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极其柔和,甚至柔到了骨子里,面上的笑容,也极是娇柔,再加之面容惊艳卓绝,一时竟是满身的媚然惊艳之气,看得人心生摇曳,恨不得将她揉入骨子里。
君若轩极为难得的暗自唾弃了两声,只道是这女人着实勾人。只是他倒是奇了,这才不过短短几日,这女人就如脱胎换骨一般,柔媚风情,勾人摄魄了。而今这女人,身上哪里还有半许清冷!便是常日里的紧张与谨慎的小心思,似也全然的消失无踪,整个人,也变得胆大无畏,甚至也完全不怕他,不惧他了。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面容,的确与那摄政王府的郡主云凤紫如出一辙,但这女人如今的脾性与姿态,却与以前那女人天差地别。
曾还记得,往日摄政王府那郡主云凤紫,一直都是端庄娴雅的跟随在自家皇兄身边,二人柔情意蜜,那女人每番脸上都是矜持着的娇羞,但如今面前这女人,则是胆大柔媚,虽是生得着实倾城倾国,但终归是,多了点难以言道的额外风情。
他君若轩的确喜欢美人。但如此突然性情大变的美人,他倒是有些吃不消。甚至于,虽也一直怀疑面前这女人的真实身份,是以便也想执意要她恢复容貌,但而今这女人真正恢复容貌了,虽也应证了他心底的所有揣度,然而此时此际,他心底仍是空空而悬,那层一直弥漫着的薄纱,仍是不曾因她露出真容而全全揭开。
思绪翻转蔓延,一时之间,他并未立即言话。
他不着急,他仅是挑着眼睛兴味盎然的凝他。
则是片刻后,竟见这女人突然从窗边离开,缓步从前方的屋门出来,随即几步往上站定在了他面前,勾唇朝他柔柔一笑,“不过是一碗馄饨罢了,三皇子该是不会吝啬至此,不带奴婢去吃吧?”
她言道得极为自然,一颦一笑也柔媚自然,只是细观,却也不难发觉她面上的笑容不达眼底,那双黑沉精明的瞳孔,从容平静,深沉一片。
君若轩细致的朝她凝了几眼,面上的兴味之色越发浓烈,随即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既是风儿姑娘主动提出要去吃那家馄饨,本王,又岂能不解风情,扫了凤儿姑娘心意。”
“既是如此,那奴婢便先谢过三皇子了。”
“何须客气。说来这么久,本王还不曾真正与凤儿姑娘用过膳,此番相约而出,自也有趣。只不过,本王可从不曾在外用过膳,就不知凤儿姑娘言道的那家馄饨,是否好吃了。”他静静凝她,依旧是兴味盎然的问。
凤紫神色微动,柔和而道:“在奴婢记忆里,那家的馄饨,的确好吃。只不过,那些终归仅是市井小吃,比不得御宴珍馐,奴婢此际,也着实不知那馄饨是否合三皇子金尊的胃口,是否会得三皇子喜欢。”
这话平缓得当,并无半许锋芒,但那脱口的语气,却也不曾掩饰的夹杂着几许调侃。
君若轩轻笑一声,兴味盎然的道:“本王虽金尊贵体,但也并非不食烟火。寻常市井小吃,本王自然也是吃过,但就不知你说的那家馄饨,是否得本王喜欢。倘若不得本王喜欢,凤儿姑娘倒是如愿尽兴了,本王,岂不是要败兴而归?”
凤紫瞳孔微缩,面色平缓柔和如初,只是心底,则或多或少的增了半许波澜。只道是,难不成君若轩这厮,又要开始从中作梗了?
思绪至此,她倒是着实对其唾弃,待默了片刻后,她眼角一挑,脑袋一歪,满目柔然娇俏得凝他,“既是三皇子不愿为了奴婢去试试那家馄饨,便当奴婢不曾祈求过三皇子了。如此也罢,此际天色已是不早,奴婢便先去王府后厨亲自寻些吃食,便不陪三皇子了。”
这话一落,分毫不顾君若轩反应,凤紫径直开始踏步往前。
“凤儿姑娘。”正这时,君若轩那兴味的嗓音悠悠而来。
凤紫似若未觉,足下依旧平缓往前,待行出几步后,身后突然有脚步声顿时跟来几步,则是片刻,她得左手腕,恰到好处的被人从后拉住了。
那缠绕上手腕上的手指,极是修长,活生生将她的手腕握了一圈,且那双手也极是温和,全然不若萧瑾手掌那般凉薄,甚至也无萧瑾指尖那般狰狞紧箍得力道。
她面色分毫不便,心底则对君若轩这突来之举极是了然。她足下蓦的一停,整个人顿在了原地,随即缓缓回头朝他望去,柔和媚然一笑,“三皇子还有其它吩咐?”
