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贵人今年,不过刚是二八年华,又见过什么世面。
辰妃知道她委屈,索性也只是任她哭去,自己在一旁照看着,想来这事总能过去。
“辰妃姐姐,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惹的皇上厌恶了呢?”
庆贵人如今百思不得其解,两眼肿的和核桃一般,看着实在叫人可怜。
将人搂入自己怀中,辰妃宽慰她说道:“你瞧瞧你这胆小的样子,能做错什么事,不过是永和宫的那位觉得你好欺负,便拿你出气罢了。”
擦了擦自己满脸的眼泪,庆贵人死死抓着辰妃的手,恳求说道:“姐姐救我,往后我再也不想见她了。”
辰妃无言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想道:“这宫中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庆贵人在宫中不得宠,只是她祖上曾是跟随先祖打天下的兵马大将军,便是如今,父亲在朝中也还说的上话,其下更有位弟弟,如今不过十四,已然中举,转过年来,便也能求个一官半职了。
辰妃这一口气,实在说不上来是为谁叹的。
她在宫中艰难,可是父亲又何尝不是?
一个扬州知府,坐了快大半辈子,眼看再没有晋升的指望,又可怜她是家中独女,既不能光耀门楣,更不能守在父母跟前尽孝,说起来,谁又比谁更好过呢?
温声安慰了庆贵人几句,辰妃更是将梅若华带给她的稀罕东西都拿了来,尽数送给了庆贵人,这才止住了她的眼泪。
“傻丫头,”辰妃笑的有些无奈,庆贵人单纯,自从来了她宫中,便当真如她亲妹一般,是放在心尖上疼的。
皇后听说庆贵人禁足之事,脸色更是不好看,皇帝直接越过她去,处置宫妃。又还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如今已是夜深人静,皇后坐在镜前,看着如今面容憔悴的自己,不由也叹了口气。
“想我是公主那等年纪时,也如娇花般惹人爱怜,如今却都变了,人老珠黄,自己都忘了从前自己是何等模样。”
宫中的嬷嬷站在一旁,听见这话。不走有些心酸,她是皇后的奶娘,也算从小看着皇后娘娘长大,如今见她如此妄自菲薄,又怎么可能不心酸。
“娘娘可不要再说了,光阴似箭,只是您如今还年轻,便是在过两年,等您诞下龙子,老奴侍候您一辈子,也就了无遗憾了。”
嬷嬷说着,擦了擦骤然落下的眼泪。
皇后娘娘一瞬间有些恍惚,“孩子?是啊我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往后这半生,又还有什么指望呢?”
嬷嬷一下子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啊,如今皇上不过是图个新鲜,等候日后,自然会想起您的好的!”
皇后没有说话,步步行直寝宫,两人宫婢熄了烛火,外头静如无人一般,只是深夜孤寂,终究难眠。
第二日一早,梅若华便让人将陈子霖要的工东西送过去一些,剩下的日后再一次性补足。
陈子霖受了东西,连夜派人送回了尘国,更加认定梅若华是个聪明的,对她也多了几分莫名的好感。
在宫中威风了这么些时日,陈姝姚也禁不住无聊起来。
自从她入宫,皇兄便再没有来见过她,不仅如此,更是连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如今想起来,心里免不得有些难受。
“传信出去,就说我病了,想见皇兄一面。”
陈姝姚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先一步叫人递了消息出去。
陈子霖一听消息,马上吩咐车马进宫,只是刚一进殿门,便瞧见了坐的安安稳稳的陈姝姚。
“不是说病了吗?怎么如今看着还这么有精神?”
一见皇兄当真冷了脸,陈姝姚赶快上前来说道:“皇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若不说是我病了,你肯来见我吗?”
陈子霖冷哼一声:“好端端的,我来见你做什么?”
这话刚一出口,陈姝姚顿时也委屈起来,“我不过前两日顶撞你几句。你便记恨到现在了,我在宫中是死是活你都不管,亏我还叫你一声皇兄。”
无奈摇了摇头,陈子霖如今便是再铁石心肠,也没了脾气。
“罢了罢了,你分明知道我恼火什么,如今还在这激我,怎么不见你对旁人,也这么伶牙俐齿的?”
兄妹二人终于和气坐了下来,两人相对却无话言,心中都是一样的惆怅。
“如今你在宫中过的可好?”
