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恒住的酒店外有一条美食街,各种大排档小饭馆,层出不穷。路过这儿的时候,那闪烁的灯光以及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就已经让钟恒有些欲罢不能了。毕竟从萧镜的医院出来后,钟恒就没吃过东西,现在他已经是前胸贴着后背,有点饿过头了。
虽然这家五星级酒店会为他提供免费的美食,提雅也绝不会亏待他。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这里。
“老板来碗牛肉拉面。”钟恒看了许久,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找了家拉面馆坐了下来。
“好嘞。”
不知是不是天太热的缘故,拉面店的生意并不好。偌大一个店面里,十来张桌子,只有靠里的一张桌子上挤着四个壮汉。他们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吃着小菜和面条,时不时也会喝口冰镇啤酒解解辣。
这种天气钟恒早在非洲就已经习惯了,比起赤道周围的几个国家,东海的夏天只是稍显闷热,并不算太毒。现在他正坐在位子上,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准备把挣来的钱直接汇走。
两百多万,钟恒自己留下了下午赚来的三十万,其余全部汇给了无国界医生组织(MSF)。看似这两百万非常多,足够支撑一家人十几年的开销。可是对于MSF来说,他们每年都要花费掉上亿欧元,钟恒这笔钱实在有些杯水车薪。
看着汇款成功的信息传了过来,钟恒了却了一桩心事。至少这几星期,那些贫困地区的基本药物能够得到解决了。
同时系统积分终于停止了增加,最终升级所需积分停留在了387分,那条三级喜魔给钟恒带来了311分的收益。要不是那位田璃田大小姐的阻拦,刚才把那三条情魔一概丢到张乐身上,恐怕积分早就达到升级的要求。
从0级升至1级的时候,钟恒看到了黄色的悲伤,2级的时候,他看到了蓝色的思虑。所以他一直很好奇,3级系统会给他什么惊喜。
“面来了!”老板手脚麻利,只这一小会儿,一大碗热腾腾的拉面就端上了桌。大片的牛肉,辛辣的香气,让钟恒有些欲罢不能,也暂时抛开了与复仇目标失之交臂的低落心情。
不过,当他刚想动筷子的时候,忽然从门口涌进来一群人。由于钟恒背对着门口,也没太在意。可不一会儿,整个面店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进店的十几个人,占了门口的几张空桌坐下,还有一些人站在门口,堵住了出口。很多人手里提着一个长形拎袋,进店也不叫东西,更不说话,一双双恶毒的眼神都瞪向了那四个吃面的人。
由于动静很大,里桌的四人早就看出了问题,一个个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这时他们想走已经来不及,因为连仅剩的后门也被那帮人给牢牢看住。
钟恒扫了一遍眼前的情景,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的凶相,怒目而视,整个店里都充斥着浓郁的黑色怒气。
钟恒见那些人对他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在意,又看了看桌上让他想了很久的拉面,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还是提起筷子吃了起来。他可不想把现在的好胃口给浪费了,尽量吃快些,或许能赶在那些人动手前离开。
寂静的拉面店里,响起了钟恒吃面的声音,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口下去就打破了平静,直接引爆了混乱。
“动手!”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刚进来的十多个人,纷纷打开拉链,从长形拎袋里抽出一把把亮晃晃的西瓜刀。
“上!”
一声令下,十几人提着刀,便向那四个目标猛扑而去。那四人既不逃也不乱,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抄起自己坐的椅子便迎了上去。顿时间店内喊杀声四起,刀刃与桌椅互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钟恒撩起一撮面,看着面前争强斗狠的十几个小伙子,摇摇头,对着面条吹了几口气,继续吃了起来。至于他吃面的声音,早就消失在这些混乱的场面里了。
经历过无数次的武装冲突,枪林弹雨,地雷火炮,连人体炸弹他都遇见过。所以,眼前这种拿刀对砍的画面,就显得有些小儿科。更何况,以他的身手简单应付这些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这帮小伙子没影响到他,钟恒反而笃定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吃面一边看着眼前的这出武打好戏。
一开始反而是那四人占了优,一顿椅子砸下去,刚上前的几人倒被砸中了两人,瞬间颅顶开了血花,倒在一旁。
不过这种争斗,数量往往是成败的关键因素,最终四人还是没能敌过对面的人数优势。抵挡了一阵后,还是被人撕开了缺口,四个人被分割成了三堆,被那些人层层包围起来。
“这两个看住了,别让他们跑了,先把那分开的两个干掉!”为首的小头目一脚踩在椅凳上,不慌不忙地指挥着全局。
当那四人手里的木质椅子都被砍烂了之后,他们就淹没在了十几道刀光之下。
事情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甚至于他们得手后,钟恒的面还剩下小半碗。那些人也没刁难他,干完事之后,就全部撤退了。
等他们全部走了之后,钟恒看了眼满地的红白,吃完了最后几根面条,喝了一口汤后说道:“老板,结账!”
