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爷既是不清楚,那便不清楚吧。毕竟,凤紫与瑞王也非关系,是以无论凤紫是否钟意那大梁皇子,似是也无瑞王无关。”
凤紫也全然无心与他多言,仅是淡然平缓的随意回了话。
萧瑾眼角又是一挑,“凤儿姑娘倒是好生无趣。本王不过是随意问了几句罢了,你竟这等不耐烦了。本王前几日接触凤儿姑娘时,见凤儿姑娘那般柔腻的笑,甚至还主动央求本王带你出去吃馄饨,便还以为凤儿姑娘大变了性子,待人处事皆有你柔腻风月的一套了,却是不料啊,凤儿姑娘这等柔媚的功夫,竟是几日之间就破功了。”
这话,依旧是调侃十足,那语气中的戏谑之气,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凤紫缓道:“王爷许是误会了,奴婢的性子,历来都不曾改变,依旧是对什么人,便是或什么话,对待王爷你,自也是恭敬之至,不敢言谎才是。只是,至于王爷是否相信奴婢所说的,便也是王爷自己的事了,凤紫过问不着,也无法强行更改王爷的意图不是?就如,只要王爷心底明明已是执意认定奴婢在言谎,如此,无论凤紫如何解释,王爷自也会不信呢。”
“本王好歹也是宽怀仁义之人,若不是凤儿姑娘之言的确与你那秋波之眼全数迥异,本王又如何会怀疑于你,亦或是不信你的话?”
君若轩面色悠然带笑,并未将凤紫的话太过听入耳里,此番这脱口之言,也依旧柔和得当,懒散自若,却待这话刚刚道出后,他缓缓抬眸朝那不远处的紫袍男子扫了一眼,随即唇瓣上的弧度越发一深,继续道:“只不过,那大梁的皇子,的确是生得尚可,也难怪凤儿姑娘春心而动,本王这人啊,偶尔也的确喜欢做好事,倘若,凤儿姑娘的当真倾慕那大梁皇子,本王,倒是有法子让你与他处处。”
“不必了。”
不待他嗓音全数落下,凤紫便平缓无波的出了声。
君若轩静静瞧她,兴味盎然的问:“凤儿姑娘可是得想好了,本王极少松口帮人,此番既是主动开口了,对你而言,自也是机会难得。”
凤紫缓道:“王爷的好意,凤紫心领便是,只不过,凤紫对大梁皇子,未有任何心思,是以无论机会是否难得,凤紫,皆会辜负王爷心意。”
君若轩目光稍稍一斜,兴味懒散的朝她打量,似对她这话半信半疑,欲要在凤紫面上瞧出个所以然来。
待得盯了片刻,他终是慢悠悠的将目光从凤紫面上挪开,“既是凤儿姑娘无心,本王,自然也不能强行凑得鸳鸯才是。只不过啊,若论细看的话,那大梁的皇子虽容貌俊然,但比起本王的俊朗与风华来,倒也略微逊色几许,凤儿姑娘,你说可是?”
脸厚之人,果然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凤紫神色微动,转眸望他,漫不经心的点头,见得他薄唇一启,似是又要言话,她瞳孔一缩,心口一沉,本要先他一步转移话题,不料话还未出口,那坐于君若轩另一侧的萧瑾,却是突然出了声,“大梁皇子风尘仆仆而来,太子亲迎,瑞王你,不打算过去敬酒?”
这话入耳,凤紫下意识噎了后话,目光顺势朝萧瑾一落,则见他面色清冷,瞳色淡漠,整个人依旧冷冽如初,并无半点异样。
君若轩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似也未料萧瑾会突然出声,待得反应过来,他开始轻笑一声,“那大梁太子可是个烫手山芋,如本王这等不善言辞不喜结交外戚之人,便不上去凑热闹了,免得惹出事端。既是本王那太子皇兄要替代父皇逞东道主之能来亲自招待那大梁皇子,那本王便将这机会,让给太子便是。”
这话刚落,萧瑾便阴沉幽远的道:“瑞王虽心思如此,但许是皇后娘娘,不这般认为。”
君若轩眼角一挑,下意识抬眸朝那主位的方向望去,则见,自家那母后,倒也不知何时竟出了帐子,正落座在那主位之上满目发紧的盯他,待得他这一眼望过去,倒恰巧与她那双发紧的瞳孔对上,随即,便见自家那母后神色一动,朝他使了几记眼色。
君若轩眼角一抽。
皇后面色则越是一沉,继续略微威胁的朝他使了眼色。
君若轩心生无奈,随即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叹息无奈道:“若能与那大梁皇子交好,亦或是与大梁攀上关系,虽对大昭略有好处,但也仍有坏处。是以啊,那大梁皇子虽能成香饽饽,但自然也能成穿肠的毒药,接触不得呢。”
“瑞王倒是看得通透。”
萧瑾清冷无波的出声。
