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言那番话并没让她感觉丝毫卑微或者是悲观,反而,像是对方给了她一剂激将灵药,把她心底的空间都占满了。她只有不停的努力,才能真正的站在他的身边,一直陪伴着他,一直到地老天荒。
宋青青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被楚庭深领回家,见到楚子言的情景,22岁的他已经有一米八几左右的个子,一头干净乌黑的小碎发。正阴沉着整张脸在餐桌前吃饭,见到她时,目光犀利的落在她的身上。
踌躇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将自己带来的小礼物送给他,那是她第一次送男生礼物,不知道能买什么,就突发奇想的买了个水晶球。
他的手指十分修长,均匀灵活,微微一伸手一把甩掉宋青青手里闪着光亮的水晶球,球体粉身碎骨,掉了一地,楚庭深气急败坏地扇了楚子言一巴掌。
宋青青凝望着他的侧脸,突然看到他眼角淌出一颗清泪,心里一片凄凉的梗塞。
也是那一次,他从喉咙中尖酸地挤出几个字:“你就是一条领回来的脏狗。”
宋青青并没有生气,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刻薄讥讽的话,歪着头冲他微笑。
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楚子言冷冷地瞪着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浓重的戾气,咬着牙,一字一字,慢慢地吐出来:“你就是只不要脸的脏狗。”
宋青青当时也被他的狂躁吓了一跳,缩在楚庭深的身后,再也不敢直视他。
后来的日子里,楚庭深几乎是整天没日没夜的忙着工作上的事情,林素华也是在外省处理所谓的事情,把她一个人丢在楚家,楚庭深跟林素华都会偶尔通过宋青青询问关于楚子言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只是楚庭深领来应付楚子言的工具之事,还是在一次半夜口渴难耐爬起床喝水,经过楚庭深的房间听到他在与人通电话,当时她整个人都呆滞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抱着这样的心态,在楚家安然度日了差不多半年。
后来,她总喜欢在大半夜站在他的房门前,透过缝隙看着那个孤寂寥落的身影傻傻的站在落地窗前。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感觉他就像是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宋青青十八岁的时候,有一次,楚庭深差不多半个月没回家,楚子言心血来潮似的跑进宋青青的房间。
她被吓得缩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满脸写着防范两个字。
他在她房间翻箱倒柜,总算是在假花盆下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东西,一个黑色的小录音笔,带着决不饶恕的语气质问:“这是什么?”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小熊图印的睡裙,下床的姿势格外的蹩脚,“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伸着手去向楚子言讨回录音笔,楚子言目光清冷地看着她,眸子深邃得不可捉摸。
“这是什么?”他不依不饶的逼问。
宋青青看着他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和语气,背脊不由得传来一阵凉意,语无伦次地回答:“那是我亲生父亲见面的时候送给我的。”
“我要是不相信呢?”楚子言薄唇轻启,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目光和他周身的气场都有种她说不出来的恐惧。
“子言哥,是真的,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
他愤怒地打断她:“宋青青,我叫你不要撒谎,你听见没有?”
宋青青忽然委屈得有些想哭。
“好,你不说也可以,那我就扔了它。”
他的手向窗外甩去,一松,录音笔从他的手中形成一个半圆的弧度,落在楼下的后院里。
后院里有个小水池,水很深,里面还养了杂七杂八的水草,想要找到那个小小的录音笔等同大海捞针。
“你太过分了。”
她握紧双手,突然间气势汹汹的推开楚子言,穿着拖鞋“咵嗒咵嗒”往后院跑去。
在楚子言的印象中,她应该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绵羊才对,没想到她也会有恼羞成怒的时候。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前,凝视着那个娇小的身躯趴在水池边沿,毫无目的的寻找。
他笑了,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痴心妄想的想要在这个家安然无恙的生存。
可能是找累了,她蹲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进膝间,小声的哽咽起来,嘴里嘀咕着:“楚子言,你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哭了好一会,她低着头,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扯着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她站在离楚子言两米远的房门外,有些恼怒的微低着头,酝酿了好长一会儿的时间,才说出一句:“对不起。”
“你说什么?”他惊愕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宋青青支撑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他面前不断的重复那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些忧郁地说:“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打扰了你平静的生活,不过,我只是想要好好的,简单的活着,所以我不能如你所愿的离开楚家,因为我离开了就会死掉的。”
是的,如果她离开就会真的死掉,她听林素华说她的亲生父亲近两年来嗜赌成性,外面的人找不到他就开始网罗他的家人。如果在这个时候,她离开楚家,一定会被那些已经丧心病狂的债主活活整死。
“难道你自己没手没脚吗?”
她想把这一切全盘托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站在他面前。强忍住心底的疼痛,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开玩笑似的说:“楚家这么好,我想是个人都会懂得选择吧!”
说完这话,她在心里派出个贪慕虚荣的小人狠狠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楚子言瞥了她一眼,唇角隐隐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宋青青,看来我是低估你了,真是搞不懂你们母女两个,就算是在以前的家庭生存不下去,宋家也不是不好的人家,怎么在那好端端的就不乐意了呢?”
那次闹完口角后,很长一段时间楚子言都没正眼瞧过宋青青,他把自称为女朋友的人带回家时,宋青青正埋头大口大口的扒着饭,她紧握着手中的筷子,尽量不去看那对仿佛天造地设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