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会议室,罗兰跟几位美国客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与会的所有成员,包括我。
“噢,Lily,你回到你的岗位上了!”有客人友善地跟我寒暄。
“是的,我今天刚回来上班。”我微笑着简单地回应他们。
一段小插曲后,工作正式开始。这个客户对许氏自主研发的产品很有兴趣。
其实,作为不出公司门的大陆业务,我们只能算跟单,做第二阶段的工作。有专门的新客开发业务在台湾和美国,许副总是其中主要的负责人之一。去年冬天我开始兼部分业务工作,但与许副总的工作交流是从今年年初时才开始的。我们平时与各个业务联系多一些。
我必须承认我确实经验不足。因此,在整个会议中,我几乎没开过口。即使在听到罗兰表述不当时,我也没有想要去纠正。我想,她肯定不希望我插进去。
然而,遇到错误客人并不会沉默,有人会立即纠正并向我确认。罗兰的应变能力是我应该学习的。这种突然的变故,除了让她脸上有些许不自然外,并没有打乱她的节骤。
当然,许副总也没有袖手旁观。他在几次她出错时,巧妙地作了纠正和补充。就我看来,他们两人的配合真的是很好,很棒。我在他们中间有点儿像是天外飞仙般突兀。
介绍完产品,再领着客人参观完公司,已经十一点了。想要在公司简单地吃点饭后睡一会儿,已经是不可能。
其实,工作餐也不麻烦,这一点与我们的酒桌文化不太同。
“Lily,我对中国文化比较感兴趣,我想你与我认知中的中国女性一致。”午饭接近尾声时,一位名叫安德鲁.沃伯格的男客人突然说道。他棕色头发,至少有一米九的个子,看上三十多岁,让人印象较深的是他的眼睛,有些深邃。
“是吗?”面对突来的意外,我只能作出这样的回答。我想我猛然发烫的脸已经出卖了我。
“是的,神秘又美丽。”安德鲁.沃伯格点点头说道。
“谢谢。”除此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我背得滚瓜烂熟的无数个应对范句,在这种情景下早跑得无影无踪。
我一直觉得有他这样眼睛的人用‘神秘’形容比较合适,但是他却说我神秘。我猜,可能是我话少的缘故吧。
“沃伯格先生,很高兴您喜欢Lily,接下来的具体工作,将继续由她负责。当然,您也可以和Rolan或者我联系。”许副总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送走客人,已经一点,再有半个小时就要上班了。我也就没有回到宿舍。
罗兰说要上楼去拿放在会议室的记录本,于是我们三人的方向一致。上楼时,我故意落后于他们一截。然而,当我们在从会议室拿了各自的东西后,许副总没有回到三楼休息,罗兰也跟着进了我们的办公室。
她很兴奋,眉飞色舞地跟许副总说着此次会客的感受。许副总听她说着,不时的插上一句。他平淡的语气让我感觉他并没有像罗兰那样认为此次很成功。我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加入他们的交谈,而是安静地继续开会之前的那些工作。
罗兰一直说了十来分钟才终于停下。就在我以为她要下楼去时,她却将话头对准了我。
“Lily,沃伯格先生手上没有婚戒哦!”她的声音中有笑意。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头也没回。
“老外都很直接的,他那样说搞不好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呢!”她说。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看来她是真的爱许副总,爱到只要有机会就想将我推销出去。
“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我的话中有几分冷意。
“怎么没有?…”她还要继续,但是被打断了。
“LORAN,你回坐位上休息一下,就要上班了。”许副总终于下了逐客令。他的说话声刚好与公司的起床铃一起响起。
“好,今天我确实有点儿累。”罗兰说道。我听出了她言语中撒娇的意味。
“加油,等这个客户有进展了,我们大家一起庆祝。”许副总语气平淡。
“你说的哦!”罗兰娇嗔。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许副总没有出声。半分钟后,她终于出去了。
“休息一下再做吧。”沉静了一会儿后,许副总突然又出了声。
我没有理会。尽管我的头脑有些昏沉,想要睡一觉再工作,但是看着这些工作堆在这儿,我有压力。这种情形下也没心思睡。
然而,办公室却传来了舒缓的音乐声,是一首我没听过的萨克斯曲,很好听,让我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就在这时,冷气口有冷气下来。公司的中央空调开了。
不再躁热,还有这催眠的音乐,我的眼皮顿时感觉重了很多。
几次瞬间闭眼后,我站了起来,必须去洗个冷水脸消消困才能继续工作。
“伶凝,来一下。”我刚走出办公室,遇到了许总。她叫住了我。
“我们的新产品陈董的日本朋友也比较有兴趣,你将相关的资料发一分给陈董,CC给我。”刚走进许总的办公室,她便吩咐道。
