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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留恋或是舍弃?

又是一个夜晚临近,天幕沉寂,过程如同一场黑白轮替更迭的肃穆仪式。

自从搬回家之后,九亭几乎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斜倚着阳台的玻璃幕墙,注视着此时此刻黑白混沌又显得嘈杂无序的天际。

若有若无弥留的光线片片晕染在他身上,好似他就是这场仪式的参与者之一。

目光细细品味着远方天空那渐入深夜时绽放的黑暗,九亭的双瞳此时也同样变得异常深邃,专注的、越发凌厉的眼神更像是一把妄图刺破眼前这片夜空迷障的利刃………

呼…………………

九亭长叹了口气,呼吸之间,瞬间收回了那份掩藏心底的野心与难言的苦楚,九亭一边走进客厅,一边恢复平时的轻松样子。

星璇这会儿估计带着小楠正在逛街买买买吧………

心里突然想起这两个小丫头的样子,又联想到今天的种种,九亭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环顾四周,此时的家中虽然只有自己,空荡荡的,可不知为何,心底那种久久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却在此刻泛着阵阵暖意。

他的身边不再是一个人,这种难以言明的心理九亭不知道是什么,难以言明,不过他没有意识到的是,那在幼时深深刻入记忆深处的层层冷霜,此刻正一丝丝悄无声息地融化消解着。

有时候“心”这个字就是这么简单。

内心灰暗的世界也并不需要救世的上帝,或者最后找佛祖来渡你。需要的只是几粒火星——蕴藏着对彼此真诚适度的关心,而仅仅是这几粒微弱的光芒,就可以把一个濒死的生命挽救回来,如果非要把这种情感落在书本上,给它做一个定义,那可能只有是爱吧,隐藏在你我心底,又需要时刻被提醒,去唤醒的“爱”之心。

紧然的心情莫名松缓了几分,走回卧室,九亭躺在床上,戴上天道设备进入游戏。

其实外出的这一天里,虚拟世界中与艾比比的遭遇不时在九亭脑海中浮现。可能只是偶然,也可能是缘分,这个npc,不……九亭不想这么称呼艾比比,这个与自己有着极为相似遭遇和经历的小女孩让他有一种冲动,一种保护的冲动,以及,愿为其战的执念!!

……………………

………………

叮…………

……

随着一声轻柔的提示音,进入天道世界,也打断了九亭的思绪。

苍穹上,一轮清冷圆月悬挂当空,夜幕之下的树林泛着丝丝寒意。

九亭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到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微弱声音,以及若有若无的急促呼吸声。

九亭心中一紧,脑中瞬间反应出的第一个猜测,就是可能有丛林中出没的猛兽正在他身边,想到这,却也不敢慌乱,身体更不敢妄动,眼睛悄悄睁开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九亭目光探出刚准备扫视周围,却发现眼前一个瘦小的黑影正在面前,一只小手已经探出,正在自己的怀里摸索着什么。

艾比比!???

九亭看着眼前的熟悉人影,大感意外,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艾比比便悄悄的从九亭怀中顺出一物,是之前她被风狼追杀时摔倒丢下的那个粗布包,之后又被九亭捡起。

九亭心中诧异的同时,看到艾比比捧着手中粗布包的表情一脸凝重,心中又增加了疑问,

那个是艾比比之前掉下的………

里面是什么???

九亭依旧装作假寐,但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着。面前,艾比比跪坐着,丝丝清冷月光洒在她那难以掩饰的小巧玲珑的身体上,加上无法蔽体的残破纱裙,尽显凄美。九亭看着看着,竟然又有些呆了,眼睛下意识的缓缓睁开,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只有画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艾比比没有注意到一旁九亭的奇异目光,此刻她眼神紧紧盯着手上的粗布包,双手依旧有些颤抖着,似乎在纠结做着什么艰难决定。

片刻后,终于在一声无奈轻叹中,艾比比缓缓打开包裹着的粗布包。

九亭此时已经悄悄地坐起身,却也不作声,只是静静地背靠着树干,把从风狼那里夺来的大刀拢了拢,靠在肩膀上,眼神依旧有些诧异的盯着艾比比翻开包裹时的一下下轻柔动作。

一层粗厚的麻布被艾比比的小手缓缓掀开,令人惊异的是,麻布之下竟然是一层玉锦,借着微弱的月光,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彩饰图案。

九亭心中大感意外的同时,又被接下来玉锦包裹着的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冷然的月光下,艾比比手上玉锦打开,一把漆黑的匕首抖现!

之所以九亭能够判断艾比比手上的武器是一把匕首,不光是因为它的短刃外形,更令人惊异的,是那把漆黑的匕首在月光照耀下,刃身竟然泛起暗紫色的摄人光彩。

这把武器不俗啊!

