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薇薇轻轻抚着白悠然的后背,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的担心和委屈,可是我要嫁的人是郑奇,不是郑家。”
白悠然的啜泣声这才小了些。
她整起了身子,替薇薇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好,我一定要做你的伴娘。”
另一边,霍沉渊从医院出来后刚上车就发现了车后座的女人。
卫兰已经抽了两根烟,车厢里满是薄荷女士香烟的味道萦绕。
霍沉渊眉梢凛然,“有事?”
卫兰优雅地掐灭了烟,“自然有事,白悠然的情况怎么样了。”
霍沉渊的冷颜依旧没有缓和,“没什么大事。”
卫兰又问,“所以,你这是想去找郑国强?”
霍沉渊有了动作,转身目光深邃的看着卫兰。
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被他这犀利的眼刀吓得只打寒颤了。
但是卫兰只是挑了挑眉,“我去吧,你对付不了那个女人。”
郑夫人是什么脾性,她私下来往过几次自然清楚。
更何况,霍沉渊从没想过调查郑夫人,但是她却对郑夫人的把柄一清二楚。
卫兰开车来到郑家的时候,郑家依旧灯火通明,像是对之前的那场事故毫不在意。
卫兰是带了礼物来的,所以管家在通报的时候也格外留心。
郑国强一听霍沉渊并没有跟着来,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而一旁正在和姐妹们打牌的郑夫人也在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她做下的事郑国强是不知情的,只不过她没料到是卫兰独自前来。
卫兰进门时还大大方方地和郑夫人点头示意。
而后,她开门见山,“话不多说,今晚我来拜访主要是有份礼物要送给郑先生。”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纯金打造的王八。
卫兰嘴角噙着优雅的笑,“郑先生,你的女人活活在外面败坏了你的名声,你可还知情?”
“霍沉渊的警告你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你北海的那批货,想不想留,就看你的态度了。”
卫兰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运筹帷幄又狠戾的表情。
直到她走后许久,郑氏夫妇二人才回过神来。
至于郑夫人后来到底怎样,没人在乎。
白悠然在住院的时候,卫兰也带着礼物来探望了。
郑奇早告诉过她卫兰那晚的事情经过,再加上这些天的相处,白悠然对卫兰也渐渐不再排斥。
所以当卫兰拿着花进来时,白悠然急忙起身,“你来了。”
卫兰见状也上前扶住了她,“起来做什么?”
白悠然笑了笑,“为了迎接你,还有我店里的花。”
卫兰这才相起了怀里的花,把它插在了一旁的花瓶里,“你是怎么认出来,这是在你店里买的?”
白悠然指了指花枝,“这是我设计的小样。”
卫兰没有丝毫尴尬地爽朗一笑,“我知道你心里挂着花店,所以来之前挑了束花来让你看看。”
白悠然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卫兰想起什么似的,又出言询问,“你应该很久没见过斯承了吧,要不要我下次把他带过来?”
白悠然顿了顿,而后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今天下午就要出院了。”
滚金最近有一个十分棘手的项目,高层不再允许她这样频繁地请假,甚至让她在公司里找专医治疗。
卫兰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们今天下午去做SPA吧,对你的伤势恢复很有好处。”
白悠然目光犹豫,“SPA?”
下午四点钟,方薇薇拿着点心来的时候,被护士告知白悠然已经被人接走出院了。
听护士的描述,她一下子便猜到了卫兰。
她从医院飞奔出来之后,疯狂地给白悠然打电话,但是一个都未曾接通。
方薇薇又给霍沉渊打去了电话,却是助理接到的,说他正在开会不方便。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朝霍家别墅的方向驶去。
另一边,美容院里,白悠然用毛巾包着头发缓缓躺下身。
卫兰见她身体僵硬,便出言安慰,“放松一些,今天你只管享受就好。”
白悠然侧目看着她,“我是第一次来美容院,因为一直不适应这样被人伺候的感觉。”
美容师开始替她们按压太阳穴,卫兰闭着眼睛享受着,半晌才开口,“我原来也不习惯,后来习惯了。”
“你不享受别人伺候,以后就要伺候别人。”
她的话说的很直白,但是也不乏道理。
美容室里弥漫着香薰,让白悠然稍稍放下心来。
鼻尖的香气让她不由自主想到了方薇薇送给她的第一瓶自制香水。
一想到薇薇现在失去了嗅觉,不能再调制香水,她的心里就跟着怅然而下。
卫兰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郑夫人好像是被郑国强赶出去了,郑国强之前还不知道,她在乡下就结婚生孩子了。”
“霍沉渊上次也是知道了她的动作,才跟在你们身后去了灯会。”
接着,慢慢地,或许是技师的手法太巧妙,又或许是这里的香薰太醉人。
白悠然缓缓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方薇薇在工作室里抓狂地看着一瓶瓶香精,接着把它们都扔到了地上。
她像是疯了一样又把它们喝了下去。
在她陷入梦魇的时候,霍氏大厦里也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方薇薇带着斯承闯入了总裁电梯,而后在会议室前被助理拦下了。
“对不起,总裁正在开会,请您稍等一下。”
方薇薇急的红了眼,“我没有时间再等了,告诉他,我有急事。”
助理为难地摇了摇头。
会议室里,郑国强和霍沉渊对立而坐。
霍沉渊他双手交叉叠放在腿上,尽显从容。
而郑国强则在对面坐立难安,“你这不是谈判,是威胁!”
