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恒,你到底还不还钱?”杨修荣见高峥的态度大转变,连忙怒斥道,“你要是不还,那就法庭上见!”
钟恒对杨修荣的威胁,表现得很不以为然,轻笑了一声,随口说道:“那到时候,我会和田和老先生一起等你的法庭传票。”
听到钟恒提起田和,杨修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便提着自己的公文包,离开了房间。
对于这个无赖,钟恒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在他身上,钟恒不会仅仅满足于一部搞笑视频那么简单。总有一天他会带着视频找上门,再让他付出一些其他代价。
“你竟然会送钱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落魄律师,我还真没想到。”洛燕一边理着手头的各种文件资料,一边说道,“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为富豪服务的呢。”
“名不见经传?”钟恒想了想,问道,“你是说高峥?刚才那位瘸腿律师?”
“是啊。”
钟恒笑了笑说道:“他本人看上去是落魄了点,可家里并不落魄。”
“穿成这样,为了糊口不惜自降身价,这还不算落魄?”洛燕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钟恒就认定了这个人家境不错。
“他的穿着是不怎么样,可这和家境没关系,只是个人的选择而已。”钟恒说道,“洛警官,他自己都说了他开的车是专门订做的,瘸腿专用的车。没钱能订做专车?更何况杨修荣给他钱他都不要,甚至还倒贴钱,只为了打一场官司。我估计他是和别人有些特殊的约定,应该是一种和金钱无关的约定。”
“能作出这种约定的,肯定是有钱人,因为钱他们看不上了。”
洛燕听着钟恒的分析,点了点头,笑着调侃道:“怪不得你要发名片给他,还真是爱钱,只是可惜了你这份不错的观察和分析能力。”
听到这种评价,钟恒马上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反驳道:“我是爱钱,但我的收费标准因人而异,确实不便宜,但也不会贵到支付不起。能不能成为我的客户是由疾病决定的,而不是有多少钱,而且一旦成为了我的客户,我都会尽力。当然,前提是不能违约。”
钟恒以为洛燕还会再反驳些什么,谁知她一言不发,脸上慢慢露出难色,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客户?”
“你?”钟恒来了兴趣,笑着说道,“我看你好好的,应该没什么病吧。”
“是我母亲有精神病,去医院治疗过很多次,可病情一直反复,没太好的效果。”洛燕思想斗争了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能不能去我家看看她?”
从几天前刚遇见她时开始,钟恒就不得不承认这位女警很漂亮。只可惜,现在洛燕的身体沉浸在土褐色的气流之中,显得格外忧伤。要是别的男人看得见又看得懂这种感情色彩,恐怕都会忍不住上前安慰几句。
“有是有,就怕你不肯花这笔钱。”一听生意上门,钟恒便顺手打开了一直带在身边的手提箱,翻了翻夹层里存放的各种合同,说道,“来东海没几天,和你还算有缘,我就给你一个最低价。”
随即,钟恒抽出了一份合同,继续说道:“这是我专设的特殊合同,按照你的年收入来设定费用,贫富通用,你可以看下,然后给我答复。”
洛燕接过合同,把它压在手下,并没有打开一看的意思,说道:“只要你能治好我母亲,就算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随后,她便把地址写给了钟恒,自己拿着合同和其他文件离开了。
等钟恒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本以为自己离开那么久,会被萧薇埋怨几句。哪知,回到房间就看见她和爱丽丝有说有笑,早就把他这个导师给忘了。
钟恒不在的几个小时里,由于太过无聊,两人竟然决定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萧薇看中了爱丽丝的法语,爱丽丝则看上了萧薇的华文,她们用英语作为翻译工具,互相学习了起来。
前者梦想当一名无国界医生,MSF的主要目标都是落后贫困的国家,那些国家里很大一部分用的就是法语。后者是钟恒的小保镖,虽然钟恒也教过她华文,可在国外想学会这个世界最难的语言,实在不容易,所以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钟恒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便草草吃过午饭,翻了几本新到的医学杂志打发打发时间。之后给谷峻打了第二支青霉素针后,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五点。他和两个美女打了声招呼,提着手提箱出门了。
洛燕的家在一个老式住宅小区里,起初看着写有地址的字条,钟恒还有些不以为然。直到摩托驶进了小区前的那条小马路,他才想起了一些十年前的散碎回忆。