只是看了一眼,九亭就判断出艾比比手上的利刃价值,怪不得会把风狼这种冒险者玩家都吸引过来。九亭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追杀平民NPC的这类任务,不合理的同时对玩家更是没有一点好处,如今看到这把利器,九亭当下释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杀人越货的情况在龙腾里并不少见。

就在九亭归拢思绪的时候,艾比比突然拿起匕首,双手握住匕柄,刃尖朝向自己纤细的颈部,虽并未瞬间刺下,甚至还有些犹豫,艾比比的小手死死握着匕首颤抖着,紧抿着嘴唇,眼角噙着泪水,内心已是在崩溃的边缘。

爸爸……还有妈妈……

好想再见到你们……回到你们身边……

和爸爸学习治疗别人……和妈妈一起收拾打扫家里……

滴滴泪水滑落脸颊,一滴滴的打在地面上,此时此刻,树林中静谧的仿佛只能听到眼泪的声音。绝望中,艾比比手里的匕首缓缓接近着雪白的细颈,终于在某一刻,泛着紫芒的刃尖抵在皮肤上……

“怎么不刺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艾比比蓦然惊醒,偏头发现正站在一旁打量着她的九亭,九亭此时已经起身,宽刀无所谓的抱在胸前,也不出手,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艾比比的回应。

“我……不知道…………”

艾比比哽咽着说着,握着匕柄的手臂一直在忍不住地颤抖着。

“明明……已经没有希望了啊……

活着死了,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艾比比眼神黯然,雪白的脖颈此刻已经有一丝血流从抵在皮肤的刃尖中流下。

九亭并没有接话,默默朝艾比比走了过来:“既然不重要,怎么还有留恋?怎么还不刺下去,做个你想要的了结??”

“留恋……”

“难道我还在…留恋什么………?”

艾比比黯然的目光中突然亮起一抹惊异,思绪飘邈,种种回忆也在这时的脑海中一幕幕浮现,绝望的冰川顷刻间被涌动的记忆洪流撕扯开一个口子。而就在这一瞬间,九亭一个箭步突然出现在艾比比身旁,宽刀早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去了,一手环过艾比比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一手也不顾及受伤,直接抓住抵在艾比比喉咙附近的匕首猛地夺走,危机解除。

鬼扯了半天,九亭可不认为靠嘴皮子能把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救下来,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能方便接近艾比比,然后瞅准时机把她手里的匕首夺过来。

匕首沾染着大片血渍被甩落在地,九亭抱着艾比比,防止她有任何继续自杀的机会。不过,令九亭意外的是,艾比比并没有吵闹,只是静静的被九亭从背后抱着,连一丝挣扎的动作都没有,静的可怕。

“艾比比……?!!”九亭看不清她的表情和反应,当下心中一紧,急忙喊道。

试探着缓缓松开手臂,艾比比依旧一动不动靠在九亭怀里,眼神却几经闪烁:“留恋……我…留恋什么??”

九亭瘫坐在一旁,低着头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回应道:“应该是……不甘心吧?”

艾比比仰着头,喃喃重复着九亭的话:“不甘心……?”

“命虽然是父母给的,但说白了还是自己的,生还是死的选择,我想应该不是别人能影响的吧,哪怕是父母,毕竟………”

“我们首先要为自己活着啊。”

九亭坦然道,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了,有感而发?恐怕不是,艾比比此时的状况他最清楚不过,曾经的一段段过往遭遇中,绝望的滋味,他未尝没有过百次千次的品尝!

捡起地上的匕首,九亭摇了摇头,无奈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艾比比,感慨着自己又惹上了一个刚烈的倔丫头。九亭有些纳闷了,怎么自己遇到的这些丫头性子一个比一个要强??

就说艾比比吧,刚见面虽然就被她咬了一口,不过当时未曾谋面,情急之下,对一个弱女子来说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刚才的情况就不同了,哪里来的匕首?!还准备自尽?!我的天,到底自己碰到的都是什么奇女子。

九亭还没来得及腹诽现实里的小楠和星璇,只听到一阵轻缓的咒语声突然传入耳边。

下意识回过头,九亭发现,不知何时,艾比比已经站起身来,双手紧握贴在胸口,低头轻轻呢喃着。而就在她的呢喃下,周围沉寂的月光中竟然生出点点光粒。

“这是???”

九亭看着围绕艾比比跳动的星光以及周围的变化大感意外,这丫头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就在九亭注视着艾比比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中那把沾着血渍的匕首蓦然亮起紫色光华,好像在呼应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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