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久了,再死死瞒下去,傅南歧心里也要不高兴。
白楹有时候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他,尤其是想到今日她跟着霍澜走时后头看他那一眼,他周身环绕低气压,明明很想很想跟上来,可还是因为怕她为难硬生生忍在那里。
白楹都快心疼愧疚死了。
她也没想到霍澜会这么生气,连面子功夫都不肯做,直接无视了傅南歧,当时四季楼这么多人,总有几个认识他们的,他还让傅南歧难堪。
越想白楹就越难受。
草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她,“小!姑!姑!”他扯她的手,要她陪他玩。
白楹露出一个笑,在他耳边偷偷说:“我去找你小姑父玩啦。”
小姑父?
草草注意到后面那个“玩”字,露出兴奋的笑容,“也去,也去!”
白楹无情拒绝了他,将他送到霍夫人那就溜走了。
草草愣住,没想到白楹跑这么快,他瘪了瘪嘴,酝酿情绪,正当霍夫人要逗他的时候,忽然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哇哇哇哭个不停,把霍夫人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
“草草,不哭不哭,怎么了?”
草草边哭边说:“姑姑……小姑姑去找,小……小姑父……玩了……”
不带他,不带他!
霍夫人:“???”
什么小姑父?
哪来的?!
霍夫人一头雾水,见他哭得快背过气去,忙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小姑姑是去干正事了,哪有小姑父?她过两日还是会来看你的。”
草草哭的停不下来,一口咬定白楹去找“小姑父”了,她不要他了。
好不容易哭累了睡着了,霍夫人去找霍澜夫妻俩,问他们:“谁跟草草说阿楹去找什么小姑父了?”
怀阳郡主一脸惊讶,霍澜臭着脸,从嬷嬷手里接过睡着了的儿子,说:“肯定是她自己跟草草说的。”
霍夫人不信,“你不要污蔑阿楹。”
若是早几年,听到霍夫人这样偏袒的话,霍澜指不定要气的跳脚,但现在好歹也是当爹的人了,他呵呵道:“我污蔑她?我今日都在四季楼看见了!”
“看见什么?”霍夫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把儿子放在榻上让他继续睡,霍澜走出来看了一眼怀阳郡主,继续呵呵:“阿渝比我还早知道呢。”
霍夫人道:“到底是什么你说啊。”
霍澜赌气道:“我不说。”
说了白楹那个臭丫头指不定要遭骂,这个恶人他才不当。
霍澜的死德行把霍夫人气的手痒,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怀阳郡主,“阿渝,你说。”
怀阳郡主不敢看霍夫人的目光,虽然白楹是淮南王妃的亲女儿,但这些年,因为家中没有女儿,霍夫人一直是把白楹当女儿看待的。
疼白楹比霍澜这个老来子的还多。
也是因为如此,她一直关心白楹的婚事,想给她找一个才貌家世人品才学样样不差的青年才俊。
怀阳郡主不敢想霍夫人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她讷讷道:“母亲,这个……”
闭了闭眼,怀阳郡主手指霍澜,“您问他,他什么都知道。”
霍澜:“……”
为了今晚不睡书房,霍澜顶着亲娘的压力,把今天在四季楼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愤愤不平道:“白楹这个臭丫头,肯定早就和傅南歧私底下有来往了!看他们那熟稔的样子,每个好几年,我都不信!”
霍夫人微微张着嘴,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她忽然想到之前静太妃把白楹关在景玉宫不让他们管的事情,如今才想明白……
感情,静太妃早就知道了?
那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阻止白楹和秦王了?
霍夫人面色发白,头一阵一阵晕,“老天爷啊……”
他们家这么乖的姑娘,怎么会和秦王搅和到一块去呢?
怀阳郡主凑到霍夫人耳边,悄悄说:“母亲,淮南世子和依依也知道这件事的。”
连他们都没办法,所以您就别想着阻止了。
白楹要是听话,静太妃也不至于不给她好脸色瞧了。
没用的。
霍家只有霍夫人和怀阳郡主知道白楹的身世,霍夫人艰难道:“淮南世子阻止,都没有用?”
“没用的。”
白楹认定一个人或是一件事,那就不会轻易改变。
说她死脑筋也好,固执也罢,性子就是这样。
霍夫人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件事,想到秦王的古怪阴冷的性子,冷酷无情的手段……她就眼前一黑,“阿楹,阿楹她怎么会想不开到这种地步?”
