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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李三刀

此时一直浸润在乌云密布中的大禹城上空,也终于迎来了丝丝缕缕的阳光,逐渐汇聚成千万根,拨云见日般透出。

过了不多时,在云消雾散的迹象里,阴霾披离,新冒出的白色云彩翻腾而出,在天空晕染开去,一片片蔚蓝之意渐浓。余风吹拂中,风云转换间,大有一片风和日丽降临的样子,相比之下,之前盘踞的阴霾竟都有些不真实感……

此时此刻,大禹城下。

跟天空变换的天气正相似,城门前人群已经开始渐渐散去,早已不像九亭和小猪刀大打出手前汇聚的那般热闹。而没了喧闹,好事者们自然各自无趣的耸耸肩,各忙各的去了。

九亭,李三刀,小猪刀,以及刀盟一众骨干依旧站在城门下,言谈举止中却依旧保留着几分刚刚平息的大战余温。

看着面前这个身影,和他身上那不同常人的古怪装备,对别人陌生好奇的样子在九亭眼里却是一切都那么熟悉。

后背两侧,斜背着两把剑,而第三把剑却好似无用似的,从未出鞘过的随意系在腰间,而这些,便是李三刀时刻带在身上的三把武器,他最大的倚仗,也是三刀流绝技的代表。

艾比比已经来到九亭身边,看着他跟刚刚还准备大打出手的所谓‘敌人’突然之间谈笑风生起来,一双灵动的眸子中此时除了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又多出了几分疑惑,虽然九亭总给她一种不真实感,每次险境最后却又都能应对自如,神奇的化险为夷。也因此,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艾比比就能感受到一阵来自九亭身上的莫名的安心,以及信任。

九亭这时自顾自拎起长刀,粗布包早已不知何时将长刀包起来。抱着刀,双手环在胸前,九亭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笑意,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李三刀训斥着自己的副会长小猪刀。

注意力刚好集中在九亭身上,发现九亭幸灾乐祸的憋着笑,艾比比顿时有些无语,心底里刚刚升起的安心和信任顷刻间都烟消云散。好不容易帅了几分,怎么又变回那个不正经的样子了,还有点欺负小孩子后得意的怪蜀黍猥琐样……艾比比如是想着。

“差不多得了啊……”

九亭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李三刀的数落,以及闷着小猪刀脸上的尴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想拿小猪刀来试我什么的。”

九亭淡淡走上前,站在两人之间,笑意盈盈地看着李三刀,语气不重,竟然大有几分反过来保护小猪刀的架势。

“呃,老大你想多了,这个嘛……”李三刀果然如九亭心里所想的,还是那个老样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无理也要搅辩三分。说起当初在龙腾时代,把他收入醉翁亭的时候也引起不小的轰动,毕竟,李三刀的人品可不像他手里的武器那般利落。

世人只知道李三刀的‘三刀’,但对于九亭,以及当时接触多了的醉翁亭一众高层来说,不止如此,‘两面三刀’才更适合眼前这个怪杰。

带着狐狸面具,其后是刻意隐藏的真面目,此为‘两面’。即便实力操作足足排到了醉翁亭前几席,却少为一众高层认可,入会之初,只有九亭和小楠等为数不多的人可以镇住这个强人,而真正能够看透其顺遂的狐狸表面下小心思的,只有九亭。

不过,对九亭来说他却没那么复杂,而且,醉翁亭当初并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样,全会是他九亭的一言堂?怎么可能!谁都有短板,谁也都可能会犯错,九亭也不例外。

九亭最大的作用不是将‘上兵伐谋’在击退敌人夺取胜利时发挥极致,而是首先把它反过来用在了醉翁亭公会身上,任法为本,任人为用,最终达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蒸蒸日上的醉翁亭,只要本性不坏,九亭一概接收。在壮大实力,招揽一流高手的事情上,甚至有时会出动一些高层,乃至自己直接亲自出马都是常事。李三刀便是其一,而像他这种怪才,更是在醉翁亭内数不胜数。

所以,像李三刀这样的都能在醉翁亭有一席之地,且安稳地在麾下受用,与其交恶的一些公会常常把醉翁亭形容为‘一群搏命的怪物’‘一帮不要命的疯子’……

眼前旧景激起的往昔记忆,叹了口气,九亭平复着心底思绪,听着李三刀还在一边数落耷拉着小脑袋的小猪刀,一边解释着。

“……老大,别人不了解咱,你还不了解吗,借我个胆子也不敢拿你开玩笑呀,刚才那不是看走眼了么!以为又是什么坏鸟装成老大你,在这招摇撞骗嘞……”

听着李三刀的狡辩,九亭嘴角笑意不禁更浓了几分,这个小刀,以他对他的了解,什么坏鸟啊,招摇撞骗的,这都是变着法的在损自己呢!只是旁人听不出来。李三刀鬼精的样子,九亭再清楚不过,本性不坏,就是嘴碎,一张臭嘴再加上不俗却不知收敛的实力,总是结仇,惹人嫉恨。

“小刀……”

“呃……!啊……?”

