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商的队伍渐渐走入了热闹的地方,“这边倒是繁华的很,比起西域不是强上太多了咱还不如就在这里卖出去,也省得再走上个十几二十日的。”这种声音在队伍里不是少数,但是首领却不这么认为。
经历过更多的人,他知道繁华永远只是当权者做出来给下面人看的,而内里是不是败絮其中是,谁都不知道,只有最富经验的人可以从中看出一二端倪。
但是首领自认为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比起不熟悉的云南,他更愿意去西域。
怎么说也是土生土长的西域人,钱和情义都要兼顾。
“咱们忘记了一开始做商道的初心是什么吗?”首领之前很精致的胡子现在散开,长途跋涉没有时间去休整边幅,声音也沙哑粗砺。
大伙儿都沉默。
首领也不责怪,只是叹口气,就挥手让众人散了,“歇息吧。”
曲笙酒醒之后就马上发誓要重整旗鼓,“我不想着男人了,我现在只想报仇。不过得先知道邹娘子到底对曲莺儿干了些什么。”这整件事情里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一段。
不过曲笙难得发挥了少有的“说做就说”精神,晚上去明月轩还真是有点刺激,不过曲笙要亲眼看见那些书信,不是不相信莫景寒说的,只不过他隐瞒了具体的交易内容,、。
曲笙很想知道,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黄昏时分就先来踩点了。此刻无月无风,正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好时候,
“呸呸呸,我是受害人,我这么想岂不是骂自己。”
绳子很快放下去了,曲笙也灵巧了把手一弯,就套牢了绳子,慢慢下降,知道足尖碰到地板。
“好了。”
【主人还真有点侠盗的风采诶。】
小度很没原则的捧哏,曲笙挑眉,“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帮我看看信在哪里。”要不怎么说古代麻烦,若是现代,曲笙查一查她手机就全知道,还用得着冒翻箱倒柜的危险。还好有小度,
【主人,小度搜索到大量书信。】
“在哪在哪?”曲笙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夜视不太行,这要是碰到什么发出声音,就可能惊扰了邹娘子。
【主人身后的书柜。】
“好嘞,看主人手到擒来。”曲笙慢慢摸索过去,摸到尖尖的桌角,然后旁边的书柜,然后一叠纸。
她瞬间就攥紧了,发出些细微的声响,那一瞬间曲笙的心跳都停了一瞬,她赶紧轻放脚步走到自己开的小口下方,把信放在自己衣服口袋里,顺着绳子爬出去。
好在这个顺利,曲笙很快就脱离紧张,呼吸到新鲜空气,
【主人,你就这么拿走了人家不会发现的吗?】
曲笙不以为然,歪着头看远方的零零星星的灯火,“都撕破脸了还在意这个,我就是拿了,她也不一定知道是我。走了。”曲笙慢慢爬下去,冷不防被一个坚实的怀抱抱住。
“莫景寒?”曲笙身子一紧又一松,转过身来发现果然就是。
“你跟踪我?”这算是被抓到现行了吧,曲笙柳眉倒竖,眼睛睁得老大,是无声的控诉。
却没想到莫景寒更严肃,他紧紧抓住曲笙的肩膀,语气责怪,“你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么?我让你跟我写信,你从来就没有,非要自己以身犯险,很好玩?”
曲笙也火气起来了,但深知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她干脆挣脱莫景寒,直接跳下去,反正是水,也摔不死人。
曲笙眉头紧皱,已经准备好了冰冷的水拍打自己的脸,这时候突然后悔,“我干嘛要脸朝下啊真是的。”
不过莫景寒没给她这个机会,人家直接抱起曲笙,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二人到了更僻静的花园里。
“唔,这邹娘子还真是会生活。”曲笙还没感慨完就被堵住了思路,确切来说是被堵住嘴。
这边香艳非常,那边也非常焦灼。
首领在墙角看见一只死掉的甲虫,附近却是黑色的粉末,他拿出来仔细端详,却惊异于这味道,“这里怎么会有火药?”
此处是落榻的客栈,若是有人——他一瞬间心急如焚,既然还来不及查清楚幕后何人,总要留下退路,遂心生一计,一只训练有素的鹰从半夜的客栈里飞走了,往北。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以不变应万变吧。”忧心忡忡的首领很晚才入眠,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越来越不对劲了,常年走商,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醒,但是这一次却直接睡过了好几个时辰。
好在身边的人都没事,一问才知道是出去了,他不用去找也知道,今日是不得不放假一日了。
这些弟兄跟自己都不算上下级关系,只是志同道合一起出来闯荡的。
他不会强制他们做什么,只不过若是这样无端的都散出去了,倒是没把自己这个首领放在眼里了。
他隐约感觉到什么马上要浮出水面了,暗地里的势力也许终于坐不住了……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转身,一个黑影,一捧血花,他最后一次听见弟兄们的声音是那一声抱怨。
“咱们为何不留在这里,这不比西域好太多了。”
危机感无限的在脑海中放大,几乎吞噬了对死亡的恐惧,但是那么多紧张的心跳和纷飞的思绪,到最后只是不甘的睁大的双眼。
他没办法知道最后的结局了,是不是会留下来,是不是只有自己会留下来,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只鹰,他闭上眼睛,似乎认命。
京城的雪慢慢消融了,一切也都换上了新的,不只是琉璃瓦这种显而易见的,朝局也焕然一新。
很多老臣在这场大雪过后就一病不起,不得不乞骸骨归田,于是举人们的春天也到了。
“停停停,这都瞎说什么玩意,下去下去。”
说书铺子里那老头子也眉头倒竖,左右看了看,就抄起苕帚扔过去,把那个不和谐的声音打远。
“咱们继续说,话说啊,这朝中的中流砥柱都散了大半,新人也一茬一茬的冒尖,终于——齐王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