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几步,九云猛然停下脚步,似乎想起来什么,脸色剧变,转眼间好似换了一副面孔。
他呆呆地看着陆远,口中喃喃说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白玉轩在旁冷眼观看,见九皇子似乎认识陆远,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可能是朝廷的人,可这陆远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年龄,这么小就派来打入府中,朝廷这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秦管家面露冷笑,心想这可真巧,昨日城主还在怀疑,今天就露出马脚,只可惜了自己的那锭金子。
陆远听到俊美少年口中胡言乱语,正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之际,九云一拍脑门道:“看我这记性,明知道你不是他,还是这么失态。”
说完一笑,转身向着白玉轩与夫人深施一礼道“姨丈姨母,甥男一时眼花,把这位少年看错成甥男挚友,情急失态,让二老见笑了。”
白玉轩忙起身回礼。白夫人笑道:“什么挚友让九云这么挂念,正好说来让姨母也听听才好。”
九云面色一暗,低头说道“甥男那位挚友,却是已经故去了……”
白玉轩忙向夫人使个眼色,白夫人见九云不愿提起伤心之事,忙岔开话题。白灵婉已经去招呼了陆远近前说话。
陆远看到白夫人慈眉善目,心中一暖,忙上前见礼。白夫人微笑道“昨日听闻小女被陆公子所救,还在想是哪位英武少年,今日九云又说陆公子像极了他的一位挚友,看来这是苍天安排的缘分,以后你们可要多亲近才好。”
陆远连忙称是。九云又打量陆远半天,自言自语道:“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是日,白府大排宴宴,招待九皇子与陆远。
等珍馐佳肴一道道摆在眼前,陆远哪里见过,一时间呆了,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还是灵婉过来悄悄告诉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这才放开手脚,不一会就吃的肚饱腰圆,看着后来源源不断端上来的各式菜品,却只能干看着吃不进去,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吃的快了。
席间谈论些家长里短。九云喝了几杯果酒,时不时向着陆远这边望来,陆远看身旁几人慢条斯理吃喝的样子,知道自己吃相难看,被九云这么一瞧,顿觉有些尴尬,赶紧找个托词溜了出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陆远起床洗漱完毕,正在桌子前面研究那个布袋,忽听门外脚步声响,然后有人在门上轻敲了几下。
“陆兄弟在吗?”门外传来九云的声音。
陆远赶忙答应一声,把布袋收了,开门看见九云一身便装,手里拿着本书。
九云看到陆远,围着陆远转了个圈,笑道:“昨日席间忙着和姨母说些家母的事情,冷落了陆兄弟,今天特来陪个不是。”
陆远忙说不敢,请九云里面坐了。九云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问道“陆兄弟可认得此物?”
陆远见那书本整洁,淡青色的书皮边上已经磨得发白,想必是被人翻阅的多了。上面几个篆字,陆远也还认得。
《练气初始》?陆远道,伸手翻看了几页,见里面有文有图,却是没有读过。
九云点点头,向陆远一抱拳说道:“听灵婉表妹说,陆兄弟伸手点死了老虎,想必是个练气高手,九云愚钝,书中有几处一直弄不明白,还请陆兄弟不吝赐教。”
陆远一听九云为了这事而来,忙不迭的摆手道:“这书我从没看过,具体练气是什么东西,我是不懂得……”
九云一怔,他想以他九皇子的面子,就是陆远不全说给他,怎么也会和自己探讨一二,没想到陆远会说出如此话来,看路远神情,也不像是撒谎,疑问道:“陆兄弟当真没练过气?”
陆远点头,说这本书都是今天第一次看到。
九云奇怪道:“你没有练过气,可是练过别的什么功夫?”看见陆远还是摇头,九云一脸的不信:“那你是怎么抬手就打死的老虎?”
陆远就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九云说了。九云听完,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这就对了,陆兄弟以前肯定练过,只是暂时失去了记忆,想不起来那是正常。我正好还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这本练气初始就借与陆兄弟瞧瞧,说不定能帮助你想起点什么呢?”
