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隽凌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进了宫里,第一个见的人却不是秦敛而是梅若华。
思华殿内,听完花隽凌说的整件事,梅若华长长的叹了口气。
“求皇后娘娘开恩,让妹妹回京,臣愿拿性命担保,定然不会再让她闹出任何事来。”花隽凌跪在地上求梅若华的样子太过卑微,梅若华似乎又想起了他当日求自己放花妍兮入宫的样子。
“你也真是爱妹心切,既然如此,就记住你自己的承诺,让她回来吧。”左不过自己也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想起以前的种种,梅若华还是惦记着花家的好的。
“多谢娘娘,臣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好,日后娘娘若有任何需要,微臣一定肝脑涂地!”花隽凌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表明对梅若华的感谢。
他没有在思华殿停留太久,转身朝着御书房赶了过去。
一看到他来,秦敛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只挥了挥手让他站在一边,便专心于国事只当花隽凌是空气。
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大太监进来换茶都换了两轮,秦敛也硬是没让花隽凌坐下。
好在他毕竟是武将出身,不过是站立而已,难不倒他。
又是一柱香的时间,秦敛才总算合上了折子看向花隽凌道:“朕知道你来是要说什么事,已经晾了你两个时辰,你依旧要说吗?”
花隽凌上前一步刚想跪下,因为站立太久而僵硬的身子却忍不住向前倾即将要把他绊倒。
“皇上,这是微臣求您的最后一次,妍兮也只有这最后一点希望了,她是我的亲妹子,若是她有任何闪失,只怕微臣也该告病回乡了。”花隽凌想起家中吐血的花妍兮,眼底满是痛苦。
“此事你同朕说了没用。”秦敛知道他跟妹妹的感情不一般,只能搬出梅若华作为借口,可他刚想说,花隽凌便打断了他。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答应了微臣,若妹妹回京之后再有任何风浪,微臣就以死谢罪!”他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秦敛再无任何话能说。
“既如此,你便去吧。”秦敛无奈的摇摇头,只觉得花隽凌真是无药可救了。
因为尘国的事情,朝中的大臣们对梅若华多有怨言,就连秦欢偷偷跑到前朝大殿放风筝,也都听到了廊下有人正在讲梅若华的坏话。
“我看啊,咱们皇上就是找了个红颜祸水,除了长的漂亮以外,于国家却是大灾!”一个对秦欢来说有些陌生的声音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唉尚书大人您有所不知,皇后娘娘陪伴了皇上这么多载,已然成了密不可分的二人啊,就算娘娘有的地方做的不好了,也不至于跟您说的一般吧?”旁边那个人倒是口气温和些,反而还劝着那个所谓的尚书。
秦欢拿着风筝,小心翼翼的走下了几阶台阶,这才将两个说话的人相貌看了清楚。
“你们是什么东西,怎么敢说我母后的坏话。”秦欢护母心切,掏了掏怀里还有一袋上次去梅若华那儿投来捉弄太监们的痒痒粉。
秦欢最是讨厌这些老古板们,她站在上风,眼看着风起来了,便把手中的药粉撒了下去,正巧洒了那些老东西们一头。
“哎哟,怎么忽然浑身都痒了起来?”刚刚那个口中不断说着梅若华坏话的尚书忽然乱抓了起来,他旁边的人也抓起了手臂后背。
“好痒,怎么忽然一下子这么痒?”尚书不断抓着身上的皮肤,只觉得似乎有一万条虫子在自己身上乱爬,“好痒啊!”
他旁边的那人也顾不得是在宫里,撩起袖子就开始抓了起来。
看到这搞笑的一幕,秦欢捂住嘴咯咯笑了起来。她才想继续伸头往下看看,却忽然听见有重物倒地的声音,那人却慌的叫了起来:“尚书大人?您怎么了?尚书大人?”