钟恒在桌上,丢下了二十块钱,起身拎起手提箱就准备往外走。他非常清楚,要是再待下去恐怕就会惹上麻烦,自己在东海的事情实在太多,卷进这种事情里,只会拖慢自己复仇的进度。
“救,救命……”
四人中的一名壮汉,也许是体格和脂肪的缘故,虽然浑身是血,不过好像还有点意识。只见他勉强抬起沾满鲜血的手,不停地向着出口喊叫着。
钟恒叹了口气,心里的一丝怜悯让他拿出了手机,打了一通急救电话。
“喂,是急救中心吗?我这儿是……”钟恒刚来一天,对这儿还不熟,只能在电话里说个大概。
解释了好几句,对方才清楚具体位置,说道:“那儿早就已经派车去了,再耐心等会儿,马上就到。”
这句话刚说完,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来到了店门口。呼啦啦从几辆车里下来了一大批警察,二话不说就直接冲了进来。同时尾随进来的还有好几个急救医生,他们抬着担架和急救箱,绕过钟恒,直奔四个血人而去。
钟恒现在有种想要吐血的感觉,整个拉面店里,除了那四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外,就只剩自己一个能站着的。但凡是个正常的警察,都会把自己列为首要疑犯。
“别动,举起手来!”两个年轻警察配合地非常不错,一个举枪抵着钟恒的后背,另一个非常迅速地搜弯身后,就把钟恒拷了起来。
听到警笛声,后厨的拉面店老板总算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指着钟恒就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带了一大批人进来,把这四个人给砍了。”
“带回去!”
钟恒懒得为自己辩解,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吃过浪费口水的苦头了。更何况他现在辩解也没用,即使警察相信了也得去警局录口供。所以,也就任由着他们把自己押上警车。
虽然之前非常不愿意去警局,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自己以后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先去趟警局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讯问室坐了会儿,进来了两男一女,三位警察。主审的是坐在中间的一位中年大叔,脸有些长,头顶秃掉了大半。别人对于自己的缺点或许会有些遮掩,可这人很奇怪,动不动就会挠一挠头皮,拨弄一下稀疏的头发,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秃子一样。
虽说他是主审,可率先发话的则是旁边的一位女警。不论是脸蛋还是身材,她看上去都极为标志,只是说话的口气和态度让钟恒有些不舒服。
只见她拿出纸笔,抬了抬眼皮,瞄了钟恒一眼,不屑地问道:“姓名?”
“钟恒。”
“年龄?”
“三十三。”
“职业?”
“暂时没有。”
“这包里的是什么?”女警打开钟恒的黑色手提箱,问道。
“手术器械。”钟恒看了眼,说道。
“那就是医生了?”
“不是,我可不是医生,至少在华国不是!”
“那就是无证行医了?”
钟恒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马上反问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行医了?”
见把钟恒惹烦了,女警也就点到为止,回到了正题上,说道:“交代下事情经过吧。”
钟恒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晚上九点半从田公馆出的门,上了出租车,十点过五分到的拉面馆,叫了一碗牛肉拉面,吃完后刚想走,你们就来了。”
女警听着钟恒的叙述,还没来得及写几个字,钟恒就直接把故事给结尾了,听得她有些哭笑不得,问道:“这就完了?”
“完了。”钟恒诚实地点了点头。
忽然一旁的年轻男警察,猛地一拍桌案,指着钟恒喊道:“你给我老实点!把你怎么叫的人,为什么让他们砍人的过程都交代了!”
钟恒表情很无辜,说道:“我没做过,你让我交代什么?”
“你说你没做过。”主审的中年人放下茶杯,看了眼钟恒,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么多人冲进来砍人,那碗面你怎么吃得下去?”
钟恒笑了笑,说道:“他们砍他们的,我吃我的,没犯法吧。”
“这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嘛,正常人碰见这种场面,早就跑了。”中年警察说道,“而且店里的摄像录影带我们也看了。你的面一上桌,他们就进了门,你一动筷子,他们就动手,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说的是事实。”钟恒摆摆手,说道,“相不相信我是你们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