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又开始疼了,一阵一阵的向身体的其他细胞蔓延,吞噬着艾米的灵魂……
吃饭的时候,艾米捂着胸口皱着眉头的样子让妈妈看到了:“艾米,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妈,你吃吧!我先回房了,我想睡会儿!”艾米放下碗筷,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站住!”妈妈被艾米的态度激怒了,“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在家里呆下去?不要出去见人了是不是?哪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天天闷在家里!”
“妈,我感觉很累,而且,我胸口很疼,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吧!”艾米轻声道。
“孩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胸口疼?”妈妈缓和了口气关切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很久了,胸部好像有块硬硬的东西……以前只是一点点疼,现在好像越来越疼了……”艾米咬牙痛苦道。
“孩子,你怎么不早说?”艾米妈妈着急道,“走,妈妈带你去医院!天啊,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呢?”
“妈,我不想去医院!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睡会儿……”艾米疲倦地说。
“不行,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妈妈拉着艾米就往外走,“孩子,你还小,还不知道女人身体最大的杀手,就是妇科和胸的问题,你说胸部会痛,恐怕胸部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你知道不知道?”
“妈,你等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就下来!”由于艾米基本一天到晚都呆在家里,所以她身上穿的还是睡衣。
换完睡衣,艾米跟妈妈来到人民医院。
妈妈在走廊焦急地踱着步子,刚刚医生的话让她感觉一阵窒息,医生竟然说艾米胸部长了一个瘤子,而且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这怎么可能呢?艾米年龄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会得这样的病……
艾米妈妈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开来了,她刚刚打了个电话给老公,他说马上就来医院……
在艾米妈妈的要求下,医生已经在给艾米进行复查……
“孩子她爸,你总算来了!我感觉天都要掉下来了!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呢?是我们对孩子不够关心才导致她这样的啊!”艾米妈妈边说边大声哭喊着。
“孩子妈,你先冷静冷静,不要在这里大哭大闹的,这样不好……”艾米爸爸抱着她安慰道,其实听到女儿的事情,他的情绪也很糟糕到了极点,但是,除了说这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几分钟的时间,却是漫长的等待……
“医生,我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医生一出来,艾米爸爸就拉着医生问。
“我前面已经跟你的老婆说了,是乳腺癌,必须要做化疗!”医生以一贯的冷淡口吻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医生,是不是你们弄错了?怎么可能是乳腺癌呢?孩子她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呢?”艾米爸爸不可置信地说。
“发病的原因很复杂,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女儿的心情肯定一直都不好,而且这种情绪似乎持续了非常久,太过抑郁的人最容易得这种病!”医生道。
“医生,有什么更好的治疗办法吗?医生?”艾米妈妈泪眼婆娑道。
“本来在刚开始长出瘤子的时候,及时来医院诊治,问题不大的,现在托到那么严重的时候才来,情况就很糟糕了,艾米必须做手术,还得做化疗。”医生道。
听到“手术”“化疗”这些词,艾米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她曾经在书里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得了乳腺癌的女人做完“手术”后,还算是真正意义的“女人”吗?