她嗓音极缓极柔,平和如初,似是方才她不曾回应君若轩的唤声不过是云烟虚无之举,并非真实,更也不曾在她心底与面上留下半分痕迹与心虚。
君若轩瞳孔终归是深了半许。
不得不说,今日这女人倒是着实胆大无畏了些,甚至于,连他的呼唤,她都可全然的忽略了。
这女人,可是当真吃了雄心豹子胆,是以性子才会变得如此得瑟无畏?
正待思量,甚至还未回神过来,这时,他便闻面前之人继续道:“三皇子若是未有其余吩咐,便望三皇子放了奴婢。若是三皇子不放,那三皇子你,也可随奴婢一道去厉王府后厨瞧瞧。”
温和的嗓音,酥骨连连,那一腔一调,竟是比风尘地的那些女人们来要说得酥骨媚惑。
君若轩眼角越发一挑,面上的兴味之色逐渐演变为深沉与复杂。
他依旧并未立即言话,待得将她凝了半晌后,他才按捺心神的轻笑一声,“何必去厉王府后厨。凤儿姑娘不是要去吃那家馄饨吗,如此,本王带你去吃便是。”
凤紫满面平静,波澜不惊,柔问:“三皇子不怕那家馄饨不合三皇子胃口了?”
“纵是不合,但有凤儿姑娘这等美人儿陪伴,自也是欣悦之事。”这话一落,指尖蓦的用力,顺势将凤紫拉扯入怀。
凤紫全然不挣扎,甚至还主动放软身子贴在他怀里。
此番软香温润,这种贴合之感,竟是莫名比那些秦楼楚馆的女人们来要来得浓烈与热切。君若轩瞳孔抑制不住的颤了半许,却也仅是片刻,他已强行按捺住了情绪,神情也瞬时恢复如常,随即懒散兴味的稍稍垂眸下来,而后与凤紫的脸颊与鼻尖越离越近。
直至他的鼻尖将要贴上凤紫的鼻尖,直至身后的随从们看得眼角一抽之际,眼见凤紫仍是面色平缓悠然,他终归是停下了动作,心底也极为难得的漫出了几许难以言道的挫败。
两人相隔如此之近,甚至都能彼此该受到对方的呼吸。奈何,这女人却是不紧张,不娇羞,不抵触,却也不戒备。
这等随之任之之意,无疑是内心强大得变态,也不曾真正将他君若轩放于眼里了。
“凤儿姑娘当真愿随本王出去?”他静静凝她,兴味戏谑的问。
凤紫认真点头,笑得柔和。
“就不怕本王带你出去,会对你不利?”他略微不甘,再度开口而问。
而今这女人不怕他了,不瑟缩了,自也是略微挫败无趣了些。更何况,这女人身份早已成疑,而今容貌也与那人如出一辙,倘若这女人当真就是那人的话,如此,一旦这女人当真满心无畏与强大,便也不易被他折服,被他控制了。
思绪至此,他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深了一重。
然而即便如此,凤紫却仍无其余反应,整个人依旧从容淡定,却又娇俏柔然。
“是福不用避,是祸也躲不过。奴婢不过是卑微蝼蚁,也无本事斗得过命运。是以,奴婢早已想通,任由事态发展,命运差使。倘若三皇子会对奴婢不利,自也是奴婢的命,有何害怕的。”
这话一落,眼见君若轩眸色微微一僵,她柔笑出声,继续道:“此际已然天黑了,若三皇子有意带奴婢出府,便望三皇子莫再耽搁了,奴婢,的确是饿了。”
君若轩略微复杂的扫她一眼,随即终归是松开了她的手,甚至还故作自然的将她推开了。
凤紫顺势站定,柔媚观他。
君若轩这回倒是不耽搁了,兴味道:“凤儿姑娘,请吧。”
这话一落,他径直转身往前,凤紫凝他两眼,举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往前,中途并未说过话,甚至于,二人在这厉王府中行走,来往得王府之人瞧见君若轩后,皆会极为恭敬行礼,礼数周到,但却无人会真正上前阻拦半许。
直至凤紫随着君若轩出得王府大门,也不曾有人阻拦。
凤紫心底倒是略生诧异,那萧瑾倒是对她略有戒备,想必此番虽是将她留在王府了,但自然也容不得她随意出府。但而今之际,她出得这王府倒是极为顺利,如此,究竟是因萧瑾本来酒未来得及真正吩咐下面之人限制她出府,还是,因着这君若轩的引领之故,是以王府之人不敢明着拦她?
