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车里腻腻歪歪了好几分钟,头顶响起陆少臣带笑的低沉嗓音:“这下子你完蛋了,楼上不知道是不是你家里人,正盯着咱两眼睛都不带眨的瞅呢!”
闻言,宋相思嗖的抬头,眼眶还带着先前哭过的泪渍,正好不好的对上舅舅舅妈,梁清如跟两老人的眼珠子。
他俩四只眼,楼上十只眼,那情景都不能用一句尴尬,无地自容形容。
难怪陆少臣那能捞着便宜就得得寸进尺的性子今天居然纹丝不动?
不过对视两秒,她咻的又扭回视线,心里恐慌得要命,轻声轻气的说:“快把车开过去点。”
陆少臣低低笑了声,心情愉悦的发动车,他还想着等下好好去认认楼上的人,这下子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虽然他心里不是完全没有顾虑,想到自己跟她那些事,很可能自己上去后脚就被撵走,但是他还是想上去。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一种冲动,迫使着他去那么做。
停好车后,他言行举止上无不都是迫不及待想上楼,跟乖女婿急不可耐要讨好丈母娘那架势儿,连宋相思想顺便在楼下便利店买打桂花糕他都一个劲儿的催。
两人平排走了小段儿路,陆少臣敏锐的察觉力感到身边的人没跟上,扭头但见她唇瓣启开,说:“少臣,我觉得你还是别上去了。”
起先梁清如打电话可只说两老人,这连她舅舅舅妈都来了,估计是什么大事儿,也铁定还有一些以前没来过的人。
万一要真是有事来办,陆少臣在场他肯定会开口帮忙,他两个现在处于磨合期,她不想欠他。
再者便是她跟他那些事,现在也太不应该出现。
陆少臣大大咧咧地问:“怕什么?”
宋相思也不知道怎么说,一脸儿别扭得要抓脑挠腮的样,出声道:“总之你别上去就是,要是想认人,等以后有得是机会。”
陆少臣唇瓣紧抿着三秒,方才注视着她轻声说:“你要是觉得别扭,我正好上去跟姥姥姥爷把之前在的误会……不对,是那些事情解释清楚,就说我现在重新在追求你,你对我还在考察期,顺便让他们也连带着考察我,咱不提别的。”
她很少见过他这么认真的说一长串儿话,眼神跟语气都无比真挚,甚至声音还带着压制的无奈,估计他这话说着心里挺难受劲的。
他两正好走在进大门的台阶处,她与他相隔两个台阶高度,身高又本来没人高,宋相思抬头望着他,满脸挂着为难不已的神色。
她敢肯定自己没看错,陆少臣是很认真的在对待她,不过孟伟跟她姥爷那性格,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她不敢打这个保票。
即便是第一次对你眼缘儿再好,一旦他们认定你这人做事做人不行,十匹马也甭想把他们的心拉回来。
尤其是孟伟那铁钉秤砣性子,钉了哪块板宁愿你给他掰弯也不脱板,挂了哪杆称,一旦断了杆他打死也不再等你修好称杆再挂。
宋相思是真想跟他好生相处,说:“我不是怕这个,这次来的人指定不止我爷爷奶奶跟舅舅舅妈,他们应该是来有事儿的。”
陆少臣想了想,接着她话说:“那不是正好,我要是能帮上忙还能帮一把,毕竟之前我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这次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你家人缓和缓和关系。”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宋相思哎了声,道:“但是我不想你帮忙,我们现什么关系没有,就算是现在跟你好着,也不想欠你的,同胞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他一直都觉得她这人爱财没错,但总是有自己的原则,能为正财屈腰求,能为歪财伸掌弃的,只是很多时候脾气倔起来脑子不懂得变通。
陆少臣没随她话马上出声,顿了两秒多,耐心的跟她说:“别倔,你自己应该深有体会,滨海城不比你们南城那小地方,地儿小左右都是邻居办事儿靠那点情分就能妥帖,滨海城这地儿最不讲人情,大家都是狐狸精,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认关系跟钱财。有人兜着你不亲自跑腿人家给你办好事,没人兜着你哪怕是跑断腿,人家还不一定给你按章程办事,就算办事,不刮你点儿额外油水钱往哪儿跑。这就是背后没人跟背后有人的区别,有人帮总比求人讨强,你也不想姥姥姥爷成天儿操心,七八十岁的老人在外边跟着跑办事吧?”
他这么一番话直接给宋相思尘封多年的记忆眨眼功夫唤醒,犹记得八岁那会儿,一次生病特别严重,晚上被送到医院。
乡里条件很差,她姥爷心疼得要死,深更半夜挨着挨着医院送,都说赶早不赶巧,偏偏那段时间流感高峰期,处处医院人满为患。
找到一家医院,当时还送来另一病人,他们这边人都大不对劲了,对方那边就是吃海鲜过个敏,医生又有限,奈何人家有钱儿子金贵,直接砸钱调关系站了位。
还亏得她家里人有在医院上班的,听说这事儿后赶忙叫家里人调了过去,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打那时起,宋相思对医生这职业总有种说不出的偏见,名称披着天使皮的恶魔,挂了执照的间接杀人犯。
他两在下边,梁清如在楼上为了难,家里上上下下一共十人,除去两老人,孟伟跟李雪,剩下六个分别是宋相思表舅跟他们妻儿。
这些基本上几百年不走的亲戚一下子全部聚全了,可平白无故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姥爷这一方没什么儿女后代子孙,倒是弟弟那边儿子儿媳不在少,素来交少,前不久老人刚过世,几个儿子儿媳的就搬到了南城。
之前老人是全权交托给了三媳妇,这次来南城也是她出的主意,趁着宋相思姥姥姥爷过来,便想着来沾光。
说起这人还真是对了她王娇那名,说话娇里娇气,连性格脾气也骄得不行,打进了家门一个劲儿的指手画脚,一会儿说这房子小,一会儿抱怨梁清如不懂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