更何况,“化疗”听说会把头发都化掉的……
此刻,艾米觉得,就是死也没有比做“手术”“化疗”那样恐怖……
“妈,我们还是回家吧!我绝对不去做手术!我想回家!”艾米流着泪祈求道,“妈,我不怕死,但是,我害怕被弄得生不生死又不死的样子……”
“可是,如果,你不进行手术,你不久就会……”妈妈流着泪不敢说下去。
“妈,我不怕死……”艾米的眼里尽是忧伤,她的脸色惨白惨白。
“孩子,你如果走了,你叫爸爸妈妈怎么办?”艾米爸爸的眼里充满血丝一样的东西,虽然他的眼泪没有流下来,但是他的声音里却带着哭腔。
“好,孩子,我们先回家,明天再过来好不好?”妈妈道。
“不能再继续托下去了,再托下去会变得更加严重的!”医生提醒道。
“是,医生,我知道,我就是想带孩子回家再住一晚,孩子,今晚,妈妈做你最喜欢的油淋茄子给你吃!走,我们回家……”艾米妈妈擦干眼泪道。
快走到家门口,艾米突然说想去桑家一会儿,在桑家玩半小时就回家。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去桑的家里,而是去了药店,艾米买了很多安眠药。
晚上,妈妈做了一桌非常丰盛的晚餐,爸爸还特地去菲儿雪蛋糕店买了艾米最喜欢吃的蛋糕。
尽管桌子上这些菜色都很丰富,口味都非常好,但是全家人却都没有食欲。
看到客厅照片墙上艾米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妈妈突然间就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妈,你怎么突然就哭了?妈,不要哭……是女儿不好,女儿不听话,不是你们的好孩子……但是,妈,女儿还是很感谢这辈子能够遇上你们这样的好父母……”艾米强忍着眼泪道,“妈,不要哭,你看,菜都要凉了!还有爸,你也多吃点……爸还给我买了我最喜爱吃的菲儿雪蛋糕,我尝尝……味道真好,跟小时候过生日的时候吃的一样好吃……”
“孩子,好吃就多吃点……”爸爸用刀叉给艾米切了一大块蛋糕,用纸盘盛好,递到艾米的碗筷旁边。
“谢谢爸爸……妈,你也吃点蛋糕啊!”艾米忍着将要掉下的泪水,也用刀叉给爸爸妈妈每人盛了一份。
“好,我们一起吃……”妈妈边流着泪边吃着甜腻的蛋糕。
“爸,妈,如果艾米以后不在你们身边了,你们要多照顾自己喔,特别是爸,不要总是只顾着在外面陪领导吃饭应酬,也要记得多陪陪妈,你看,妈都已经长了不少皱纹了……”艾米仿佛是在交代什么一样,说出来的话让大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艾米,你不要想不开啊,妈相信你会没事的……”妈妈说着未干的脸上又垂下一行清泪。
“爸,妈,你们早点休息,我想先睡了。”艾米困倦地伸了个懒腰。
“好,早点休息也好!”爸爸慈爱道。
艾米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反琐住了。
她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的顶灯。
可能是顶灯的光照得眼睛发黑的缘故,艾米的头突然就感觉眩晕。
眩晕下的艾米开始最后一次疯狂地思念小川,在艾米现在看来,思念小川开始变得更加奢侈起来。
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这种作为女人的资本了,因为她即将成为一个连胸部都将失去的人,一个没有胸部的女人还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吗?
眼泪,无声坠落。
记得那个动人的夜晚,小川曾经是那么狂热地抚摸着这个曾经自己最为骄傲的女性部位,可是,从明天起,她将变得不伦不类了。
艾米不敢继续往下想,对于一个爱美的女性来说,失去胸部,这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小川,你在哪里?此刻,你都在干些什么……
是不是早已经忘记,忘记我们曾经的少年时光,忘记我曾经是你的一夜女人……
当你哪天回来的时候,你发现,艾米已经不在,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你是否会为她悲伤,为她流泪?
桌子上吃饭前买好的白色安眠药仿佛在演绎最后的悲歌,只见它们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凌乱、惨淡……
起身。
拿起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艾米想给自己寻找最后的勇气。
红酒的汁液残留在嘴边,嘴角是一片殷红。
那张和小川一起照的照片一直放在正对着床的桌子上,每天早晨起床一睁开眼睛,便可以看见他在对着自己笑。
或许,我真该走了,活着,比死其实更难,像我现在这样,还更是生不如死。
想着想着,艾米的眼泪就更加疯狂地下起“悲伤的雨”。
那瓶刚喝下的红酒已经在肚子里开始发挥作用,顿时,艾米的两颊开始泛红,借着红酒的魅力,自己是否可以在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不要显的那样惨白?
手里一把的白色安眠药在开水的冲服下,一下就进了肚子,艾米安详地闭上眼睛……
窗外的天空
不知在何时已经
下起悲伤的雨
那雨打在窗户的玻璃上
也打在你我曾经的心事里
一切的一切
都将默默地离去
你欠我的
还是我欠你的
或许上辈子都已经
注定
爱上一个人
有时候
就是爱上一场
劫难
是谁说的
这些
可能是上辈子已成的
定局
我们就这样
注定只能在
一晚甜蜜之后
永远地孤独
孤独地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