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的痛苦
而风逸楚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站在那里，所以她才会找借口支走风逸楚，因为她的梦不完整，断断续续，零零碎碎，她需要银魂来帮她解释。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站在那里！”箬潸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银魂脸上闪过一抹欣喜之色，
“浅儿，你都想起来了吗？”
“我该想起来吗？”箬潸反问，脸上的神色显示着她似乎很排斥这段记忆。
欣喜消失无踪，银魂靠近几步，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箬潸，
“我从来没奢望过你可以想起来，只是想守在你身边！”
“是你救了我吧！”箬潸记得在酒店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银魂，还有他说的话。
“伤害你的人都该死！”紫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箬潸稍微挪了挪身子，由衷地说道：
“谢谢！”
的确，若不是银魂，她不会安然地躺在这里。就算风逸楚他们找到她，她肯定也已经受到耻辱，而不像此刻，还可以这么幸福得听到风逸楚说“没事了”！
“不要再跟他一起了好不好？跟我走好不好！”银魂几近恳求的语气，喃喃得对箬潸说道。
箬潸浑身一震，说不出话来。
“他会伤害你的，他一定会伤害到你的！你跟我走好不好！离开他！”银魂整个身子都要贴上贴上去了，依旧是恳求的语气。
箬潸摇了摇头，直视着银魂，果断地说道：
“我不会离开的！”
银魂几乎绝望地闭了闭眼，痛心地问道：
“为什么，他究竟哪里好，一千年前，你为了她，可以不要你的身份，不要你的地位，不要你的亲人，抛弃所有，跟着他走，而结果呢？为了她，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所有修为毁于一旦。一千年后，你依旧为了他拒绝我，他还是会伤害你的。命运的齿轮转动了，就永远会是这个结局。不管你多努力，不管你重生多少次，命运早就注定，轮回千年也是如此。”
最后几句，银魂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他也一样，压抑了千年，这份感情，经历千年了，只有变得更浓，却没有消淡过。
箬潸不敢相信地看着银魂，远远地听到脚步声，低低得说了句，
“你走吧。”
银魂狂傲地大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我还是比不上他，不管我做多少，我就是比不上他！”
随着声音的渐渐隐去，银魂消失在空气中，没有半丝痕迹。
风逸楚提着一整袋饮料走进病房。
箬潸傻愣愣地看着他一瓶一瓶把饮料拿出来，足有十多瓶。她只是口渴想喝水而已，他买那么多干嘛，还各种口味的。
“我只是想喝水而已，你买那么多干嘛？”箬潸拿起矿泉水，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只说渴，没说要喝什么！所以我都买来了！”风逸楚从箬潸手里把矿泉水抽出来，细心地替她拧开瓶盖，再递给她。
箬潸觉得挺窝心的，没味道的矿泉水，喝起来却有丝丝甜味。
风逸楚虽然有时候很霸道，但是他也很细心体贴，箬潸根本无法想象风逸楚会伤害她，究竟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儿，会让银魂有那样的想法。
海边。
一头银色的长发随风飞舞，美到让人窒息的脸孔却显得狰狞，怒瞪着海平面。
忽然，天空变得昏暗，海面刮起了一阵狂风，波涛汹涌，海浪不停地翻滚着，往岸边冲来。势头一阵盖过一阵，浑浊的海水拍打着银魂的双脚，而他却丝毫没有在意。
紫色的双眸此刻一瞬不瞬得狠狠盯着海的远处，似乎想要望到海的尽头。
“啊！”一阵嘶声力竭的后生从银魂吼中逸出，久久地回荡在海的上空，悲痛、无奈、失望弥漫在空气中。
一声怒吼之后，银魂跌倒在沙滩上，任由海水扑打在身上，眼神变得呆滞。
“为什么！”轻声低喃着。
“没想到我们最伟大的银魂大师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真是意想不到！”一道妖娆的女声在银魂背后响起。
而银魂似乎没有听到背后的声音，依旧呆呆地望着远处。
女人不甘心地再次发出声音：
“银魂，你身为灵狐界最伟大的术师，你有何理由，仅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让自己变得如此颓废！你值得么？”
这次，女声中多了一丝愤懑。
终于，银魂缓缓转头，看到漂浮在半空，一身红衣的女人后，一抹自嘲的笑容挂上嘴角，
“红狐，你不在灵界呆着，跑来人间做何？”
望着银魂的失魂落魄，被唤作红狐的女子脸上满是怜惜。
银魂啊银魂，为何你的眼里只容得下浅儿，为何你就不能把关注换个地方，为何你就不能让我进入你的世界！
你为了浅儿做了那么多，她没有半丝感恩，而你也得不到任何回报，自己躲起来独自疗伤。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将心比心？
究竟自己哪里比不上浅儿！
红狐的身子从半空中慢慢飘落下来，火红色的一身相当惹眼，五官妖艳，但是在银魂看来，确实平淡无奇，视线又重新落在了沙滩上。
无声地走到银魂身边，蹲下，纤细的双手轻轻碰触银魂的侧脸，满眼的爱慕之色。但是，才刚碰触的那刻，银魂便别开了脸。
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红狐也垂眸看着地面，难掩失落之色，
“都已经千年了，浅儿的世界早就已经没你了，你为何还要扰乱她的生活。情情爱爱，纷纷扰扰，早在千年前，浅儿选择跟随雷诺斯，历经千年的轮回，就已经结束了。为何你还要进入他们的世界，扰乱他们平静的生活！”
红狐越说声音越冰冷，同位狐界术师的她，即使有再高的道行，却掳获不了眼前这个出色男子的心。
“千年又如何，我找了她千年，才在这一世找到她，你觉得我会轻易放手，轻易让雷诺斯再次伤害到她吗？我不会的！”银魂抬起头来，紫色的瞳孔中虽有痛苦之色，但是，更多的是坚定的信念。
“她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宁可放弃位列仙班的机会，现在弄得自己高不成，低不就，都过了千年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后悔么？”
最后一句，红狐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从来没有！”银魂很淡定得回道，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千年前，我可以为了浅儿放弃一切，千年后，我依旧可以！”
那抹温柔的笑，让红狐看得刺眼，只有提到浅儿，他才会露出那种笑意。
自己对他再好，这样的笑容，也是奢望。
压下心中不断上涌的难堪跟不舍，红狐缓缓站起身，俯视着无精打采的银魂，
