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年突然见黑衣青年的脸色一变,还以为是绣娘的情况不好,立即开口询问:“大人,怎么了?是不是…绣娘的病……”
黑衣青年闻言后,不露声色的收起了失态,强作镇定了下来。
“没事,令女身体无恙,病祸已除,只需养着就行。”
韩启年这才舒缓了一口气,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有劳司命大人了。”
黑衣青年摆了摆手,似乎不喜欢这番客套。
“对了,那个给令女治病的和尚,可知道他叫什么?是哪个寺的?”
韩启年闻言,看向了贵妇。
贵妇一直看着韩启年对黑衣青年的恭敬,知道这人来头不小,不敢隐瞒,便如实回答到。
“那位小法师法号玄心,至于是哪个寺庙的,却是不知道了,只知道小法师不是东郡城附近寺庙的僧人,他来东郡城似乎是在找一个名叫大…大雷音寺的寺庙。”
“外乡人?浪僧?”黑衣青年低头私语,猜测着玄心的来历:“大雷音寺?密记中似乎也没有这个名字。”
黑衣青年眼眸不停转动,心中对玄心升起了无尽的好奇:“那丝内力,那个…和尚,佛门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佛…门…”
牙根紧咬,黑衣青年眼中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
话回玄心,自离开韩府之后,玄心便向着万食斋走去,一路之上到是发现这东郡城内的习武之人实在不少。
都说天唐上国乃是佛国,但和尚却是真没见到几个,反而那些武林人士到是活跃的很。
“武林之中高手如云,群众争霸,却依旧被佛门狠狠的压在了头上,其中原因,想必就是那位天唐上国之主了。”
玄心能够感觉到,街上所遇的武人对他这个佛门弟子实在没什么好感,虽未对他有过出格的举动,但那些人眼中对于自己的幽怨却是极深,一切源头,终归他佛门弟子这个身份。
万食斋前,守门的伙计老早就看到了玄心那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
见到玄心走近,那伙计顿时收起了眼中的鄙夷,诌笑着迎了上去,身为食楼的伙计,万食斋的模范跑堂,该有的模样也早已成为本能。
“这位法师,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先吃饭,再给我开间客房。”玄心道。
“您来我们万食斋,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的僧斋可是远近闻名,在这东郡地界可是头一份儿的。”
伙计口中夸夸其谈,顺势就将玄心带到了店内一处角落之中。
在伙计眼中,最讨厌的有两类人,一是要饭的乞丐,二就是玄心这样的和尚。
一个个仗着佛门弟子的身份眼高于顶,吃些素斋常常也是挑三拣四,自以为是得道高僧,却连二三银钱都拿不出来。
打着佛门清欲,斋缘岂是秽物可污的名号,到处骗吃骗喝。若不是伙计自知得罪不起,他早就打死那些白吃不给钱的秃驴了。
“小法师,您看要点些什么素斋?”伙计端着菜牌,微笑的看着玄心。
“小僧不要素斋,来几份肉食。”
“好的,您稍候……嗯?”
伙计刚想转身,却瞬间反应过来:“肉食?是我听错了?”
“法师…您刚才说要啥?”伙计不确定的询问到。
玄心抬眼回道:“小僧要吃肉!”
“我…去。”伙计眼角抽搐,不敢相信所听:“这年头,和尚都敢明目张胆吃肉了?”
“太嚣张了,以前吃些素斋不给钱就算了,好在蔬果便宜,娘稀皮的,现在竟然还想吃肉?这些和尚…简直无法无天,欺人太甚。”
玄心看着伙计一副为难的样子,还以为又要费些口舌,如同在老村长家里一样解释一通。
玄心正想说话,却没想到,那伙计突然应了一声,便往后厨报菜去了。
玄心看的莫名其妙,暗道奇怪:“难道城里的和尚经常吃肉,这些伙计都见怪不怪了?不对呀,那他刚才那副表情又是为啥?”
伙计走到后厨,口中一个劲的念叨:“太…不要脸了。”
掌勺的厨子见状,不由问道:“二狗,你这又咋了?”
“还能咋了,那些个吃白食的秃子又来了,这次更是变本加厉,要吃肉了,呵呵!”二狗没好气的回答到。
相对于二狗的抱怨,厨子的心态到是宽松不少,也不生气。
“好了,二狗!人家是僧人,连掌柜的都是真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还能咋滴?惹不起,惹不起!”
二狗闻言,顿时便蔫了下来,厨子说的没错,掌柜的都不管,自己瞎操什么心?
不过,二狗还是觉得…心里气啊!
“小法师,您要的菜,齐嘞!”
不多时,菜已上桌。二狗则是又退回到了店门处,只是眼神却还是时不时的飘向玄心。
无人打扰,也不用多做解释,玄心肚子里的蛔虫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此时,天色渐晚,万食斋的食客也不觉多了起来,其中大部分皆是武人。
起初还未曾有人注意到玄心这个食肉和尚,直到一个大汉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坐到了玄心一侧的空桌。
大汉注意到了玄心酒桌上的饭菜,心里顿时大感兴趣。
一个和尚,点了一桌荤菜,竟然还吃的津津有味,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少见的场景。
大汉正想上前聊上几句,然而,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却是先一步按住了大汉的手臂。
“和尚,有异。”
小女孩沉声道,脸上带着寻常孩童不会出现的凝重。
“哦?”
大汉兴趣愈浓,小女孩极少说话,但她的直觉却从未出错,大汉已经许久没在小女孩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了,没想到这次的目标却是一个白嫩的小和尚。
“那和尚,有何异常,你倒是说说?”
大汉兴致勃勃的问到。
小女孩俏眉微皱,道:“气息!”
“气息?”大汉发愣,虽然他修为不低,但却有些直愣,仿佛脑子天生便缺斤少两一样,不会感知气息这种东西,遇到对手,都是直接提着拳头就是干,过上几招就知深浅。
少女接着说道:“气息温静,便是你我侧耳议论也丝毫不死波澜。看不出其修为,犹如幽蓝之湖,不知深浅,但…应在你我之上。”
大汉闻言,由喜转惊,脸上也一改憨态。
“修为在你我之上?难道那和尚已是先天?”大汉摇头,难以相信:“不可能,以他的年纪,如何能入的了先天?佛门之中修为高深者的确不少,但却从未听问闻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你莫不是看错了?”
小女孩没有说话,低着头,让人看不见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