君若轩勾唇笑笑,“看得通透又如何,本王的母后看不通透,本王,自然也得在她的指使下装糊涂呢。”
说着,目光朝萧瑾望来,嗓音一挑,“厉王爷,本王先过去一趟,这桌上的烤肉,你可得为本王留着点。”
嗓音一落,待得萧瑾淡然点头,他才慢悠悠的回头过来朝凤紫也扫了一眼,而后便起了身,朝那主位的方向行去。
此际,有宦官说了几句体面的渲染之言,而后,今夜这场篝火盛宴,便全然正式的开始。
随即,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几名琴师,几位容色姣好的女子,开始围着众人面前的大篝火,开始起乐兴舞。
那几名女子生得着实好看,舞姿也极是蹁跹动人,在场之人大多双目发紧而观,笑声合合,纷繁随意的议论与寒暄声也开始逐渐兴起。
凤紫则看得轻质缺缺,心底深处,皆是一整片的清冷与麻木。
待沉默片刻,她开始转眸朝左侧的萧瑾望去,则见他正断然而坐,骨节分明的指尖正端着酒盏,漫不经心的饮。
他目光下垂,神态幽远,似是心思全然不在前方那些舞姿翩翩的女子们身上,而是在极为难得的跑神。
凤紫眼角微挑,淡然凝他,眼见他略微失神的将酒盏中的酒水全数喝尽,她才犹豫片刻,终还是倾身过去,端了桌上的酒壶便往他手中的酒盏里倒。
他微微一怔,抬眸望她。
凤紫故作不觉,待将他酒盏倒满酒后,才缓缓将酒壶放回矮桌,随即故作自然的迎上萧瑾那双漆黑深沉的双眼,微微一笑,低道:“酒喝多了倒是对身子无益,王爷喝完这杯后,便莫要再喝了。”
萧瑾瞳孔一缩,挪开目光,“你何时,竟学着虚伪的关心起本王来了?”
他对她那话似是极为不屑,语气也着实清冷淡漠。
凤紫缓道:“凤紫对王爷,历来都是好的,只是王爷从不曾将凤紫放于眼里罢了。”说着,也不愿就此多言,她面色稍稍一深,话锋也开始一转,“王爷可是觉得,今日出现在此的那大梁皇子像极了一人?”
这话一落,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一深,只奈何,待得这话全然落下,萧瑾却并无任何反应,那张清俊的面容,也依旧是清冷淡漠,并无半点的情绪变化。
他也并未回话,仅是神色幽远,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得凤紫又欲再问,他已稍稍抬手,径直将手中酒盏得酒一口饮尽。
凤紫到嘴的话下意识噎在了喉咙,待见他亲自伸手去拿那桌上的酒壶倒酒,她眉头终是稍稍皱了起来,低声而道:“难道王爷当真不觉得今日那大梁皇子不像你的一个故人?又或者,王爷早知真相,是以对那大梁皇子的容貌并无半点诧异?”
“有些事,不该你过问便闭嘴,有时候好奇心若是太过浓重,容易惹祸上身。”这回,萧瑾终是回了话,清冷的嗓音,幽远磅礴,却又无端给人一种不曾掩饰的威慑与警告。
只是,这萧瑾若一直表现得漫不经心亦或是无所重要的话,她许是还会因着萧瑾这几是淡定无波的态度而当真怀疑那大梁皇子不过仅是与毒公子慕容悠长得相像罢了,但二者并非同一人;奈何,这萧瑾竟话中有话的说了这些,甚至语气中还夹杂着不曾掩饰的威胁,便也正是如此,才让她在心中有了九成的确定,确定,那大梁的皇子与慕容悠,乃同一人。
毕竟,倘若那二人当真仅是相像的吧,这萧瑾,又何必如此态度冷硬的朝她警告这些?
思绪翻腾摇曳,一时之间,心底也越发的幽远与复杂开来。
当初那慕容悠可是在萧瑾的厉王府住了些时日呢,更还与萧瑾极有交情,她虽不知后来慕容悠究竟因何之事才离开厉王府,甚至离开之后便久久不归,但如今那慕容悠却突然改头换面身份巨变的归来,想来这其中的缘由与深藏着的诡异之处,自也是不简单了。
就如,萧瑾有联盟大梁之心,也说不准呢。
越想,便觉其中的事态复杂深沉,也因太过触及某些阴谋与权势,是以,的确不是她云凤紫可以过多好奇的。
毕竟,有些事若知晓得多了,自然容易被人灭口,而她云凤紫如今,也仅是好奇罢了,并无想趟任何浑水之意,是以纵是心有好奇与猜忌,自也要有自知之明的适可而止才是。
凤紫心底通透,倒也将萧瑾这话想得通。
她仅是弯着眼睛朝萧瑾笑笑,随即便道:“王爷之言的确有理,倒是奴婢过于好奇了,多谢王爷提醒了。”
嗓音一落,回身过来坐端身子,却也正这时,萧瑾再度出声道:“今夜这矮桌上的酒甚烈,若瑞王今夜让你饮酒,你自该知晓找何借口推拒。”
这话入耳,凤紫蓦的怔了一下,倒也着实有些愕然这萧瑾竟会突然嘱咐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