”
熟悉又温厚的声音,像是记忆里的老酒一样。
白悠然带着笑意回了身。
“霍伯伯,您来了。”
自从回国后,白悠然连霍世宽的面都没见过。
她早就听说霍沉渊把霍氏拿下后,霍世宽就退居幕后了。
但是见面时才发现,这五年的时间在这位长辈身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原本霍世宽的面貌丰神俊朗,可是现在瘦的脸颊都失去了光泽。
准确的说,像是得了什么病。
白斯承见到来人十分面生,便抱着IPad躲到了一旁。
霍世宽十分眼尖地发现了这个小家伙,招着手让他来自己身边。
白悠然清楚,霍世宽肯定是听到了风声,特地赶来见自己孙子的。
她就算再不想承认,也不能否决斯承是霍家后人的事实。
更何况五年前霍世宽就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如果藏着掖着反倒有些不合适了。
“去吧斯承。”
白悠然将斯承轻轻推到了霍世宽面前。
霍世宽把拐杖交给了旁人,伸手把斯承抱在了怀里。
他的脸上有着动容又满足的笑容,看向斯承的眼里也都是疼爱。
“像!太像了!”
白斯承漆黑的眼珠,还有精致的五官,像极了霍沉渊小的时候。
霍世宽的眼眶有些泛红。
“妈咪……”
白斯承难得地有些露怯,求助般的看向白悠然。
“斯承,叫爷爷。”
“爷爷……”
霍世宽连忙点头应住,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白斯承歪着头打量霍世宽。
霍世宽看着他故作考究的样子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是你霍叔叔的父亲。”
提起霍叔叔,白斯承的脸上才缓和出了笑意。
接着,在霍世宽的强烈要求下,白悠然只得妥协,拖了拖回德国的进程,让斯承留在了医院里。
霍沉渊出院后也没再来亲自看望过斯承,只是让郑奇时常送些礼物过来。
他送的礼物斯承意外地都很喜欢。
另外,霍世宽也经常来看望,对着小斯承总是忍不住流泪,想起霍沉渊的小的时候,心里满是愧疚。
或许是人老了,开始对年轻时犯下的诸多过错充满悔恨和愧疚吧。
这天,霍世宽前脚刚进了医院大门,后脚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就躲在了一旁。
好不容易混进了医院,但是白斯承所在的那一楼层都是霍沉渊的人在把手,她根本无法靠近。
顾锦苒咬着牙,来了主意。
不过十几分钟后,她就穿着护士服推着推车敲开了白斯承病房的门。
看清屋里的形势后,顾锦苒松了口气。
白悠然不在,霍世宽也没留其他人在屋里,只他们爷孙两个。
“例行检查病患的情况。”
顾锦苒戴着口罩,霍世宽并没有认出来,十分礼貌地让到了一旁。
顾锦苒在看清床上孩子的面容时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就拿起病历本掩饰了过去。
只要是见过霍沉渊的人,应该都不难看出白斯承和他的相似之处。
怪不得霍世宽天天要来看孙子,感情是想把对儿子的愧疚都弥补在这个小家伙身上。
口罩下,顾锦苒的嘴角划起一抹弧度。
床上的白斯承在顾锦苒的靠近的时候,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很快,顾锦苒收了病历推着车准备离开。
在霍世宽和白斯承转头之后,她掀开了推车上的纸巾,按下了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