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怪的流言传出来了,自从上次跟三个小伙计一起醉倒在酒馆里,曲笙就总是觉得自己背奇怪的目光盯着。
或者这不只是风言风语,曲笙现在上街都会听见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
无非还是说自己不守妇道,但是她心里毕竟还是个现代人,就算是喝醉了男女一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根本就没发生什么。
难做的本不是曲笙如何解释,而是她根本不解释。
可人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话题,“嘿,我现在多多少少也算个人物了,就这么点小事也能说上几日。”
曲笙遗憾自己不会易容,不然还真想听听他们怎么说的自己。
“都是在说不好的事情,掌柜的可别放在心上,咱们过咱们的就行了。”三个小伙计现在越发的熟练了,接待客人也有一套,曲笙接连夸奖了好几日。
这话也没错的,只要曲笙自己的日子有滋有味管他这么多,“爱说说去,我才没这么多闲工夫理会。”
但是她没发现气氛有些奇怪,还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曲笙的事情虽然很多可以嚼的,但是皇家马上就出来更大的事情,太子被查出了贪污,这可是致命一击,恐怕是除了曲笙,整个京城的人都惶恐起来。
曲笙却不关心这些,毕竟都不是自己这种百姓的事情。
“最近柏生的信少了很多呢。”曲笙烦恼这些多一些,想念总是跟野草一样,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疯长,等到曲笙意识到了,才发觉已经归心似箭。
要不回去一次吧,曲笙这么想着,但是打包行李什么的太麻烦了,而且小镇上也没有自己住的地方。
虽然万般犹豫着,但是曲笙还是在傍晚的时候住进了驿站。
明日一早就要跟着商队回去,曲笙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莫名其妙就出现了白日里听见了太子贪污一事,这也太巧了吧,那些说自己的人几乎是没多久就集体去吃太子的瓜了,曲笙倒不知道该心疼还是愧疚了。
都有一点吧,曲笙的手抓进被子,脑子里凌乱,却又什么实质性的都没有,她现在该想念回春堂的温暖了,房间里也有火炉,于是不多时便睡去了。
更深露重,一队人马悄悄行进在城门附近,边缘处许多杂草和树丛,正是隐匿的好地方,正因为多数人都不觉得京城需要偷偷进来,慑于禁卫军都威严,都不敢多在城门口多做停留,可这一队反其道而行之。
他们全身黑绿,若是不动便更不会让人发现,此刻城门口还是有火把燃烧着,可是守门的人却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还有多久?”低沉的声音传出,几乎立刻就被风吹走了。这群人躲藏在不算很隐秘的树林里,杂草丛生中偶尔露出几个脑袋,也是灰绿灰绿的。
“半刻。”是精准的时间,他们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在没有太阳的时候准确定位交班的时刻,若是曲笙在场,一定会惊叫起来,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精巧的仪器,需要一个人时时刻刻保持水平,而且数着滴下来的水滴滴个数,若不然就不会得到精准的数字,那么计时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然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牺牲一个成员的机动性,需要时时刻刻保持水平又跟上队伍。那人的脸色很平静,甚至沾上了一点树叶上的露水。
那树叶随着风动也跟着摇摆,一下一下扫在那人的脸上,应该很痒,再不济也有些感觉,但是他就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上那个小玩意。
一滴,两滴,不知道第多少滴,当首领问时需要正确报数,还要继续数,一滴,两滴。
是很恐怖的人,大明是尚且不那么注重这些机巧的时代,但是出现了如此机巧的人和物,很难想象这要用到什么地方去,他的敌人又会是谁。
按理说应该是不用如此精密,甚至可以说多余,然而就在那人眼也不抬的吐出一个字的时候,交班的时刻正好来临,一群人哄然而上,一刀致命。
十余个尸体横七竖八,但悄无声息。
刚才那人说,“到。”时间到了,最困倦的时刻和最不耐烦的时刻到了,下手的时刻到了。
这一下,少说两三个时辰都不会有人来。
他们却飞快到走了,甚至连躲藏之处落下的树叶都仔细收好,带走,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再看看尸体们,被人抓住最脆弱和松懈的那一刹那,见血封喉。
这也是一种毒药的名字,恰好刀上和他们的脖颈上也有,若是有人查,只会查到是一队惨无人道的杀手,夜袭京城。
下雪了,很快血淋淋的地面就被盖住,一切如新,偶尔有血丝渗出来,也很快就被新雪覆盖。
一夜很快过去,曲笙伸个懒腰,飞速穿衣服洗漱,脚程快的话,今晚就可以看见陈姨和柏生了,唔,会被骂的吧,这无可避免了,柏生肯定要说自己忘本,自然是开玩笑的,他总是不习惯直接说想念。
但是没关系,曲笙回去了,就是最直白的表达。
风很冷,年节没几天了,出城门的人和进来的人都不如之前,稀稀落落的,过关也就很快。
这一队人马是贩卖药材的,京城供货完了也不可能留下,还要再去货源地,那里才是家乡。
一说家乡曲笙就有些伤感,要说自己没有家也不对,回春堂就是的,但是曲笙有时候又很矫情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孤魂。
“咱们可都急着回去,你看这有老有小的,请兵爷行行好吧。”好话说了,银子塞了,曲笙也帮着说了几句,
“我这急着回娘家,还请各位通融一二。”士兵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脸都没露出来,身子懒洋洋的依靠在兵戈上,看起来爱理不理的。
曲笙有些生气,这人不想早点应付完回去休息,她还想早点回去呢,可是自己上前去理论却是更不适合,指不定就扣下了,那曲笙都不知道怎么跟好心带自己一程的掌柜道歉。
于是只能干笑着等这士兵发话。
奇怪的是只有这一个士兵,不过这个时候人少,派多些人来也是无益,众人只当作他嚣张,想要点贿赂,也就大着胆子上去塞钱了。
曲笙虽然不屑,但是不妨碍她理解这样的作为,就当是过路费了,花钱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