再者,这君若轩突然造访这厉王府,那萧瑾呢?萧瑾是不愿陪着这君若轩游荡王府,还是,那萧瑾根本就未在王府,从而根本就不知这君若轩已是入了他的厉王府?
正待思量,君若轩兴味悠然的问:“凤儿姑娘在想什么?”
凤紫应声回神,转眸朝他望来,微微一笑,“在想今日月色正好。”
君若轩抬眸,扫了一眼头顶的明月,轻笑一声,“很快便要入秋了,这等明月,赏一回便少一回了。待得冬天,那可是冷了,这大昭的京都城,定是成片的银装素裹,天寒地冻得,别说天上的月了,就是夜鸟都不曾见得一只。”
他这话说得极为随意,倒也像是在极为难得的顺着凤紫的话在闲聊。
凤紫缓道:“冬日虽无明月,但冬日终会过去。待得明年天暖之际,自然再能见得明月。”
这话一落,转眸望他,眼见他薄唇一启,正要言话,凤紫柔柔一笑,“三皇子可喜明月?”
君若轩不曾料到凤紫会再度言话,他猝不及防的噎了后话,待默了片刻,懒散点头。
凤紫咧嘴一笑,满面温柔媚然,连带脱口的嗓音也越发酥骨柔和,“三皇子若喜欢,奴婢今夜回府后,便为三皇子画一幅明月之画,待得三皇子下次来见奴婢时,奴婢便将画献给三皇子,以作,答谢今夜三皇子带奴婢出府之情。”
“你那画又比不得名家之作,本王不喜。”
“奴婢上次为三皇子画的,三皇子倒是欢喜的收了呢。”
“那是本王见你可怜,故意收下的罢了。”
凤紫柔笑,“原来三皇子也是如此良善之人,竟还会怜悯奴婢而收下奴婢的画作,如此,倒是多谢三皇子体谅了。”
说着,嗓音微微一挑,“也罢,三皇子若是不喜奴婢的画,那奴婢便也不为难三皇子了,今夜这明月,奴婢就不画了。”
她言道得极是温柔,语气也无半许锋利之意。待得这话落下后,她也浑然不顾君若轩怔愣的反应,而后也不待君若轩邀请与引领,反倒是极是淡定的朝前方不远的马车行去,最后极是干脆的登上了马车。
她也并未朝马车内钻去,仅是蹲在了马车边缘,修长带笑的眼睛直直的凝着君若轩,随即遥遥伸手,笑盈盈的朝他道:“三皇子,奴婢拉你上车。”
君若轩静立在原地,面上淡笑缕缕,但瞳孔略微发紧,心底深处,更是陈杂一片。
这女人的话着实转弯儿转得太快,令他猝不及防的碰了一鼻子的灰。且也明明是在言及画作,他也明明是有心调侃于她,不料还未调侃成功,这女人却先行突然的终结了话题!
他满身金尊贵体,贵胄风华,此番被她如此随意的摆了一道,面子上着实是过不去了,甚至他还发觉,他满身的威仪与傲然都受到了深深的抨击。
这女人,无疑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极为难得的心生微怒,咬牙切齿。但面上,却依旧是平缓一片,纵是被女人摆了一道,自然也不能太过失了男人风度不是,只是这女人着实无礼在先,如此,今夜他自然也得好生将她调教调教,让她知晓何谓规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