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小先生,您真爱开玩笑,不是谋杀,也是杀人未遂吧?”她看着狄焯杰的眼睛,甜甜地笑着。
“我们没说要拿这个录音去警察局告你们,录音不一定非要亲自交到警局,你觉得我们是直接放上Youtube?Facebook?Twitter?还是直接上传到警方公共关系网更好?”
她举起手指点了点沙漠:“不劳驾您担心我们的罪名,我这位师兄可是立志要成为伟大黑客的高手,将你们暴露,又不让我们自己惹一身腥,我相信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哦。”
谦虚!谦虚!在外人面前,沙漠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点点头,嘴角却很明显地翘起。
她叹道:“打击罪犯,人人有责啊。警局,你们还真非去不可。今晚我们本来是代替警方将狄老先生缉捕归案,现在,要不就由阁下子代父责,替您父亲走一趟警局?”
狄焯杰也不恼,语气轻飘飘地说:“这里所有网络已经切断了,我不相信你们会动手杀我。我如果不放你们走,你们以为能够走得出去?”
“几千颗子弹射在你们身上,就算是防弹衣也防不到所有的子弹吧?”狄焯杰笃如泰山,不紧不慢地说着,不加掩饰地变成傲慢的姿态。
她面上神色不动,不置可否地笑着。
内心却知道狄焯杰说的是事实,她并非恣无忌惮,否则也不会浪费时间坐下“好好谈”,大可挟狄焯杰一走了之。
狄焯杰探究地看着她神色,料定她无计可施,一笑,语气变得缓和。
“的确,是我们的错,我们承认,也愿意作出任何形式的赔偿和道歉。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我非常敬重你们古武道,真心并不愿跟你们有任何敌对。”
“其实所有事情都是因为误会而起,这点你应该同意。原开和妮妮是恋人,他现在也过了危险期,并没有到不可以化解的地步。”
“原开作为当事人,也是你们的师兄,为什么不等他醒了,让妮妮先跟他谈一谈,看看他的决定呢?或者由你们长辈出面,我们再谈一谈?”
狄焯杰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就像对着两个子侄辈的问题少年。
她不出声。
沙漠嗤笑道:“说得像我们无理取闹似的……这件事你们想就这样算了?”
蒂芬妮瞪了沙漠一眼,心虚又焦虑地喊了一声:“沙漠!!!”
沙漠撇过脸全当没看见没听见。
狄焯杰不满地哼了一声,道:“这是误会!刚才也说了我们愿意作出赔偿和道歉。别忘了家父现在也正躺在床上!”
“或者,你们可以选择挟持我,试试看能不能走出我们狄家大宅!至于所谓的录音,你们以为我会在意?来赌一赌警方敢不敢受理?”狄焯杰冷笑着斜睨向沙漠,语气尖锐,戾气四射。
她皱起眉头,脸上变色,她还没怕过谁的威胁!那就试试!
气氛一时冷降到极点,一触即发。她刚要起身……
“小朋友!要不,咱们江湖事,江湖了?”一把豪爽苍老的声音响起。
她看过去,一位穿着白色唐装,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老人大步走了进来。
“二叔!”狄焯杰和蒂芬妮马上站了起来,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老人不理他们,如鹰一样的眼睛灼灼地打量着她和沙漠两人。
呼吸绵长均匀,脚步沉厚轻盈,声如洪钟,气沉丹田。她和沙漠对视一眼,这老头有点功底,内力精湛。
“小朋友!才刚出山来见世面吧?一口一句警方!别做无用功夫,贻笑大方!”他抬手阻止狄焯杰开口,傲然哈哈一笑,道:“不怕告诉你们,我们狄家的事,这里的警察都要给几分面子,他们不想管也不敢管,更管不了!”
“看在你们出自古武道的面子,我这侄儿,对你们已经够客气,否则现在你们已经被打横抬出去!”老人的气焰不是一般的盛。
沙漠气得连声冷笑,握着拳头的手指嘎嘎地响。
她不气反笑,一拍沙漠的背,看着老人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问:“老爷爷,你说,怎么江湖事江湖了法?我们听听。”
老爷爷?他还没到七老八十吧?他和狄老金是双生子,虽然不像,但狄老金以外家功夫见长,他则因为修习正宗内功,显得更年轻。
被喊成老爷爷,他眉毛抖了抖,不悦地道:“哪个长辈教你规矩的?江湖上见到前辈,不称一声师叔,也该恭敬尊称一声前辈!”
沙漠嗤笑出声。
老人一皱眉,乖戾地一眼瞪过去。
她知道他,狄甬贵,初年闯出名号的时候,外号狄老鬼,后来狄家盛达,狄老鬼的绰号再无人敢叫,都称他狄二爷。
“是的,是我忘了规矩,应该称呼尊号‘狄老鬼’前辈。”她从善如流。
沙漠噗一声笑出来。
狄老鬼一怒,跨出一步,一掌击向沙漠,沙漠挥掌一抵,砰一声,沙漠倒退三步,血气翻涌,强行咽下涌向喉咙的一口鲜血。
她闪身一挡,冷冷道:“狄老前辈,你说的江湖事江湖了,就是这种了法?”
她比父亲更护短,沙漠只有自家人可以欺负。刚才哪一掌她没有出手,是顾及沙漠的尊严,现在伤了她师兄,她要他加倍奉还,体内的内息已经隐隐外露。
狄老鬼审视着她,点了点头,“小小年纪,有这般造化,不错。”
看向沙漠,“你也不错!这个年纪敢接下我这一掌,后生可畏!”
他的曾祖父曾是民国时期青帮傲龙堂护法,一身内家功夫衍生自少林易筋经,曾名震四方未遇敌手,传至他这一代,苦练五十多年的功力,虽不及曾祖当年,想必也有曾祖的八成之力。
刚才他那一掌,在暴怒之下使出八成内力,当时他还隐隐后悔,怕一掌打死那小子,跟古武道结下再也解不开的梁子。
盛怒之下打出的一掌,犹如覆水难收,断无半途收力,重创自己的道理。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能接下他那掌。特别是小女娃突然散发出的内力气息,让他陡然一震。
古武道果然深不可测,狄老鬼暗暗收起对两个小辈的小觑之心。
“不错,你们若能在我手上走过十招不败。我这条老命,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狄老鬼正色道。
狄焯杰猛地跨前一步,陡吸一口凉气,他是见识过乐诗的手段的,二叔从来言出如山、说一不二,有点一根筋,他怕他这次托大了。
狄老鬼扬手止住狄焯杰,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她瞪圆了眼睛,好气又好笑地说:“老爷爷,我是良好公民,不杀人的好吗!”
“行!你能过我十招不败,我自行了断,这样你满意?你不是要一命偿一命么?江湖恩怨,不必麻烦官府,我们自己解决!”狄老鬼一挥手。
她哭笑不得,跟老派人真的很难沟通,“狄二爷,我也很敬重你的江湖义气,但我们不兴行私刑!我也不是要什么一命偿一命好吗!”
狄老鬼一瞪眼,“那你要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是你要我直说的啊!”她拍手一笑,“好!我们过十招,如果你能在我手下十招不败,在我和沙漠这里,一笔勾销,大师兄以后要怎样我管不了。如果你输了,那就请你大哥或你侄子跟我走一趟警局交代清楚,你能答应?”
“岂有此理!口出狂言!”狄老鬼一听,气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