霍沉渊微微抬眸,“你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跟着她一起入狱还是平安生下,就看你了。”
死巧不巧,郑夫人被查出怀孕了,原本将她赶出去的郑国强又派人把她接了回来。
老来得子,他可舍不下这个孩子。
但是这样一来,只有放弃他在郑氏的股权,他才能留下孩子。
一想到自己家里的那些资产还有他这些年的积蓄足够过后半辈子了,郑国强抖着手签了协议。
霍沉渊一跃成为了郑氏的最大股东,而后,就是整个郑氏的没落与被吞并。
会议结束后,霍沉渊刚出门就看到了一旁坐着满脸焦急的二人。
斯承见到爹地后急忙冲了过去,“爹地,你快跟我们走吧,妈咪有危险!”
霍沉渊的眉峰一凛,抱着斯承就向前走去。
美容院里,二人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整套服务。
白悠然睁眼后跟卫兰说自己做的奇怪的梦,卫兰抿着红茶静静听着,而后才笑着开口,“薇薇这不是好好的。”
但白悠然没有说自己梦到那个孩子流产的事情
这是她心里的伤疤,轻易不能揭开。
二人刚下床准备换衣服,就有人冲了进来。
方薇薇最先进来,在看到她们时一愣,接着冲到白悠然面前,拉起她的手便向外跑。
白悠然还穿着做按摩的衣服,直到薇薇拉着她跑出了包间,她才微微挣出了手,“怎么了薇薇?”
包间里,霍沉渊也是这样问卫兰的。
卫兰双手环胸耸了耸肩,“只是做个SPA,难不成我还能杀了她?”
霍沉渊目光深邃地望了她一眼,抱着斯承出去了。
他们再出来的时候,方薇薇已经离开了,只剩下白悠然一个人在那里站着不动弹。
斯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白悠然,“妈咪,方阿姨呢?”
白悠然没有回声,倏然回头看向霍沉渊,眼里满是怒意与憎恨。
霍沉渊难得心里一怔。
白悠然语气冰冷地说:“你是不是早知道薇薇的情况。”
霍沉渊想要解释,但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无从说起。
白悠然还在继续说道:“早在她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一切都是骗我的!”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开始头痛欲裂,想有千百支锥子在敲她头砸她骨。
她开始没有意识的流泪。
方才她和薇薇吵了一架,她说薇薇变了,开始疑神疑鬼,她只是和卫兰做个护理而已。
薇薇听了之后开始苦笑,“悠然姐,如果在我死前不能保证你安全,我死后都不会瞑目。”
“我现在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你和郑奇。”
白悠然这才后知后觉,薇薇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斯承从霍沉渊的怀里下来,冲到了白悠然面前,“妈咪,跟斯承回去吧,你现在的脸色好难看。”
白悠然脸色苍白,踉跄了几步,竟然晕了过去。霍沉渊立马反应过来接住她。
他慢慢将她扶起来。
霍沉渊顺着她的额头向上看,目光直直顿住。
她才二十多岁,为什么已经有白头发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出了美容院。
身后,不知何时,卫兰已经倚靠在门边灭了两支烟。
她静默地看着刚才的种种,拿出手机按停了录音。
私人医院里,白悠然的诊断结果也出来了。
医生看着这个女孩接连受伤,语气里也满是叹然,“她的抑郁症又严重了。”
如果不是她偶尔的发呆和暴躁,谁都要忘了她是个潜在的精神病患者。
霍沉渊手腕处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方才开车时他闯红灯甩尾撞在了栏杆上,斯承在儿童椅上很安全,白悠然也被他紧紧护在了怀里。
但是他却被碎玻璃划伤了手臂。
他看着床上蜷缩熟睡的白悠然,攥紧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