怀阳郡主扶着她,“阿楹说秦王待她很好。”
霍澜冷哼一声:“那是她有利用价值!要是她不是国师大人亲传弟子,不是我们霍家的人,也没和秦氏洛氏交好,只是一个乡下丫头,你看秦王会不会正眼看她!”
怀阳郡主瞪他,没看见母亲这样吗?还要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霍澜气不打一处来,嘀咕道:“傅南歧还不如傅云祁呢……”
“云祁哥哥都要成亲了,你还提他做什么?”怀阳郡主生气道,“既然阿楹喜欢,那总归是在外我们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霍澜皱眉道:“你别小瞧了傅南歧,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你不知道他……霍家也得避着他锋芒!”
他说的含糊,但怀阳郡主大致听懂了。
朝堂上的事情,想来傅南歧的手段震慑了不少人。
否则霍澜不会这么忌惮他。
也不会在得知白楹和傅南歧那点关系后这么生气。
怀阳郡主想到白楹和她提及傅南歧时脸上的笑容,一颗心摇摆不定,如果傅南歧真能对白楹好,那么其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霍夫人已经缓过来了,她坐在藤椅上,神情疲惫,这件事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霍澜催促道:“娘,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家伙,果然唯恐天下不乱!
怀阳郡主暗暗看他一眼,想让他别刺激霍夫人了,霍澜只当没看见。
霍夫人叹了口气,犹豫道:“阿楹……很喜欢秦王吧?”
怀阳郡主说:“是,非他不可。”
霍夫人越发惆怅了,想了好半天,她才下决定:“既然如此……”
霍澜期待地看着霍夫人。
怀阳郡主忐忑不安。
夫妻俩的态度截然不同。
霍夫人道:“就如阿楹的愿吧,她这么喜欢……我们若是阻止,她嘴上不说心里定然要难过的。”
霍澜:“不是,您就这么算了?”
“你就管好你自己吧!”霍夫人看见他就头疼,也不想在待着,不等霍澜说话就走了。
怀阳郡主道:“你做什么?你就这么想看母亲去棒打鸳鸯让阿楹不痛快?”
霍澜气焰一下子消了,“我就是觉得傅南歧这人不太可靠。”
“我看比你可靠多了。”怀阳郡主说完扭头进了里屋,霍澜气的半死,又不好冲自己媳妇儿发脾气,踹了一脚凳子,还不敢用劲,免得踹翻被怀阳郡主听见,还以为他是对她有意见,晚上又得宿在书房。
他做错什么了?
霍澜咬碎一口牙。
傅南歧很好哄,尤其是知道白楹准备把关系跟长辈们摊牌后,眉眼都温柔下来,看着白楹的眼睛里满是光。
白楹心痒痒握着他的手,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信誓旦旦保证会迎娶平民女的富家公子哥儿,渣男本渣。
她莫名心虚,对傅南歧越发愧疚。
“阿楹。”傅南歧反握住她的手,眼角眉梢尽藏笑意,“就算不说也没关系,只要……你永远站我这边,就够了。”
真好满足!
白楹笑盈盈道:“之前说过了呀,时机到了我一定公之于众,你是我认定的人,既然太妃轻风姐姐她们都知道了,那么长辈们也该通知一声,亲近的人心里有数就行。至于其他,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再成亲。”
傅南歧笑起来很好看,这个事实白楹一直清楚,但她还是第一次傅南歧笑得这么满足。
显然她刚才那番话让他很高兴。
他拥她入怀,低声一遍又一遍喊道:“阿楹,阿楹……”
白楹假装惊讶:“这就感动了?”
傅南歧说:“也没有……就是,就是……”他一时想不到形容词汇。
白楹紧紧抱住他,笑道:“你真神奇,总有办法让我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无法离开你。”
傅南歧耳廓染上红色,他假装镇定,但肌肤不受控制变烫,他轻咳一声,小声说:“我只要你就好了。”
其他的他不想要,也不奢求。
这一辈子,她能永远待在他身边,他就很高兴了。
白楹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现在就带他去见淮南王妃他们,让他们都知道,这是她爱的人,这一生都不会更改。
在白楹看不见的角度,傅南歧眼底掠过一抹幽深,他亲了亲白楹的发顶。
像他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用尽一切办法。
毕竟,他是从那个吃人的冷宫出来啊。
傅南歧眼底的暗色被柔光覆盖,他没想到小姑娘一个心软就做出这样决定。
只要一想到白楹许诺,身体里的血液都要沸腾。
他几乎控制不住欲.望。
她就在他怀里,她是他的,她这么喜欢他。
好想带她去一个没人知道他们的地方,好想把她关起来,生生世世,只有他们,只有他们……
傅南歧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