陆远心道,只是怕我看不明白。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九云起身告辞。
这本练气初始,虽然记载的只是练气入门的法诀,却是源自云起山正宗传承。云起山六年来虽然未曾收徒,暗中却一直留意资质优秀的少年,传与入门功法,待再开山门时候,根据他们的修炼程度判断是否可以拜师入门,依京城与云起山的关系,要本入门功法自是不难。
陆远随手翻了几页,入眼晦涩难懂,不禁头都有些大了。看到第五页上面画了一个盘坐着的小人,好像庙里的菩萨一般,觉得还是这画图有趣。小人下面有几行字:凝气为精,聚能以场。缩浓而质,积微显量。意呐丹田,道合阴阳,周天复始,柔亦成刚。
看了半天,一句也没有弄明白。就去学着画图的姿势,打坐了一会,起身时腿都麻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气出来,哑然失笑,合上书本,静等秦管家喊他吃饭。
吃过午饭,灵婉喊了陆远,说是要带他去城里转转,陆远跟着灵婉出了王府,看到九云含笑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九云一身便装,头上还戴了个斗笠,遮住了半张脸。陆远不解,问大好的天气戴啥斗笠,九云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白云城是大夏国北疆最大的城市,中原来的客商在这里把货物卸下,与漠北岭外来的采办交易,再把当地的特产运回中原。更有大点的商号,就把分号开在了城内,经过百年间的发展,白云城的城南街商号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街头小贩的吆喝,带着各种口音,不绝于耳。
陆远三人,出了王府,直奔城南。陆远初次进城,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摸摸什么都舍不得放下,有些商户认得白灵婉郡主,忙说只要这位公子喜欢,尽管拿去,唬的陆远赶紧跑开,后面传来白灵婉咯咯的笑声。
逛了半天,九云倒是选了几件东西,说是要捎回京去。走的有些累了,三人就在街边坐了,点了特产小吃,正在吃着,忽听见前面一阵喧哗之声,几个孩童打闹着跑了过来。
前面疾跑之人也就十一二岁,满头大汗,一脸狼狈之相,边跑边回头张望,口中却是不甘示弱的喊着:“来追我啊,老子今天权当遛狗了……”
后面追着年龄相仿的四五个孩童,一个指着前面逃窜的孩童喊叫:“二狗子,有种你就停下来啊,看小爷们怎么教训你!”
那二狗子笑道:“老子为啥要停下来,这么遛狗当真好玩。”
跑至小吃摊前,二狗子看陆远三人衣着工整,眼珠一转,跑来在陆远肩头一按,挡在身前,冲着追来的孩童喊道:“来啊,追我啊!”
陆远还没反应过来,二狗子越过陆远,跑到九云身前,刚想伸手,九云一声冷笑,伸出右手,抓住二狗子胸前衣襟,往前面一贯,二狗子本来身形未稳,随着惯性一头栽倒在地。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陆远心道,这下糟了,二狗子这回是真跑不了了,不知道那几人追上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后面紧追的孩童看到发生的一幕,停下脚步,呆呆地望向这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
九云冷哼道:“这般小把戏,竟敢在我面前卖弄!”说完一脚踏住二狗子,从他胸前掏出一个布袋出来,扔在陆远面前,问道:“陆兄弟,这可是你的东西?”
陆远盯着桌上,正是那个自己打不开的布袋,心里还在蹊跷,自己的布袋什么时候到了二狗子的身上。
白灵婉很是生气,在她的地盘上自己的朋友被偷,她觉得很没有面子。郡主一生气,后果很严重。可是看了下四周,才想起今天是她们三人独自出来游玩,根本没带随从。
这边打起来,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陆远看看地上二狗子,刚才一摔脸先着地,门牙磕出血来,不禁有点可怜,虽然明白他是个小偷,还是心内不忍,就和九云说道:“这布袋里面也没什么东西,我看还是算了吧。”
九云想了一下,觉得为这点小事惊动姨丈他们不值得,松开踏着二狗的脚,喊道:“还不快滚!”
二狗子见对方放了自己,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去。几个追击的孩童,看见二狗子失算被抓,正在惶恐,二狗子走了出来,忙上前扶了,向远处走去。
本来三人心情大好,被二狗子一闹,瞬间没了兴致。陆远收了布袋,三人打道回府。
“大哥,我看着那个布袋有点眼熟。”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瘦脸的汉子道。
“那是青鸾洞主的宝物芥子袋!”一个胖脸的汉子低声答道。
“如此宝物,怎么会到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手中?”两人望着三个少年远去的背影,脸上现出惊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