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听到这句话,有人捂着嘴,泣不成声。
姚依依有点心酸,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可是阿楹,你不知道,她其实不是在喊你,她是在喊‘阿盈’,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盈。”
白楹踢了踢桌脚,“我知道,秦画和我说过。”
姚依依道:“你知道我的,我不是在说王妃的坏话,事实上她对我很好,甚至比对沈宴还好,但……”
白楹笑道:“我知道的,我们认识也快七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七年,她不过只拥有了她的孩子三年。
淮南王妃静静地站在外头,脸上淌着冷冰冰的泪水。
姚依依叹了口气,“那你等会儿去见一见王妃吧,她想了你好久,还给你准备了压岁钱。”
白楹小声说:“那你有给我准备压岁钱吗?”
姚依依:“???”
她没好气道:“我们同辈呢!”
白楹支支吾吾道:“郡主都让霍澜把全部私房钱给我了……整整三千两!”她竖起三根手指头。
姚依依纳闷道:“你近日是要用到钱买东西吗?”
白楹点点头,“想买个温泉庄子。”
姚依依想到她的身体,确实该有个温泉庄子,她叹了口气:“有温泉庄子的人家非富即贵,屈指可数,恐怕即便有白银千万,也不会舍得卖的。”
白楹心想也是哦。
可她咬了傅南歧一口,她都不敢去他庄子上泡温泉了。
咬时一时爽,事后悔断肠。
姚依依脸色忽然变了变,这回轮到她支支吾吾了:“王妃当年的陪嫁里有一个温泉庄子……你,你要不去问问看,能不能买?”
白楹摇头,“不太好。”
姚依依心想也是,明知道淮南王妃对白楹好,把她当成了女儿替身,还要提出这种要求,不就等于趁火打劫吗?
“那怎么办啊?”
白楹:“我琢磨着存个五十万两白银,应该有人会考虑考虑吧?”
“不一定。”
“那一百万两呢?”
“不卖的人,出多少她都不卖的。”
白楹惆怅道:“把我得忍辱负重,负荆请罪……”
姚依依:“你说什么?”
白楹垂头丧气道:“没什么,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姚依依道:“你别忘了去王妃那一趟。”
“什么事儿啊?”淮南王妃含笑的嗓音在外头响起,紧接着奴婢慌里慌张进来,行了个礼,“世子妃,王妃来了。”
姚依依:“……”她难道是聋的吗?
白楹上前行礼,笑道:“没什么事儿啊?就是来看看依依,来看看您。”
她眨着眼睛,嘻嘻道:“听说您那还有压岁钱,正准备过去找您呢。”
姚依依道:“你就是掉钱眼里去了,回头可得把你捞起来。”
白楹哼了一声。
淮南王妃笑着拿出一个红封,放到白楹的手掌心。
“便是个小财迷,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小财迷。”
白楹捏着薄薄的红封,不知道是不是姚依依的话,她现在有点儿难过。
如果,如果王妃别把她当沈宴妹妹看待,她想她应该会更高兴。
“谢谢王妃。”
淮南王妃舒展笑容,“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嗯?
白楹和姚依依齐齐疑惑。
竟然没让她(阿楹)留下来用晚膳,真是奇怪。
不像是淮南王妃的作风啊。
白楹走后,淮南王妃和姚依依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也走了。
姚依依问婢女:“王妃什么时候来的?她没听见什么吧?”
婢女肯定道:“王妃才刚来。”
姚依依松了口气。
而白楹回到国师塔,把一个个红封拆开,里面的银票全部放在匣子里,拆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发现里头竟然是一处温泉庄子的地契。
是淮南王妃。
糟了……
白楹快速装好,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姚依依,跟她说淮南王妃给了她一个温泉庄子的地契,一个封给淮南王妃,跟她说自己不能收。
趁天没完全黑下来,让人赶紧送去淮南王府。
且不说姚依依和淮南王妃收到信后的反应,白楹这边,看了会儿书就睡了,被她遗忘的东西,此刻静静躺在小布袋里。
后面几天白楹肚子仍然难受,她跟静太妃说了一声,就整日窝在国师塔没出去。
当然主要是怕傅南歧找她算账。
啊嘞啊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咬那么深的一个印子。
还不是怪傅南歧拦着不让她走。
葵.水快没了的最后一天,白楹进了宫。
她先去给太后请安,不巧在那碰见了傅云祁和傅云岚两个人。
太后正和傅云祁说他的亲事呢。
“过年了,你都十九啦,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让皇祖母看看?早日成亲,早日生个大胖小子,趁皇祖母还活着……”
傅云祁无奈道:“祖母定能福寿绵延。”
傅云岚站在一边没吭声。
白楹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太后问傅云祁:“你是不是喜欢阿楹那个丫头啊?”