“我是来通知你，你擅离职守，私自离开狐界的事儿，狐王已经知道了，大发雷霆，已经派了很多人出来找你。”
银魂苦笑，
“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回狐界，半妖半仙，我已经不配再做狐界的术师，你回去告诉狐王，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把他任何一个儿子交给我，顶多半年，我会给他一个与我差不多，甚至超过我的术师给他！”
“狐王不会接受的，派人出来寻你那刻，他就已经说过，如果你反抗，格杀勿论！他甚至已经出动了狐界的四大护卫，你也知道，狐王的耐性是有限的，千年前那次，他容忍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次，他是真的下狠心了！”红狐急促地说道，
“你跟我回去吧！我会帮你替狐王求情的！”
银魂摇了摇头，从沙滩上站了起来，转身离开，落寞的声音响起：
“既然狐王有这种想法，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想交手的话，尽管来吧！守护浅儿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算最后，没有好结局，我也已经无所谓了！”
淡漠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冲击着红狐的耳膜。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红色的身姿，也渐渐隐去。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箬潸决定不告诉他们自己被迷昏了的这件事儿。
风逸楚心疼箬潸，自然也答应下来了。只告诉家里人，说他们两个出去旅游了，实际上是住在风逸楚在郊区的一幢别墅里。
不过两个人都乐得清静。白天，风逸楚去上班了，那箬潸就自己一个人在别墅里看看书，遛遛鸟，再没事儿就研究研究菜谱，为以后做下小准备。
而风逸楚一下班就会回来，要么带箬潸出去吃饭，要么就自己亲自下厨，总之，三餐都照顾地相当妥帖。
只是，箬潸经常会想起银魂那双眼睛，还有眼中的落寞、失望跟不舍，老是像根赐似得，扎着她。还有那个梦境，很多片段，总是不停地浮现在她脑海中，甚至反复做着同样的梦。
其实她很想再见见银魂，把事情都问清楚。
她觉得很奇怪，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害怕银魂，明知道他不是人类，却没有半丝恐惧，反倒有很强烈的熟悉感，似乎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早晨，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箬潸又被同样的梦惊醒了。
起身，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蒙蒙的细雨。
又想起了银魂，一声喃语逸出：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么？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忽然，箬潸感觉到身后一阵骚动，蓦然回首，看到突然出现的，一身火红紧身衣的女人，姣好火辣的身材完全显现出来了。
“你……”箬潸打心底里有些害怕。
这个女人浑身散发着戾气，眼神也不像银魂那么友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穿个洞出来。
能随意出现的当然不是普通人，况且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怀好意，箬潸紧张地抱了抱手臂，警戒地看着对方。
红狐轻笑一声，
“怎么，我们伟大的仙界女神，清浅大人也会害怕我这小小的狐妖么？”
说着，红狐逼近几步，
“呵！也是。如今的你只是一介凡人，连小小的迷药都分不出来，要不是银魂大人出手相救，你早就失了你的纯洁之身。”
说着，用不屑加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箬潸感觉到一阵寒意，
“你想干什么？”
红狐俯下身子，
“其实我很想让你消失，很想你从此不要再出现。为何你都消失了一千年了，还要再出现。”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箬潸平静地回视着对方，出奇得冷静。
她必须得冷静，因为眼前这个带着危险气息的女人，或许能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红狐身子往后挪了挪，
“原来，你的记忆真的被完全封锁了！我给了你那么多梦境，你居然还是无法想起！”
奈何她的法力有限，而浅儿自身就很抗拒以前的记忆，她只能在她梦境中制造断断续续的片段，而不是完整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箬潸挺直了脊背，站了起来。
红狐有意无意地往墙角瞥去一眼，继续说道：
“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或许过去的二十几年，你都不知道。但是银魂大人出现在你身边的那刻起，你就再也不能简单地当一切都不存在。”
说着说着，红狐的声音显得失落。
“关银魂什么事儿？”箬潸还是不懂，虽然梦境中的确有银魂，而且经常出现，用悲凉却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她根本无法把破碎的梦境连缀成完整的。
“离开雷诺斯，跟银魂走！”红狐没预警地突然凑近箬潸，低声说道。
箬潸抬起高傲的下巴，同样瞥了眼墙角后，斜睨了她一眼，
“听你的口气，你应该是喜欢银魂吧！不然你也不会替他来我这里。既然你喜欢，为何不去追？难道你就想让自己留下遗憾吗？”
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其实都不是说给对方听的，而是说过窝在墙角的某个人听的。
“就算我有遗憾，那也不关你的事儿！”红狐烦躁地退了几步，清浅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总是能一眼洞察别人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你遗不遗憾的确丙不关我的事儿，但是我不会让我自己留下遗憾。有些东西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但是有些东西，即使你争取了，依旧得不到。与其让双方都觉得有压力，为何不试着解脱，为何不能潇洒地祝福对方？”箬潸依旧静静地看着红狐，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她是同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