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寒正站在门外,眼神幽暗的盯着她。
易穆背后冒了冷汗,她的胳膊伸在水桶里,维持着尴尬的姿势,不敢妄动。
“洗好了?”萧慕寒问。
易穆就势点了点头,起身强笑:“我正准备倒水呢,王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慕寒脸色沉了沉,道:“本王没去柳祥那里,需要跟他交代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再说。”
“哦。”
“本王乏了,你也睡吧。”
萧慕寒走到里屋,脱了外衣睡下。
易穆却身着衣服,不敢入眠。
萧慕寒怀疑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为什么现在才察觉到?
联想起遇见萧慕寒之后的事情,他对她的宽容和耐心,跟望京盛传他冷血无情的性格太不相符了。
起初她还以为萧慕寒是赏识她的能力,所以把她从江陵麾下调到了他的门下。后细想,萧慕寒如此深沉机敏的人,怎么会随便招一个身份不明的谋士入门下。
除非他,对她感兴趣。
易穆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她有些心慌,需要些安全感。
不知是被人发现了秘密后的无助,还是被人看穿后的惊慌,此刻的她,平静不下来。
萧慕寒很可能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女子,又也许只是怀疑,再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她才是真的苏禾。
易穆不知道萧慕寒到底知道些什么,关于她的事,他掌握了多少。
她不敢,也不能去质问他。
易穆心里清楚的很,刚才的洗澡风波,只是一个双方互相的试探。
萧慕寒根本就不是真的要去找柳祥,他是在等她脱了衣服,然后进来揭穿她。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试探和动机。
他推开门后眼中那一抹诧异,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萧慕寒竟快速隐去了诧异,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选择不揭穿她的伪装。
为什么?
萧慕寒应该很清楚,她同样在试探他,可他依然选择了视而不见。
易穆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又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却还是感到深深地不安。
萧慕寒真的是太可怕了,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竟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所以她才会躲他,惧他。
一夜无眠。
第二日,趁萧慕寒还没有起床,易穆先顶着一双黑眼圈起床了。
她蹑手蹑脚的出了军帐,心里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萧慕寒。
“易公子。”王平端着盆迎面走来,“给。”他把盆和毛巾交到她手上。
易穆接住盆,里面还有热水,她疑惑的看了眼王平。
王平道:“爷早起洗漱的事,以后就交给你了。”
易穆张了张嘴,又无奈的闭上嘴,端着盆,转身回去了。
进了屋,她刚想喊萧慕寒起床,便见他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易穆把洗漱水端到他面前,“王爷。”
萧慕寒慵懒道:“茶。”
易穆放下盆,给他端来热茶。
萧慕寒漱了漱口,又道:“毛巾。”
她接过茶盏,放在桌上,又转身给他拧热毛巾。
萧慕寒接过毛巾在脸上擦拭了一把,盯着她道:“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昨夜没睡好?”
易穆慌忙的摇头。
萧慕寒没有深究,他把毛巾丢在盆里,然后起身张开了双臂。
易穆立马拿过他的衣服,开始往他身上套,心里同时庆幸,幸好前世古装剧看的多,知道身份高贵的人是不自己穿衣服的。
不过她突然想到,之前在山洞的时候,萧慕寒不是自己脱衣穿衣的吗?
她来不及细想,一心仔细的替萧慕寒打理衣服。
萧慕寒身上特有的味道传到她鼻子里,让她脑袋开始迷乱起来,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她又想起了许久不曾想起的曹肃,一时间,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萧慕寒的身上看到了曹肃的影子。
难道她如同喜欢曹肃那样,喜欢上了萧慕寒,所以才会觉得他们很像?
易穆心乱,手也跟着乱,萧慕寒身上的腰带被她一个不小心扯了下来。
她忙伸手环着萧慕寒的腰,将他的腰带给系好。抬头,萧慕寒正专注的盯着她看。
易穆忙低下头。
萧慕寒抬步,嗓音低沉道:“走,今日召集各军,商讨西京一事。”
易穆紧跟上他的步伐。
王平早已通知了各军将领在议会厅等待。
“王爷。”
各将领朝萧慕寒行礼。
萧慕寒抬了抬手,在主座上坐下来,易穆站在他身边。
“你坐那里。”萧慕寒突然出声指了指台下紧挨着他的位置,对易穆道。
各将领眼神异样,易穆则面色从容的在萧慕寒指定的位置上坐下。
各将领在萧慕寒落座后,也都悉数坐下。
“西京一事,不容轻视。”萧慕寒神色严峻道,“关于城中瘟疫的事,你们知道了解多少?”
“回王爷。”王坦率先站了起来,“西京瘟疫是尤琼国攻下西京城才开始显露并蔓延的。西京的相邻城池怀远城内有西京的流民,多数也染有瘟疫,虽已隔绝,却无良策救治。”
柳祥站起来接话道:“王爷,我们怀疑瘟疫跟尤琼国有关系。”
“怀疑没用。”萧慕寒冷声道,“你得找到证据,证明从西京传出来的瘟疫,跟尤琼国有关系。”
柳祥垂头,又坐了下去,他手中自然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西京的瘟疫跟尤琼国有关,也许这只是时间上的巧合。
萧慕寒环视了众人一眼,又接着道:“虽然西京现在被尤琼国控制着,但其城内的瘟疫是个麻烦。我军必须也势必要夺回西京城,第一步便是要找出西京瘟疫的根源。众将领有何想法或是良策,不妨说出来。”
不待有人开口,王平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爷,军中发现有人出了瘟疫!”
王平的话引起众将领的哗然,他们纷纷起身,表现出难以置信的样子。
萧慕寒倒是冷静,他沉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王平低头细细道来:“爷,早上一个叫王二的士兵说自己身体不适,到军医那里去医治,在探诊的过程中,军医发现这个叫王二的身上多处溃烂,并且无痛感,跟西京流民所患的瘟疫症状如出一辙。军医怀疑他染了瘟疫,已经被隔离起来了。”
“王二?”坐在下首的易穆惊得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