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有的线索已经成堆了,白悠然在回去的路上依旧昏昏沉沉的。
近日的变故太多了,没有人在她身边可以提醒她该怎么做的话,她恐怕真的会无力支撑这幅身躯。
在她满心疲惫想着去酒吧喝酒消愁时,陆温遇打来了电话。
“悠然,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他们两个人买了一堆啤酒,在正值正午的海边喝起了酒。
陆温遇见她又把刚长出来的头发剪短了,眼里忍不住染上了一层笑意,“怎么现在偏爱短发了?”
白悠然望着远处无尽头的海岸线,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吗?剪短头发是会上瘾的。”
爱一个人也是,尽管二人都在互相疏离想着如何推开对方,但是在闲暇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个人,在叫错人的时候也是脱口而出那个人的名字。
有时候白悠然在浇花的时候就会突如其来地说一句:“霍沉渊你递剪刀过来。”
在做饭的时候,她看了眼还没熟的菜也会随口说道:“霍沉渊,麻烦你去买瓶酱油吧。”
而后她突然回过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有多可笑。
陆温遇自然不懂她的这种心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方薇薇,“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白悠然叹了口气,“依旧没有意识,但是我跟她说话她听得见。”
陆温遇不知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接了一句,“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吗?”
白悠然被他问得一愣,“什么?”
陆温遇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等一切都安定下来,等没有可以羁绊你的事情后,我们去环球旅游吧。”
无稽之谈。
她是一个有事业有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再抛下这些东西自己去快活?
白悠然当即摇了摇头。
但是陆温遇这一次却不像是开玩笑,他轻轻掰过了白悠然的肩,让她正视着自己,“我说真的,等薇薇有了结果,你辞职,我带着存款带你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
白悠然沉默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她的温度离开他手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心里坚持了多年的什么东西崩塌了,没有填补使得那里空落落的。
白悠然喝了两罐啤酒了,却异常的越喝越清醒
她的手指在罐口处划着圈圈,指尖冰冷的温度又让她想起了她醉酒的那晚。
她和霍沉渊真的还会重新开始吗?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给斯承打了个电话,她好久没见过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斯承一直在贵族学校上学,霍沉渊一忙便无暇顾及照顾他,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斯承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学校住宿了。
打通电话以后,斯承的声音十分兴奋,“妈咪,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白悠然的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什么时候斯承和她相处也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斯承电话那边十分安静,白悠然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放假的日子,“在别墅吗?”
斯承“恩”了一声。
想起早上刚和卫兰打了交道,她下意识问了一句,“卫兰阿姨在你身边吧,让她接电话。”
斯承那边空白了好一会儿,接着奶里奶气的声音回答道:“她不在。”
卫兰自然不在别墅里,她现在被林木沐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
就在白悠然和陆温遇悠闲地吹着海风喝酒时,卫兰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们今天美容院一行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得知了林木沐整容的消息。
而她也在寻找证据一步步印证自己的想法。
但是就在这个当口,霍沉渊找上了她,“来会所,你一个人来。”
盛夏会所里,林木沐戴着面纱,和西装革履的霍沉渊坐了个对面。
卫兰扫了一眼,站到了霍沉渊身后。
在桌子上还放置着一份鉴定报告,林木沐一把把它甩到了卫兰的脸上。
卫兰被她的举动弄得恼了,但是面上依旧压着脾气,直到她看清报告上的内容时,她的眼中闪过诧异。
化妆品过敏?
医生报告称林木沐的脸只是因为所用的化妆品里有让她过敏的成分,不是什么整容后遗症。
这也变相说明,林木沐没有整过容。
卫兰还未开口,霍沉渊就低沉地出了声,“林小姐,我们会承担你的一切医疗费用。”
林木沐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回应,“不需要,我需要道歉。”
卫兰一向是个自傲的人,即便报告摆在她面前,她依旧不会打消自己心底的疑惑,更别说道歉了。
她静静地走上前,看着林木沐,“让你的脸受伤我很意外,但是这好像不是我的错。”
林木沐嘲讽地看着她,“不是你的错?那这个技师怎么解释?”
保镖得令后把那个收了钱的技师推了上来。
技师慌慌张张地扫了一眼卫兰,在收到对方的眼神警告时下意识结巴了,“她……她给了我钱……”
霍沉渊开口,“让你做什么?”