马路十年来没怎么翻修过,四周的绿化也有些老气,小区里满是老人带着孩子放学回家的景象。同样的黄昏,同样的小区,同样的楼层和房间号,十年前钟恒在这里度过了最痛苦的两小时。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十年前那个急诊病人就姓洛。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门,钟恒的双腿不听使唤,拼命想要离开这里,毕竟这里的回忆让他很痛苦。但是合同已经给出了手,一个大男人食言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洛燕正是那个病人的女儿,他有责任治好她的母亲。
钟恒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在门前站立了许久,最后敲响了房门。好在来开门的是洛燕,如果是当初那位悲痛欲绝的妇人,钟恒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进门后,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同样的大门,同样的过道,同样的小屋,各种家具位置都没什么改变,就连一些小物件也没挪动过地方。可妇人老了,钟恒成熟了。当年道歉忏悔的变成了聆听者,当年不停谩骂的现在倒成了倾诉者。
老妇人年过半百,可已经满头花白,脸上泪痕和皱纹交错丛生,一双眼睛外蒙着一圈深深的黑眼圈。她只是那样端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腿上,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那张嘴,除了吃饭喝水刷牙外,从早说到晚,没有一刻停歇。
“你怎么又来找我了,以后不要来了。”
“都是那个家伙不好,你去找他吧。”
“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可你缠着我也没用啊,别跟着我了。”
洛燕看着自己的母亲,两眼顿时湿润了,全然没有一个女警该有的坚强。现在钟恒才知道,当初那起事故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这已经超出了金钱的能力范围。
钟恒再定睛一看,只见黄蓝黑白四个人型情魔,分别霸占了她的头顶、双肩和背部。现在正是雪白色的恐惧魔作祟的时间,只见它贴在妇人的背后,散发着阵阵寒气,笼罩着她全身。
系统清算着四条情魔的等级,黄黑两色是三级情魔,蓝色最低只有两级,而那条白色的恐惧魔竟然高达四级。
钟恒把她请出了房间,自己一个人坐在老妇身边,右手搭在她的后背上。只见刚才还在散发着寒气的恐惧魔,变得格外狰狞。雪白的气流经由一条弧线,迅速汇集到钟恒的手臂上。
这是钟恒第一次尝试吸收四级情魔,速度异常缓慢,甚至在吸收时,情魔还能和钟恒做一些角力对抗,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三级系统对四级情魔的束缚非常薄弱,刚把白色恐魔吸上手臂,钟恒就能感到丝丝寒气开始侵入他的皮肤。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恐魔封进了项链中。
好在之后的三条情魔还算简单,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小时,十六度储魔空间也用去了十二度。只可惜,吸收和储存情魔并不能带来多少积分。
四条情魔离开后,老妇直接失去了意识,晕倒在了床上。钟恒的脸颊上也布满了汗珠,一连吸收那么多情魔,让他消耗了很多体力。
钟恒打开房门,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喘了一口气,说道:“治好了,让我歇会儿。”
洛燕直接走到母亲身边,说道:“真的治好了?你确定?”
“这次确实治好了,怕就怕再次复发。”钟恒喝了一口为他准备的茶水,说道,“要是复发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只要去除病因,她就能完全康复。”
洛燕听到这句话,眼泪一滴滴滑落了下来:“我爸死后,没多久她就成了现在这样。病因根本不用找,肯定是太想我父亲了。可这种病因,让我怎么去掉它?让我爸死而复生吗?”
听着音调不高,却让人撕心裂肺的话语,钟恒实在有些待不下去了。他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恢复了些体力,便向洛燕告辞,说道:“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洛燕陪在自己母亲身边,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说道:“我年收入也就十万左右,治疗费要收多少?银行卡里我有十几万,如果不够我可以慢慢还你,利息......”
“算了,你那点钱我也看不上,不要了。”背对着洛燕,钟恒摆了摆手说道,“如果你母亲复发了,可以再来找我”。说完,他就提着自己的手提箱离开了这间屋子。
直到现在,洛燕父亲的死依旧是个迷。可钟恒知道,不管结局如何,这都是一个充满了悲剧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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