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泽可以下地行走到发现恩师张阎身死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张泽领用所生不多的药材给自己治伤,到最后药材用完,可烫伤却始终无法好彻底,腿上的筋骨之伤已无大碍之后,他便开始寻找出山的道路。
此刻已经日上中天,在天刚放亮之时,张泽就已经出发,直到此时才走出那茂密的树林,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二三十丈宽的河流,原本就未曾完好的伤此刻有新添伤痕,汗水滑落过伤口阵阵刺痛。
河流的出现让张泽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要顺着河流的方向应该很快就找到村落,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
河水静静的流淌,看着它粼粼的波光,听着淳淳的流水声,带给张泽的是一种祥和宁静,内心中原本因突遭变故而混乱难明的心得到安抚。
顺着河水向着下游走去,也不知走了多少个时辰,此时日头已经偏移,身边的河流也不再一成不变,开始逐渐变宽,再往前都一段发出现了一个湖泊,湖泊的中心正有一条小船朝着张泽行走的这天河岸靠过来。
目测了下小船将要停靠的位置,张泽快走几步在那等着船家靠岸,想向对方打听一些消息。
岸边小船已经停靠,撑船的是位三十多四十岁的汉子,汉子站在船头看着站在岸边的浑身乌黑脏乱邋遢的小乞丐,而张泽此刻也看着船夫,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半晌也不言语一声。
张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虽然一直在河边走着但他却不曾走近水边看看倒影里的自己,而另一边的船夫却是另一番想法,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跑出这么个小乞丐来!虽然对方衣裳褴褛,看不清面目,但他能够察觉到对方也是同道中人。
船离开了河岸,河岸边的乞丐张泽此刻正坐在船上,依旧沉默着,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再想起族人的遭遇!心情悲凉痛楚沉重!
“小伙子,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别想不开,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那些伤治好。”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老汉听到了一阵咕咕声。
“呵呵!我们这是顺流,再一会就能靠岸了,到时候我请你吃我的拿手好菜锅贴鱼!”说完船夫唱起了歌,想要用欢快的歌声让张泽舒缓一下心情。
“我们山洲府境内啊是以药草闻名于世,我所在的村子虽然也种药草,但也有打鱼河放牧的,可是有一年这湖里不知怎么就来了条凶恶的大鱼,将村子里在这湖边放养的牛羊给吃了,半年多时间都没能抓住这条凶恶的大鱼,因此这打鱼的营生就此被丢下了。”
打鱼大叔跟张泽说着村子里的事,只是他没有说的是,他本身也不是这村子土生土长的人,而是从外地来到这里,这湖中出现凶恶大鱼没多久他就来到了这村子,曾与村子里的人一起抓捕过湖里的那条凶恶大鱼,还被鱼咬伤过。
也就是如此他誓死要抓到那条鱼,而村子里人最终都放弃了,毕竟打鱼只能算是副业,可有可无。
“好了,到了!一会你到我家先梳洗一番,换身干净的衣服,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的话跟着我也成,大富大贵不敢保证,但一日三顿总是吃的上的!来搭把手,把那些鱼递给我。”
一大一小下了渔船,沿着一条小道向远方走去,张泽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是向对方说出实情,还是隐瞒真相,编个理由,又或者直接顺着对方的意思,就当自己是个乞丐?
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什么都还没看见远远的一声狗吠声就传了过来。
再紧走几步,眼前才出现一个用土墙围起来的小院子,土墙不高堪堪到张泽脖子处,因此院内的情况也大致看的清楚,一栋两层的砖瓦房,左右两边还各有一栋一层高不大的小房子,再左边养着几只鸡鸭,一只被绳子拴着的大黄狗钻出门来,耷拉着耳朵尾巴狂摆不停,看样子甚是开心。
右边的小房子是厨房和洗浴房间,洗浴的房间左右各一门,可以通向卧室和厨房,洗浴房内热气蒸腾,厨房里也是,张泽看着浴桶里的热水,又看看身上未曾完好的伤势,一时之间游移不定起来。
“放心洗吧,这水里我放了些祛伤的药,无论是刀伤火伤都很有效果。”似乎能够看到浴房里的情况,知道此刻张泽心中所想般,打鱼大叔适时的开口说道。
坐在浴桶里泡着热水澡,通体舒泰,起初的时候伤处浸泡的温热的水中是一阵刺痛,可刺痛没有持续多久,就成了一种舒适,疼痛感的渐渐减小消失,让张泽舒服的想要呻吟。
“怎么样,水冷不冷,要不要再给你加些热水啊!”正忙着做饭的打鱼大叔问道,他的声音也不算小,可是里面却没有一点反应。
咕咕!咕咕!肚子抗议的叫声响起,张泽又一次被肚子的饥饿叫醒,透过窗的缝隙看到外头蒙蒙亮的天色,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泡在温热水中那一刻的舒适感中。
“厨房里有昨晚煮好的粥和烤好的鱼,自己去吃吧,我再睡会。”幽暗的房间角落传来打鱼大叔的声音。
喝了凉的米粥,啃了一条有点发硬的巴掌大的烤鱼后,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干嘛,索性坐在院子里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身负血海深仇,若是没有这一身伤还能够努力修炼老头子留下的武功秘籍,待学有所成报仇可期。
可是如今弄的这一身伤也不知耽误了多少时日,如今虽行走无碍,可是在运转劲力的时候,尤其是双腿伤还是会隐隐作痛,眼下当务之急应当是先治好身上的伤势,方能继续劲力上的修炼。
吱呀···!“你小子厨房里烧着火,你倒跑院子里来发呆!不看着点小心走火,我就这么栋房子,若是烧了可就得跟着你去乞讨,而不是让你跟着我有口饭吃了!”