终于陈子霖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道。
陈姝姚神色淡漠,“我都已经入宫了,又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呢?”
轻叹口气,陈子霖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索性也不再多说。
摆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人退下,陈子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如今却是全然便了一副脸色。
“你一心只有忠王,这我明白,只是如今也该看清了,忠王心中没有你,再说皇帝,你既然已经入宫,又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今日我只说这一句,你可有为尘国着想?”
陈姝姚闻言一愣,“皇兄的意思是?”
陈子霖未曾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尘国实在不必屈居人下。”
旁的话,也不必再多说,陈姝姚如今心中自然有数。
临走时,陈子霖又留了些银钱给她,“我出入后宫多有不便,你孤身一人,可要自己好好的。”
陈姝姚看着皇兄远去的车马,不由有些感慨,只是如今宫中,又还有谁能够听她诉说?
傍晚时,皇帝摆驾永和宫,见她如今闷闷不乐,又赐了许多赏赐下来。
如今永和宫热闹非凡,时时能见天子,皇后宫中,却是冷冷轻轻,便是行走的太监宫女脸上,都不见有半分笑意。
如今皇后在后殿设了小佛堂,日日抄经念佛也算是还了心中清净。
之后陈姝姚又在宫中掀起几回风浪。不过皇后便只坐在那,也还是皇后,不过三言两语,便又将事情都压了下去。
陈姝姚心中不平,她几次去辰妃宫中,原本是想找庆贵人的麻烦,却不想都被不动声色的挡了回来。
辰妃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在这些大是大非上向来看的清楚。
她原本也不在意陈姝姚兴风作浪,只不过是被她逼的急了,这才说了两回规矩。
这日在御花园中,两人相遇。自要行礼,辰妃入宫多年,如今又有封号,自然比起陈姝姚要高上半头。
只是陈姝姚如今虽未后妃,却碰不满足,端的还是公主的架子,直接开口说道:“这宫中其他的人,要向姐姐行礼,想来我就不必了吧?”
辰妃何尝听不出她言语中讥讽之意,不过是笑话她,是五品官员之女,里里外外的瞧不上罢了。
只是她也不恼,仍旧笑吟吟开口说道:“妹妹自然不用,原本你便不是咱们这的人。宫中的规矩想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好的。”
苲一听见这话时,陈姝姚还有几分得意,以为是自己扳回一城,只是越想越是不对,辰妃不就是取笑它没有规矩吗?
她又何时受过这种闲气,抬起手来,如今毫不客气。直接一巴掌朝辰妃打去。
辰妃宫中可都是护主的奴才,便是跪在地上,也是生生拦下了陈姝姚。
辰妃如今也冷了脸,开口便直接说道:“皇上是宠爱你不假,可是你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瞧,这宫中有多少人夹紧了尾巴做人?”
陈姝姚毫不在乎,“本公主身份贵重,他们那些人,又怎能与我相比?”
辰妃听她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公主,如今我倒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
随意在一旁坐下,如今辰妃气度便也显露出来,陈姝姚挑了挑眉,仍旧不肯善罢甘休,若非外头有人通报,说是皇后娘娘来了,这一场闹剧还不知如何收场。
早便听说你近两日皇后身子不大好,如今看来,倒也确实。
皇后脸色看着苍白,只是威严仍在,瞧着这乱糟糟的场面,不由动了怒气。
“一大清早的,便在这里斗嘴,还嫌宫中不够闹腾?”
陈姝姚冷哼,“皇后娘娘向来与辰妃交好,自然是向着她说话。”
此话一出,皇后娘娘顿时变了脸色,“公主,是你进宫也有一段时日,本宫可是要问上一句,你可见过这宫中旁的嫔妃,有这么对本宫说话的?”
陈姝姚看来满不在乎,皇后娘娘厉声说道:“跪下!”
虽不情愿,陈姝姚还是转身跪了下来,一旁辰妃也跟着跪下。
“今日之事,嫔妾多有失礼,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陈姝姚仍是一言不发,冷脸跪在一排,皇后喝了一口暖茶,脸上这才有了些气色,辰妃宫中的宫婢,特意寻了厚毯子,盖在皇后娘娘膝上。
“公主若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说话,就暂时先跪着吧,如此也好叫你专心思量思量。”
陈姝姚瞬间脸色阴沉,不过顾及她皇后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皇后娘娘便也是拿捏住这一点,旁的也不多说,只看她自己是怎么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