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校估计真的是困极了,被秦敛这么折腾愣是没有醒过来,只是不满的嘟囔几句就在秦敛怀里找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过去了,梅若华生怕秦敛一个不开心就把儿子当重物扔出去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离开前堂,绕到后院,不见了踪影才罢休。
靖国公自然也看见了梅若华这样的举动,问道:“若华,你当真对元宵是爱不释手。”
梅若华觉得这话很有意思,解释道:“国公爷说笑了,元宵是我亲生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也是我们母子儿子相依为命,我当然看重他。”
靖国公点点头,站起来向梅若华招手:“我们去书房坐一坐吧,这里一片杂乱,看着心情不好,让他们去收拾吧。”
梅若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片杂乱会看着心情不好,但是还是听话的随着靖国公去了书房。
靖国公先一步走进去,点亮了蜡烛,坐在书桌旁,对梅若华摆手说道:“随便找个地方坐吧你对着应该不陌生,前两年你还在靖国公府的时候天天随着敛儿往这里跑,撵都撵不走,说是喜欢这里的梨花木椅子,对的,就是你身后那个,还记得吗?”
梅若华笑着点头,但是心里却是另一个想法,让梅若华喜欢的估计不是这梨花木椅子,而是坐在梨花木椅子上的人,当时梅若华和秦敛成亲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梅若华自然是欢喜的,秦敛英俊潇洒,才华横溢,不知道是多少闺中女子的梦中郎君。
但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却会和自己一个不名一文的乡下女子成亲,梅若华欢喜的同时更多了几分担忧,又因为秦敛对这份婚事的无所谓态度,不喜不悲,捉摸不清地态度更是让梅若华忐忑不安。于是为了让秦敛喜欢自己,梅若华拼命去学秦敛喜欢的东西,不顾他们的流言蜚语,秦敛去哪她都尽量跟着。梅若华以为这样就可以让秦敛喜欢上自己,她就可以配得上秦敛,但是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够的,就像喜欢这种事,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人和,往往是最不重要的。
不过那已经是以前的梅若华了,现在的梅若华只会含笑对靖国公说一句:“国公爷说得对,当时年幼,让你们见笑了。”
靖国公很诧异地问她:“见笑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怎么没有想一想,当初的秦敛是有多少人羡慕的。”
“有设么好羡慕的,有一个跟屁虫吗?”
靖国公摇头,解释道:“是幸运,人生短短数十载,遇到的人形形色色,何其的多,可是有一个能够真心待你的,又有多少呢,很少吧,秦敛多幸运啊,当时多小,就有你这么好的女孩陪着他,不离不弃的追随他,不像我,娶一个妻子,都要受到岳父和大舅子的刁难,最后还连彩礼都没有。”
靖国公和国公夫人的故事,梅若华自然知道,现在听故事中的当事人说起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她只能说:“但是,国公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啊,所以啊,为了这么好的人,就算是费多大的功夫也不算亏不是吗?”
靖国公沉默了,良久才点点头对梅若华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和盈盈结发二十五载,自有秦敛这么一个儿子,我们自然要为他谋划,若华,你如今也是为人父母了,能不能理解我。”
盈盈,是国公夫人的闺名,许多年没有人提起,梅若华险些忘了。梅若华点头:“自然,同样的,为了元宵,我也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因为他也是我的唯一。”
“那就好,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若华,我知道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我呢,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所以,我今天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和元宵一起留在国公府,二,你独自离开,让元宵留在国公府,我们不会亏待他,一定会抚养他长大。”
果真是很直白呢。梅若华沉默了一会,靖国公以为她是在考虑选择,但是没想到梅若华却问靖国公:“我那个问一下,我问什么非要在这两个选择中进行挑选呢,我完全可以有第三个选择不是吗?”
“第三个选择,你带着元宵离开,至此和靖国公府一刀两断,从此生死不复相见是吗?”
“是。”
梅若华很自信,她可以做的事很多,包括将元宵抚养长大,给他一个建康的生长环境,但是这个自信却被靖国公无情地打破了。
靖国公问梅若华:“若华,你店里生意如何?”
“很好,养活我和元宵不成问题。”
“但是也会接触很多人是吧,各种各样,善恶不明的人,如果再遇上这次的事,你会怎么办呢?”
“不会的。”梅若华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我可以很好的处理,不会让元宵受到半分伤害。”
“你那什么保证呢,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说句不好听的,你街上随便碰到一个人,有可能都是非富即贵,你可能是无心,但有些人就是认为你危害了他的利益,想要把你除掉,你能怎么办呢?”
梅若华被问得哑口无言,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我可以的,之前这么多年我都已经挺过来了,这次只是我判断失误,出现了一些小的差池,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
但是靖国公却是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依旧会束手无策,也许你很聪明,你知道谁在陷害你,你也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将自己洗干净,但是如果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找到证据,甚至不会让你有思考的时间,就会杀了你,也许你觉得残忍,但这是事实。”
“实在不行,我可以离开这里。”
靖国公叹气,似乎很不解梅若华为何这么倔强:“你这孩子,怎么还是不明白呢,你知道吗,你在京都虽然时间不久,但是已经是声名大噪,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在这里,或许还可以保你,如果离开呢,那就真的是鞭长莫及了,而且既然你们当初会选择来到京都,你必然是已经无处可去了,否则的话,你是万万不可能回到这里来的,你一直都对这里抱着怨恨,我说的对吗?”
一切都被靖国公说了出来,梅若华感觉自己喘不过气,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扒光扔在大街上一样,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将自己比进一个不可挽回的死胡同了吗?
看梅若华如此,靖国公自然心疼,但是还是对梅若华继续说:“况且你这日日颠沛流离,你是一个成年人,自然没有问题,元宵才五岁,我虽然和这孩子接触不久,但我们的血缘关系却是无法割舍的,我是真心喜欢他,而且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这个孩子太过早熟,他懂的琢磨别人的心思,察言观色,还懂得用毒算心机来自保,这已经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应该做的事,他小心翼翼,步履维艰,想要做出我们喜欢的举动,让我们喜欢他,我真的很心疼这个孩子。”
元宵。梅若华闭上眼,想着元宵一切不合常理的举动,元宵聪慧,比一般孩子早熟,梅若华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她想要尽力告诉元宵这个孩子应该有的心态,但是依旧是白费。
现在面对靖国公的逼问,梅若华只能苍白的解释一句:“元宵,比一般孩子聪明很多……”
没想到靖国公竟然顺着她的话说:“既然聪明那就更不能白费。元宵这几日一直待在府中,我和敛儿在书房的时候他也会来,他会让在,他会看四书五经,史记诗经,即便是我闲来无事随手写几个字他看见了也会有莫大的兴趣,缠着我让我教他。他也会随我却练武场,看见那里的大小伙子的时候他也会很羡慕。我有一次问他,你长大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
梅若华虽然没有回答,但是靖国公却继续说:“他说他要学文习武,成为别敛儿还要优秀的人,这样的话,就不会让你为敛儿伤心,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保护他的娘亲了,让他的娘亲不受伤害。若华,孩子这么小,就已经想着要保护他的娘亲了,你作为他的娘亲,希望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梅若华闭上眼,颤抖着声音对靖国公说;“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国公爷,我会和元宵一起留下来,你不必说了。”
靖国公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是这个样子呢。
梅若华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对靖国公说:“元宵年纪小,你说得对,所以我不能离开他,我也离不开他,他的五岁以前的生活已经没有了父亲,我不想让他以后的生活再没有了母亲。不过,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国公爷可以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