看到灶里的火确实烧的有些旺,但也不至于像打鱼大叔说的那样,让张泽白担心了一场,掀开锅盖锅里的水也还有一些未曾烧干,将热好的粥和鱼端到桌上给打鱼大叔吃。
不知是由于惊吓还是之后的一直的忙碌,张泽忽略了一点,一直睡在卧房的大叔是怎么知道厨房里的火烧的过旺的?彼此可是隔着两堵墙和好几丈的距离!
“哎!”看着张泽脸上那么大一块伤疤,打鱼大叔不由的一阵叹息。
“怎么样!我昨天给你说的,考虑考虑,我这孤家寡人的,你若是愿意可以给我作伴,大富大贵估计没有,但衣食无忧还是能保证的,总比你上街乞讨的好,到时候攒些钱再给你买个媳妇,就你现在这样子想正常讨个媳妇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打鱼大叔的话让张泽很是感动,若是自己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乞儿,跟着他确实是很好的选择,但自己还有事要做,若是能完成那件事,倒是可以考虑来此陪他终老。
一番思索后张泽说道:“多谢大叔一路上的照顾,也谢谢您的一番好意,只是我并非乞儿,只是前些时日家中不小心走水,父母为了救我出来葬身火海,此次出来是为逃奔张家村的舅父去,出来时村子里的相亲给了我一些盘缠,不料路上遇到歹徒,被劫走了财物,也迷失了方向,走了好些时日才走到这左近。”
“既是还有亲人可投奔那却是再好不过了,你说的张家村可是那全村无论男女老幼皆能识文断字的那张家村?”
“正是,舅父家的表妹,自小便与我定了娃娃亲,事发之前父亲本已打算带我上舅父家提亲去,未曾想中途却是突遭如此变故,父亲临终前让我务必要前去舅父家完婚。”张泽轻声说道,声音中带有些许悲切之意。
听了张泽话语中的悲切之意,打鱼大叔也不疑有他,只当他是有感于自己如今的样貌,而对前途的担忧。首指重重的敲击着石桌,他心中似乎在做着权衡,眉头也是微锁。
最后貌似做出了决定,起身走向了卧房,当打鱼大叔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既然你有地方去,那我也就不再留你,如果···哎!算了。这个你收着,这东西早年一直跟随于我,你现在却是正好合用,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边说边盯着张泽那长脸看。
随后接着说道“里面还有一本书册,既然你舅父是张家村的,想来你多少也会识些字,有空多多研习对你有好处,好了进屋去吧,我帮你去村子里问问这里去张家村的路怎么走。”
张泽还待推迟,却是直接被打鱼大叔推进了卧房,紧紧的抱着包裹,这份恩情,自己不知何时能报。
对于打鱼大叔所说的正合自己用而且自己一定会喜欢的东西深感好奇。
包裹有两寸后,倒是轻巧,打开后看到的是银灰色的物事,上面似乎还有几个孔洞,拿在手里看着着奇怪的物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一种明了的感觉浮上心头。
就在张泽在卧房里欣喜的看着打鱼大叔所送的礼物的时候···
“砰!”的一声突兀的响起,本就不怎么牢固的院门此刻倒落在地,被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男子踩在脚下。
这突然的变故,打鱼大叔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似乎早已知晓,也似乎习以为常。
“哟!在家呢!老东西不老实啊,听说最近收获挺不错的啊,怎么不见你往哥几个那里送点,要知道若是没有我们大哥这个村子能有这么安生的日子过?你还能这么自在的在那卧龙湖里打鱼不被那凶恶大鱼给吃了?这可都是我们大哥的功劳!”蛮横流气的声音想起。
这些人是村子里一些好吃懒做的地痞无赖,平时都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维持生计,而自从卧龙湖里出现了凶恶大鱼,而没过多久那凶恶大鱼失去了踪迹,他们就开始宣称那凶恶大鱼是被他们给杀了,若是村里人还想去捕鱼就必须交钱,这也是村子里人都不再捕鱼的很大一个原因。
许是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效果,许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总之几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待张泽自卧房内走出的时候,看到的是身上有些尘土的打鱼大叔,头发也有些凌乱。
对于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打鱼大叔一点都不介意被张泽看到,笑着说道:“怎么样?我说吧没那面具你一定会喜欢的。”
随后神情一转先前的温和,严肃的说道:“不过在外面若是有人问起你此面具的来历,你万不可说是我给你的,你随便编个理由,总之不能和我有关,而且你得到它的地方也必须离我足够远,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