突然听到九亭那句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李三刀当下一愣。

小刀是李三刀的真名,虚拟世界里知道的并不多,而且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他了,特别是跟随龙腾时代一同终结的醉翁亭公会解散,而自己又独自组建了刀冢公会之后。

“这个面具带多久了……也不想着换个新的?”九亭看着李三刀脸上的半截狐狸面具,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诧异。

“嘿嘿,对我来说还是旧的好,这张‘狐面’龙腾的时候就戴着,来到这边也就按原来样式做了一个,毕竟…………”

李三刀解释一番后,声音突然一顿。

轻轻扶了扶狐面,下意识摸着上面靠近鼻梁上的那道光滑截面。如果这时有人细心凑近观察,会发现截面虽然光滑,却看起来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用什么利刃生生劈砍后留下的。

李三刀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九亭也没接过话头,二人皆是默然,略有思索的样子像是在共同回忆着什么往事。

没错,李三刀的狐面原本是完整的,在龙腾时代,这几度成为他专属的标志。在当时,因为初出茅庐又实力不凡,争强好斗的性子让李三刀目空一切。作为后起之秀,年轻气盛地他常常四处挑衅高手,甚至直接盯上大公会,打上门去。一战接一战的胜绩更是让李三刀膨胀到得意忘形的地步……

直到九亭出现,李三刀连场胜绩被彻底终结……

初次遭遇战败给九亭后,李三刀不服,竟像往常一样找上门去再次挑战,打算找回场子。而醉翁亭公会在当时在九亭的安排下一直韬光养晦,暗藏着实力和野心,并不出名。于是,李三刀就这么直直撞到枪口上了。

直到最后,自己异常珍稀视为无上荣耀的狐面竟被九亭一刀砍成两半……

………………

“诶?他们怎么不说话了??”

刀二宝不知何时跑到小猪刀身边,用胳膊碰了碰小猪刀,好奇问着。

“嘁,我哪儿知道?看样子估计是会长的老相识吧。”

小猪刀故作无趣的回应着,不经意间趁着周围人没注意,在袖子上蹭了蹭手心冒出的汗水。

“老相识……”刀二宝思索着,眉头渐渐皱起,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该不会又是会长的仇人吧?!会长能有啥老相识,除了以前攒的仇敌,还有别的朋友吗??”

刀二宝自顾自喃喃着,刀冢能有今天在大禹城的规模和地位,可都是他们跟着会长一刀一剑打下来的,自己会长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最清楚了,能用剑解决的事情,从来不多嘴,可今天好像又不像会长的风格啊……刀二宝依旧想不通地想着。

“二宝,问你个问题……”小猪刀说道。

刀二宝有些吃惊,他跟小猪刀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要说小猪刀的性子,那是和会长最像了,而且身居副会长的高位,又有实力,好像从来没有向他们这些下属请教的机会,更别说问问题了。

没等刀二宝回应,小猪刀一边松开刚刚和九亭对战时扎起的朝天辫,一边继续道。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着三把剑作为武器的会长,会在自己的名字里用‘刀’字?而且自己的公会叫刀冢,而不是剑冢……”

“嗯…………想想确实哈!”

刀二宝揉搓着下巴,连同身边的一众刀冢骨干,皆是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饶有兴趣的随着小猪刀的问题猜测着。

“当然因为会长的‘三刀流绝技’吧?”一个壮硕的刀冢骨干大大咧咧道。

“对啊对啊,毕竟是三刀流的成名技。”

“三剑流……emmm……莫名有点违和感啊……”

“还是三刀流听着更厉害点儿吧??”

“不过会长用的剑可是百兵之长啊,我觉得剑冢应该更好听啊。”

“嗯……而且公会只要求咱们的武器要么用刀或者剑,也没强制都用其中一种……”

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着。

刀二宝看着从提出问题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猪刀,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小猪刀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了?