不等技师开口,卫兰就接过了话头,“给钱让她在做按摩的时候用J国的香精。”
接着她转头看向林木沐,“林小姐,既然您过敏了,那就证明您是对J国的香精过敏。”
卫兰并没有撒谎,她当时确实是这样吩咐的。
一是能证明林木沐的脸是否整过容,二是证明她是不是真的J国人。
林木沐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正因为我对J国香精过敏,在我长大之后便一直用风信子香了。”
卫兰的目光依旧犀利地看着她。
直到霍沉渊开口圆了场,“既然是技师没有提前告知的纰漏,那就没必要再探讨下去了。”
另一边,白悠然已经把斯承从霍家别墅接来了游乐场。
到游乐场门口时,看到那片光秃秃的地皮,她才猛然想起这里已经被拆了。
斯承在一旁咽了口水。
他知道曾经的疗养院对妈咪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除了安慰的话他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妈咪,海豚湾还没有拆,我们去那看看吧。”
斯承拉着白悠然的手走到了昔日的盛夏海豚湾广场。
这时有工人骂骂咧咧地走过他们面前,“也不知道那个J国女人怎么想的,要来这块地也不施工,让我们成天在这守着耗着。”
另一个工人也随声附和,“可不是,这地下难不成埋着什么好东西?”
白悠然的思绪猛然被拉回,她静静注视着那两个工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忽然,她明白了过来。
这块地原本是霍沉渊用来挖掘当年车祸真相的,但现在被林木沐拿走后便一直搁置着。
她到底想干些什么呢?
最直观的想法,就是她在替陆温遇打掩护,可她又怎么会认识陆温遇呢?
她的短发随风扬起,微微眯缝着眼,就那样静默又沉思地伫立着。
霍沉渊找到他们两个时,他们正一人抱着一杯奶茶在一旁的台阶上坐着。
霍沉渊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蠢女人。”
带着孩子还不说,自己身体本身就不好还顶着风坐在外面。
但是越靠近时,他心里的那份满足和悸动就越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他走到了白悠然面前,挡住了轻洒在她身上的阳光,她才感受到他的靠近,眯起眼望着他。
霍沉渊一把拿过她已经冷掉的奶茶,“饿不饿?”
白悠然没有回应。
霍沉渊自顾自地拉起了她的手臂走向自己的车。
斯承在后面一脸懵地拿着杯子看着这二人。
爹地是没看到他吗?
“爹地,我要吃薯条和汉堡!”
最后,他们理所当然地去了一家中餐馆。
刚坐下,一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服务员就凑到了霍沉渊身边,“帅哥,点餐吗?”
霍沉渊看了眼若有所思的白悠然,“要川菜,中辣。”
白悠然心情不好的时候总能吃下小山般的饭,尤其喜欢吃辣,吃辣的可以让人的胃口变得更好。
但是,白悠然一言不发地看着桌面。
她的脑子里复杂得很。
那瓶香水还有林木沐过敏的脸,她总想把这两者串联到一起,但依旧毫无头绪。
直到饭菜也上来了,霍沉渊给她夹了满满一碗菜送到她面前时,她才恍然回神,“谢谢。”
端过了碗她便一直进食,米饭吃到了脸上都不知道,还是斯承提醒她,“妈咪,你的鼻子都要掉进碗里了!”
霍沉渊大概猜到她是因为美容院的事情郁郁寡欢,于是放下了筷子,“林木沐脸过敏的问题卫兰已经给了交代了。”
白悠然闻言猛然抬头,“过敏?”
霍沉渊点了点头,“林木沐对J国的香精过敏,所以一直用纯正的花香近身。”
白悠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了包里的那瓶香水,递给了霍沉渊,“你闻闻,她身上是不是这个味道?”
霍沉渊将瓶子在鼻前轻轻掠过,而后了然于心。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瓶身的文字,在对上白悠然惊诧的眼神时,他仿佛突然明白了,她们两个为什么要在美容院里试探林木沐。
霍沉渊放下瓶子,静静地注视着白悠然,“我会派人调查林木沐的底细。”
从林木沐提出要游乐场那块地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白悠然闻言点了点头,见斯承已经吃的打嗝了,她轻轻揉了揉斯承的头,“吃饭要吃八分饱,不然不好消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