傅云祁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坚定地点头。
“是。”
白楹:“……”
她真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太后已经看见白楹了,“阿楹来了,快过来。”
白楹硬着头皮过去,“给太后请安见过祁郡王,见过嫡公主。”
傅云岚仇视地看了白楹一眼。
相反,傅云祁则满心欢喜,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温柔的笑容,他的眼里都是她,骨子里的君子风范让他克制着没走过去。
是真的君子啊。
“阿楹。”他轻轻唤了一声,想到她可能听见了他们说的话,脸悄悄红了起来,但那一双温和的眼眸格外亮。
白楹低着头,“祁郡王。”
太后这么大岁数了,哪能看不出来?只怕是白楹没有半点心思。
她不喜欢勉强人,白楹这个身份,又不真是静太妃的姑娘,她也勉强不了。想到昨日昭贵妃话里话外都要太后帮忙看看傅云祁亲事的事,太后就忍不住叹气。
她是挺喜欢白楹的,如果两人真能成好事,她自然乐见其成。
奈何看白楹好像还不开窍的模样……
白楹走出寿康宫后,就听到了后面急促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傅云祁跑上来,和白楹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阿楹。”
“换个地方说吧。”
傅云祁温软应好。
他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温山软水也不及你眉眼半分”这个话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或许再过几年,二十几岁的时候,白楹就能跳出对他少年人的印象,而产生悸动的情感。
可是现在……白楹叹了口气。
走到一个偏僻的园子,白楹停住脚步,抬起头,“云祁哥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是不是?”
傅云祁抿了抿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可我只钟爱其中一朵小花儿,我看着她长大,想极尽所能保护她,呵护她,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我只喜欢她。”
白楹的心不受控制地加快速度跳了跳。
少年人的情谊最真挚。
傅云祁不介意剖白自己,所有情思,所有喜爱,都大方而真实展露在白楹面前:“阿楹,我想……娶你。”
他坚定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你拒绝我也没关系,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试一试,好不好?
白楹抱紧手臂,她快扛不住了。
这个时代又不是现代自由恋爱,婚前可以谈着试试。
白楹低声道:“对不起。”
她配不上这么一个朗月清风的少年。
傅云祁怔住,声音很轻,低不可闻:“连试……都不愿意吗?”
白楹很抱歉:“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这句话渣女好像竟然说。
白楹收紧手,低着头看脚。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今天一次性说清楚,让傅云祁别再想着娶她这种事情。
她配不上傅云祁,她也不想有昭贵妃这样的婆婆。
傅云祁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最好的那一个呢?”
哪怕被拒绝了,他也依旧是温柔的语气,没有恼羞成怒,没有失魂落魄,没有消极怠工。
白楹说:“我不是。”
实话说,白楹读书时期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男的。
奈何她哥哥管的严,她到毕业后都没牵过男的手,后面工作了,职业原因她忙的不行也没工夫去想这些事。
白楹摸了摸胸口,可别动心啊。
她不想脚踏两只船被雷劈。
傅云祁道:“阿楹,你不要妄自菲薄。”
在他心里,她是最好的,特别的,独一无二且无可取代的。
天命昭昭,余生遥遥。
但一想到若是能和阿楹共度一生,他就对未来充满期待。
他笑道:“阿楹,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我不娶,和你虽然有关系,但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选择。
白楹皱了皱眉,这还让她没负担?
她负担都快重死了。
好想做个恶毒女人冷冷地扔下一句“除非你弄死你妈否则我俩没戏”然后扬长而去!
她心想要不是自己现在没有那么喜欢那只狗,她就要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让傅云祁死心好难。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他了。
白楹:我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