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江陵走后,苏家大公子也去了她的衣冠冢。”
萧慕寒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擦着茶盏的边口,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王平又道:“爷,还有一事。”
“说。”
“守在衣冠冢的人回话,苏公子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对着那土堆喊姐。”
萧慕寒端起茶盏,目光冰冷的盯着王平。
王平自知说错了话,忙的低下头。
萧慕寒浅呷了一口茶,淡淡道:“下去吧。”
王平忐忑着退下。
萧慕寒盯着案桌上的书,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出来。”他对着空气道。
没过多久,从黑暗中走出一人。
“王爷。”
“江陵去了,沈知遇去了,就连苏沐之也去了,可这尤琼国的细作,还没去。”
“王爷,耐心一点。”
萧慕寒勾唇:“你觉得本王像是没有耐心的样子吗?”
“属下逾越了。”
“知道苏沐之为什么对着衣冠冢喊姐姐吗?”
“属下~,属下不知!”
“因为你长得跟他姐姐很像!”
烛光微暖,将屋子照亮的同时,也将这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的样貌照的一清二楚。
这个站在萧慕寒面前的人,竟是已经死了的易穆!
萧慕寒嘴角含着一丝戏谑,“你可知他的姐姐是谁?”
易穆咬了咬牙,沉声道:“属下不知。”
“怎么,你很喜欢跟本王装傻?”萧慕寒冷哼,“你是不是要跟本王说,没有听见王平刚才跟本王之间的对话?”
“王爷。我~”
“苏禾。”
“什么?”
易穆下意识的抬高了声音,见萧慕寒正一脸不悦的看着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大了些。
萧慕寒不满的看了眼易穆,冷声道:“本王的王妃,苏禾,乃是苏沐之的嫡亲姐姐。”
易穆低下头,压下心里的慌乱,不知该做何回答。
“而你,跟她长的颇为相似。”萧慕寒盯着易穆,眯了眯眼。其实,是苏禾长得像易穆,他之所以留下苏禾,也是因为她的那一张脸。
易穆的头低的更很了,她不能说话,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她不能接话。
萧慕寒见易穆一脸别扭,以为她是不想被与人比较,便沉声道:“所以日后,记得离苏沐之远一点。”
易穆松下一口气:“是,属下谨记王爷教诲。”
“下去吧。”萧慕寒抬手。
易穆又退到了黑暗之中。
萧慕寒合上案桌上的书本,盯着易穆退下的方向出神。
易穆回到小屋里,卸下一身的紧张,劫后余生般的脱力,瘫坐在椅子上。
当萧慕寒刚才喊出那一声‘苏禾’的时候,她的心差点就要从嗓子里飞出来了。
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脱口而出的话是疑问,而不是应声。
易穆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跳动不安的心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她在脑海里回想这几日发生的时候。
在易穆拿出那封晏仇铭给她的书信时,就已经惊觉的发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她并不是慕华军队的指挥高官,不过是个小谋士,晏仇铭为了见她一面,如此大费周章,有何图谋?
最要紧的是,萧慕寒那里,轻易的就相信了她和林源的谎言,更加让她感到不安。
她压着心中的不安,与萧慕寒撒谎,去了沈知遇的别院。在别院里安静的呆了一日,第二日的时候,她忍不住行动了。
她带着沈知遇去买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出了布匹店,她躲到巷子里的时候,以为已经将跟踪者给甩掉了。
她心里暗自高兴,想着就算是萧慕寒拿这件事情找她的麻烦,她也可以说不知道自己被谁跟踪,所以才甩了跟踪者。
而且她还可以反过头质问萧慕寒,为什么要派人跟踪她。
她在心里算计的很好,可是现实却并不是像她算计好的那样。
当她到了尤琼国,跟随青黛去见晏仇铭的时候,在乌托斯城的街道上,她又发现了那个在西京时就跟踪着她的人。
原来她并没有将跟踪者给甩了,而且对方还跟着她在不知不觉间一同进入了乌托斯。
那个人脸在人群中一闪而现,很快又消失在人海中。易穆很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没有看错人。
她的心久久不能安定下来。
在酱肉店的门口,她再次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张脸显得有些突兀,身材也跟之前看见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易穆疑惑涌上心头,在等晏仇铭的时候,她脑子里一边边的过着跟踪者的样子。
很快,她就发现,这一次次的跟踪,显得有些刻意,并没有很专业的样子,好像对方在故意让她发现一样。
想起那张突兀的脸,和多变的身材,易穆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些跟踪者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他们不断的在她眼前闪过,又消失,很可能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跟踪她,而是为了提醒她。
这么做的人,会是谁?
易穆的脑中第一时间冒出来一人,萧慕寒!
看来萧慕寒早已经看破她和林源的谎言,而他没有选择戳穿,在她孤身一人前往乌托斯的时候,他派人跟踪她,又故意留下踪迹,让她发现。
萧慕寒是想提醒她什么?还是想要威胁她?
还没想出结论的时候,晏仇铭便到了。她只能将思绪收起,强打起精神应对晏仇铭。
当她从乌托斯回来的时候,脑子里更是乱成一团糟。一会儿是萧慕寒,一会儿是晏仇铭。
这俩人谁都不是好惹的,萧慕寒算计她,还故意让她发现。
晏仇铭书信中说是赏识她的气魄胆识,想要一见,见一面便会放了蒙蓬的妻子天晶。
她去了,可是不仅没救得了天晶,云依也死在了那里。
这俩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易穆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个好日子,从军营逃走才行。就像是从望京的苏府逃走那样,毫无破绽,不露声色。
想起从苏府逃走时用到的计谋,易穆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