而此时的小猪刀全然不知的正小手环抱胸前,微眯着眼睛,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目光偏移,小猪刀不知不觉间发现九亭手上提着的那把长刀,虽然此时用粗布包裹着,但刚刚击杀武王,以及差点跟自己对上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他开始注意打量起这把在九亭手中发挥异常的长刀。

从外形上看,最明显的便是它的长度,竟然几乎和九亭身高相等。细长的刀身裹在粗布里,外表看上去更像一根放在肩头挑货的长扁担似的。刚见九亭时,它就那么被九亭随意插在身后,挑着一头杂乱包着的装备。

等等——!!

小猪刀眼神一愣,似乎又猜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

长刀,刀…………刀冢!

难道会长起的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九亭吗!?

惊愕中,脚步不自觉的稍显凌乱地后退半步,小猪刀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却是刚好撞上身后走来的刀二宝。

“喂喂,你今天是咋了?一惊一乍的……”

刀二宝被踩了一脚,当下炸猫埋怨着。

“没,没事……”

小猪刀罕见的眼神里闪过几丝犹豫,目光不知怎的又被九亭那副镇定自若的轻松样子吸引了过去。

…………

“还是没忘那件事啊?”九亭突兀地问了一句,毕竟,他不想李三刀继续再背着一些莫名且沉重的包袱,变得和曾经的自己一样,那么执拗、顽固。

“呵——怎么可能忘嘞?”

“当初答应你入会的时候我就说过,挨你的那一刀,早晚还给你……”

李三刀轻松的语气中突如其来的一句狠话放出,狐面下,脸色冷笑中透着一丝紧绷,手已经不知何时按在腰间系着的一直未曾出鞘过的剑柄上。

九亭身形微动,脚步横移半步,悄悄将身旁的艾比比护在身后,拎着刀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李三刀的本事他是见过的,这段时间不知道长进了没有。现在,九亭还不敢保证能在他三剑齐出的情况下压制住他那疯狂的攻势。

“九亭?”

身后的艾比比也发现了气氛转换的不妙,轻轻抓住九亭衣角,小声呢喃了一声。

九亭却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并未回应。而这个小举动对于默契的二人来说,自然明白其中嘱咐的意思。

艾比比黛眉蹙起,精致的小脸上再次挂上一抹担忧。看着九亭的背影,她清楚刚才九亭的意思,便是战斗开始的那一刻,他会先掩护她撤到安全的地方。与以前一样,每次险境,九亭的嘱咐一如既往的不容艾比比有半分置疑……

………………

“呼————!”

李三刀突然叹了口气,按着剑柄的手轻轻抬起,离开,看起来像是一种放弃的打算。

“又是下次吗?”九亭突兀地问了一句,虽然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这句话应该只有李三刀明白。

“嗯,下次吧,我还在准备一点东西,等准备好了再找你打一场,龙腾败给你的场子,说什么我也得在天道里找回来!!”

“嗯……我随时奉陪!”

二人一句接一句的对话,在旁人看来却大都是莫名其妙,有些不可捉摸又明显意味着一些东西。而二人话语中究竟又有几分深意,恐怕只能等到像李三刀说的,日后迎来一场大战时,才能消解了。

“哇靠!!我天!!会长!副会长大人!!公会出事了……”

一阵惊呼声传来,众人视线全都汇聚向急的又蹦又跳的刀二宝身上。

小猪刀尽力按住刀二宝,问着:“快先说什么事!会长在这儿呢!!你这样丢不丢人啊!?”

“城里的公会驻地来了个疯女人!踢了咱场子,这会儿好像正砸着公会招牌呢!!”刀二宝抓着小猪刀肩膀前后晃着,大叫道。

“什么!!!!!!??”

李三刀听到刀二宝的声音,回身大吼道。从来都是自己砸别人场子,今天邪门了,大禹城还敢有人打他刀冢的主意!?

李三刀带着小猪刀等人赶忙向城里跑去,听着李三刀那声嘶力竭的一路叫骂声,九亭就这么被刀冢众人晾在一边,一阵无语。

“诶……”艾比比也是看傻了眼。

九亭耸耸肩,背上东西,把武王刚才扔来的那杆枪毫不在意地也插在后面的背囊里,叫上艾比比同样向城里走去。

看着古朴沧桑的大禹城,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怕是要在这里渡过了啊,九亭如是想着。

“对了,你说今天要在城里等的小楠姐在哪里呀?”艾比比突然问道。

九亭一拍脑门,刚刚一阵闹腾,差点把那位姑奶奶来会合的事给忘了。心下一松,还好想起来了,不然自己放了小楠鸽子,等下线了,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她从阳台上扔下去……

等等——!

九亭突然脚步一顿,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安,刚才……小刀说有个疯女人去他那闹事?!

该不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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