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参赛曲目之后,就进入了排练阶段。
对高一,学校不强制晚自修,但只要你愿意,通过简单的申请就可以留校。时间紧迫,欧sir要求大家“自愿”申请留校晚自修,这当然是挂羊头卖狗肉,实际上是排练大合唱。
欧sir提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异议,竟然这么顺利,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
第一次排练,对于合唱应该怎么排练,欧sir和舒婳两个人都没有经验,一上来就只知道放伴奏,叫大家唱歌,大家便扯开嗓子唱,自由奔放,结果有的快、有的慢、有的高、有的低,一片鬼哭狼嚎。
“stop,stop,你们这是大合唱,还是大合葬啊!”钟由大喊,她忍不住,还是管了。
舒婳和欧sir不仅没有指责钟由说话不吉利,反而相视而笑,同时舒了口气。请原谅我的阴谋论,我总觉得他们是用的激将法,故意把事情弄得很糟糕。
要知道,之前欧sir他们曾三翻四次求钟由给大家指导指导,但她却接连摆手摇头,说不能抢了文艺委员的活,而且她最近很忙,不保证能参加排练等等。
看来这次,她是要自打嘴巴了。
钟由制止了群魔乱唱,说要看看大家的水平如何再制定策略,每一个人都要在她面前单独唱一次。
我一阵颤抖,突然想到了“滥竽充数”这个成语。
很明显,我就是那个充数的人。
“stop……ok……next。”不用整首歌唱完,基本上只唱两到三句,钟由就了解那个人大概是什么水平。
钟由按顺序点人头,眼看下一个就要点到我了,一想到我要在众人面前展示我的五音大挪移“神功”,心里面有一百万张嘴在飚脏话,我给钟由不停地挤眉弄眼,暗示她不要叫我,我实在不想在大家面前出丑。
还好,钟由只瞥了我一眼,马上意会,“武晴不用了,你水平我还不了解吗。”然后跳过我,叫了我旁边一位女生的名字。
听完了所有人(除了我)之后,钟由摇了摇头说,“低音低音没有,高音高音没有,那不如就简单点吧,前面我和舒婳两个人各领唱一段,然后就大伙唱。”
说完,便进行了重新排位,把唱得比较好的同学都放在中间的位置上,而我被安排在最后排的边角位,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人察觉的位置,也是如愿以偿了。
几番折腾,终于把位置敲定了,“自己的位置,大家都给我记好了。”钟由说完,欧sir在后头把话捡起来又重复了一遍。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多么典型的妇唱夫随。
还没来得及合唱一遍,晚自习的下课铃就响了,第一天的排练就这么结束了。
排练的第一天,虽然只是排了个位,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捋顺。但看钟由上来的一番排兵布阵,系威系势,给我们增加了不少信心。
之前,欧sir还对舒婳说,不奢求拿什么名次,但愿能完整唱完不掉链子就可以了,现在却是一百八十度翻转,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坐二望一,变脸变得可真够快。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排练的时候,钟由给了大家过多的信心,往后的排练,大家就慢慢松懈了,没有一次人是来齐的。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请假,理由各不相同,有的说要上补习班,有的说要参加社团活动,也不知真假,反正没来排练是真的。
辛秦和胡星都有在外面上补习班,我是知道的,所以一个星期准定缺席两天,而且两人还是缺在同一天。
舒婳问辛秦,你们是不是报的同一个补习班。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学习都那么好,是不是因为上的补习班好。
辛秦说不是。
反而是刚开始说很忙很忙的钟由,从来没有缺席过,虽然很多时候会迟到。
那段时间,她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放学后匆忙地自己先走了,问她,就说有事,再问她,就说跟别人出去吃饭。很多时候,我们排练了一半的时候,才见她慢吞吞的踱步回教室。
按她的说法,她和舒婳两个人主要负责独唱,合唱主要是练我们。
虽然排练老是人不齐,但这似乎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
我们的大合唱已经有模有样,欧sir邀请程美来验收,她大夸我们唱得比原唱还要好。
但我知道,这个“我们”里头有百分之九十是属于钟由一个人的。
还有两天就是期中考试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晚上的大合唱排练,缺席的人还挺多。
显然,那些牺牲了自己的温习时间来参加排练的同学,感觉吃亏了。
“辛秦呢?又没来啊。”
“胡星也是。”
“他们经常缺席的啦。”
“班上的第一、第二名都不来,这算什么啊……”
“哎呀,早知道我也请假算了。”
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宣泄不满。
欧sir和舒婳,一个是班长,一个是负责人,不好多说,说多了有偏袒的嫌疑。只是避重就轻的,叫大家赶紧排练,早点练完早点回家温习。
“快要期中考试了,我也想早点回家温习啊。这不公平,学习好的就越多时间学习,越多时间学习的就学习越好。”说这话的是一个叫司徒比翼的女生。
司徒比翼,看名字,让人自然而然地想到白居易《长恨歌》里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浪漫而深情。
不过,当名字和本尊一对号入座,肯定大失所望。司徒比翼五短身材,长相粗犷,本来长得就很中性,平时又不打扮。所以无论如何,你不会觉得她和“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杨玉环有任何联系。
刚开始大家只是有点怨言,但还是很配合的,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但突然被司徒比翼这么一挑拨,大家厌练的情绪又再度爆发,不满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了。有点想罢练的意思。
“都不知道级长怎么想的,快要期中考了,搞什么合唱比赛啊?”
“是啊,简直浪费时间。”
“啊,我想回家看书。”
“我也想回家看书。”
“回家看书”这句话就像传染病一样,在人群中接二连三地的响起。
人心涣散,眼看着《最初的梦想》维持不下去了,舒婳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安静,安静,大家配合一下啦。”欧sir就像一只牧羊犬,四处奔走呼告,仍企图将小羊们聚拢起来。
但,问题是,现在越来越多的羊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