秦欢这才惊恐的看见,刚刚还滑稽的在挠着身子的尚书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像是死了。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慌的连风筝都忘了收,转身就朝着思华殿跑去,身后的喊声越来越大,秦欢甚至还能听见御林军赶去的声音。
秦欢跑进了思华殿,一头栽进了梅若华的怀里,心却跳的快要从嘴里跑出来,看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梅若华还以为她又去哪里疯玩了。
“给公主打盆热水来,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天天只会疯。”看着女儿傻傻的窝在自己怀里,眼神也没有往日的灵动了,梅若华心中虽然疑惑,却没有细问。
待她用热毛巾擦了擦秦欢满是汗水的小脸,她才总算开了口。
“母后,儿臣有些饿了。”秦欢有些委屈,软软的唤着梅若华的样子把她差点看苏了去。
“母后这就去给你弄些吃的,你乖乖换身衣裳,喝几口茶爽利些。”梅若华摸了摸秦欢的小脸,只觉得今天这孩子乖顺的厉害,也没多想便去了小厨房给秦欢先做些饭前小食。
见梅若华走了,秦欢这才想起,刚刚自己实在是太过害怕,连真话都没敢跟梅若华讲。
她想起那尚书倒下的样子,心跳一下子又快了起来,呼吸也困难的不得了。
即使她是公主,父皇也常常教导她天子犯法要与庶民同罪,自然是不会偏袒她的。
只是她还不想死,不想离开父皇母后和元宵哥哥,小小年纪的秦欢第一次对梅若华撒了谎。
在思华殿用过晚膳后,秦欢便谎称身体不适,先一步离开了,而分明到了用晚膳的点,却还是不见秦敛过来,梅若华难免觉得有些疑惑。
御书房,尚书的尸身早已经被带了下去,只剩下当时跟他站在一起的另一个官员。
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凄惨,不仅身上被抓得都是血痕,连脸也都肿了起来,像个大馒头。
“皇上,您一定要为我们二人做主啊!”大臣悲伤的模样配上他这一脸的肿胀倒是有了几分喜感。
秦敛沉思了好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可是在宫中,有谁敢在宫中动手呢,你们确定是有人动手而不是别的?”
“皇上,必然是有人害了尚书啊,我们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浑身发痒,尚书大人也一定是因为这个死了的!”这人说的如此笃定,毕竟是一个尚书,秦敛也不好太过不关心,便安抚道。
“你且放心,朕一定会查到真相换尚书一个死而瞑目的。”秦敛把大太监叫了进来,“你身上的问题也该去给太监看看,朕已经吩咐御林军四下搜查看看是否有结果了。”
没一会儿,御林军首领回来了,他从身后拿出一只风筝放到了秦敛面前,缓缓跪下汇报道:“皇上,臣在长廊上下看过一遍,只捡到这只风筝,应当是有人不小心掉下的。”
御林军首领把风筝翻了过来给秦敛看,那是一只燕子风筝,秦敛一眼就认出秦欢有类似的东西,只是心底却不觉得会是他做的事。
“兴许是哪个宫女丢下的,且放着再去查查。”秦敛淡淡的说道。
御林军首领才刚走,给大臣诊治完了的太医也走进内殿禀报道:“陛下,大人的病倒不是毒,不过是痒痒粉撒到了身上造成了刺激罢了,微臣给大人开了药草,拿回去放到浴桶里泡一泡就好了。”
痒痒粉?秦敛几乎更加能确定是秦欢了,整个宫中只有她能从梅若华那儿弄来类似的东西。
“先让大臣们都回去歇着吧,朕知道了。”
想到自家闺女,秦敛却怎么都不觉得她一个小孩子会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靠着痒痒粉竟然就能杀害一个朝中大臣?
他朝着思华殿走了进去,一见到梅若华便问道:“宝宝呢?”
秦敛今日也看起来怪异的很,梅若华听他问起秦欢,还以为秦欢又闯祸了。
“她吃完饭身子不舒服便回去了,皇上怎么了?”对上梅若华担忧的眼神,秦敛犹豫了片刻才说出内心的话来。
“不可能,你怀疑是宝宝害了尚书大人?”梅若华疑惑的开口,“可那只是普通的痒痒粉,除了会让人身体发痒,并不会伤及性命!”
见梅若华激动了起来,秦敛这才拉着她坐回了榻上宽慰道:“朕也是这么觉得的,应该只是宝宝路过吧,御林军还在查,明日便知道结果了。”
梅若华点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
第二日,待秦敛上了朝,梅若华便把秦欢从藏书阁叫了回来,一看见母后不再温柔甚至有些发愁的眼神,秦欢就知道为什么了。
“宝宝,你告诉母后,是不是你拿痒痒粉整蛊了两位大人?”梅若华蹲下身子跟秦欢平视,这才开口问道。
“娘……”秦欢咬咬下唇,虽然没有说什么话,眼底的不安却已经把一切都泄露了。
“真的是你?你可知那两位大臣都如何了?”梅若华叹了口气,只觉得女儿这次真的惹上了大麻烦,“尚书大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