“好的。”我的瞌睡在她叫我时已经被惊跑了一半儿。虽然头脑并不太清醒,但此时也必须强打起精神。
“资料要用英文版的,另外,必须是最新的样品照片哦。”她坐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好,样品还在会议室,我马上去拍。”我应道。
我并没有转身,因为一般事情吩咐完了,许总会说一句类似‘就这样,你去吧。’
“中午下班前我转了两封E-mail给你,董事长说晚上要跟台湾客户面谈,下午四点前务必将文件做好检查无误后发给他。”许总继续道。
“好的。”我再次应道。心中却开始担心自己在这样的状况下出错。
“给董事长的文件,发出去前先发给我看一下。”许总又说。
“好。”听到她这样说,我悄悄舒了一口气。
“新产品的资料发给陈董前也让铭树帮忙检查一下。”她再次出声。
“哦。”迟疑了两秒我才应声。
“暂时是这样子,你去吧。”我终于等到了赦令。
我转身出门,虽然没有了瞌睡,但是头依然是昏的。我继续向洗手间的方向而去,希望洗个脸后能清醒一些吧。
洗手间中一直以来除了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外,还留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是许总身上的味道。我对香精很是敏感,虽不致于打喷嚏,但总是感觉鼻子有些不适。
这会儿本就觉得头昏沉,再闻到混合的香味,真的很不舒服。我只想快速的洗个脸离开,于是便拧开了水龙头掬了一掤水往脸上浇,这样反复三四次,才感觉稍微好些。
我抬起头就面对着镜子。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很狼狈。我便对着镜子用纸巾擦干了脸,接着又整理了一下乱乱的头发。就在我刚整理好,重新翻整衣领之际,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了镜子里。
若不是我及时捂住嘴,一定能惊叫得出声。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除了一双看着我诡笑的大眼外,脸上的其它部分几乎都藏在篷乱而长的头发里。一身宽大的白衣下罩着不大的身躯。我瞬间想到了大学时跟宿舍同学一起看的贞子。而她,就站在我身后,似乎正在向我靠近。那双鸡爪似的手也缓缓地举起来,作出掐我脖子的动作。
我就这样傻傻地站着从镜子里看着她,心虽在颤抖,身体却绷得紧紧的。
忽然,我看到她突然被弹了出去。这个动作也让我想起我还有鬼靠不近的天赋本领。
她被弹出去后并不甘心,恼怒着张牙舞爪地又向我扑来。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只能本能地站着。就在我以为她会再次被弹飞时,她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踪迹。
接着,脚步声传来,下一秒我从镜子里看到许副总出现在门口。看到他,我舒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我两手紧紧的扣在洗脸盆的边缘,手都疼了。松开手后,身体便微微地颤抖起来。
“Lily,你怎么啦?”许副总盯着我问。
“没事。”我摇了摇头。
他却并没有相信我的话,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搜索什么。
之前无论是洋洋,李幺,还是火车那些鬼,他们都没有攻击我。我不知道今天这个白衣女鬼为什么突然想掐我。我定了定神,准备向外走去。许副总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这么冰,怎么可能没事?”他语带责备。
“真的没事,我得工作去了。”我用力挣扎。
“就算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了,我们还是同事对不对?”他没有松开我,并且还把我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
“我今天真的有很多工作要做,给董事长的文件和给陈董的资料都是紧急的。”我真的没有空在这个暂时无解的问题上耽搁。
“那这样,继续把我的符带上。”他并没有上厕所,而是拉着我往办公室走去。
我用尽力气也挣不脱,又担心被人看到,真是很无奈。他就这样拉着我从许总的办公室门口经过。虽然低着头,但是我还是扫到许总抬头看了我们一眼。
进了办公室,他直接关上了门,然后将我拉到他的办公桌旁,才终于松开了手。他从抽屉中拿出他的符,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往我的脖子上戴。撩开我的头发,打结,一气呵成,快速熟练中又让我感受到了他的温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原本感觉两清了的,此时突然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