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宴心慢慢苏醒,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罗云溪欣喜若狂,本想上前去查看,可看到柳阀的表情和跪着两个女人的焦急之后,还是阻止了自己,他心里清楚宴心的计谋,这个时候只适合落井下石。
靖儿倒了杯清水,扶起宴心的同时将她昏迷时候发生的事完完全全复述了一遍,果然和宴心猜测的一样。主仆两在帷幔里嘀咕了一会儿,这才拉起帷幔面对众人。
柳阀看她都能坐起来了,便也放心多了,这时候罗云溪和十四还在跟前,他也必须要说两句场面话,安抚客人的同时安抚柳宴心的情绪。
“心儿你放心,为父一定会帮你追查到幕后黑手,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这样的委屈。”
“父亲,幕后黑手是谁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宴心微微一笑,声音还是低沉的。
慢慢适应着刚刚清醒的自己的身体,实际却在想这药的恶性未免太强了,不过两滴而已,就能让她昏迷不醒到现在,不由有些后悔,这让她错过了太多精彩。
柳阀知道她指的是谁,但却不知道她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便问道:“你的意思是?”
“靖儿。”
宴心毕竟刚刚醒来,只喝了一杯清水而已,没有什么力气分析这件事,便唤来靖儿替她说。
靖儿点了点头,走到众人面前,缓缓道:“方才奴婢说抓住了一名入府传递消息的黑衣人,但实际上并没有这个人,全是奴婢捏造,并请大少爷配合的。为的就是看看谁会忍不住去查看,果然让大少爷就抓住了佩欣。”
她不过是个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反正苏氏现在也不在,大可等她回来之后再把强有力的证据扔到她面前。
“虽然登记册上写了佩欣是苏姨娘母家的人,可至于她到底受谁的指使,还需要一会儿等她亲口说明。另外下毒的事方才罗公子已经丢出了罪证,我们一会儿去看看便可,我也相信路姑娘是无辜的,毕竟她被人关着,肯定没有办法指使胆小的汀兰换药。”
要想成事,苏氏身边有的是生面孔,必然不需要大费周章的从母家调一个人过来,除非这个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苏氏这样调配。
此时有一位暗卫走了进来,给十四低了一件什么东西就退了出去,十四看过之后给宴心使了眼色,方才塞给了罗云溪。
那暗卫刚走,苏氏就快步走了进来,她原本还不信宴心会醒来,这会儿亲眼所见一开口差点要了自己的舌头。
“宴、宴心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更带劲的还在后面,看见汀兰和佩欣双双跪地,她就知道这次的结局是满盘皆输!
“在我昏迷的日子里,劳烦姨娘您费心了,不知道您要如何解释这两个婢女呢?”
宴心看见她也不恼火,反倒是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婢女,温柔的询问。
紧紧捏了自己的手心之后,苏氏还要装作不知情一般,“这……汀兰不是你们院子里的丫鬟么,佩欣我倒是熟,前不久才刚刚调来的,怎么了?”
“夫人,您不用装了,刚刚您送出去的消息已经被我们截获了,那些人,可不会来帮你。”
罗云溪拿出方才解惑的纸条放在了桌上,故意咬重了“那些人”三个字,意在提醒苏氏自己说出背后的依靠是什么人。
柳阀瞥了一眼便把这纸上的信息尽收眼底,这一切便都有了定论。
见大势已去,苏氏也顾不上自己今天穿的是多么上等的料子了,她瘫痪在地,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不停的证明经自己是清白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老爷,一定是她!利用妾身进府之后策划了这种好事!”
“是吗?如果没有姨娘您的帮忙,她怎么能顺利入府,我家小姐怎么能顺利喝下毒鸡汤、外头的人又怎么能轻易知道府内的情况?”
靖儿也只是平静的问她,话语中没有偏激也没有威胁,似乎苏氏的回答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老爷,我们的糖儿已经死了!她现在还要赶尽杀绝!您难道真的偏听这个来路不明的……”
原本她还有一线生机,可这句话才是真正让她送命的根本!
“住口!”
苏氏的话刚到嘴边,立马就被柳阀打断了,他一巴掌甩在了苏氏的脸上,力气大到让人震惊。
来路不明的人?
难道是在说自己么,宴心心中有些诧异,难倒自己的身份连苏氏都知道一二?父亲如此忌惮她说出口,背后肯定是有隐情了。
苏氏也还在被打了一巴掌的晕眩之中,柳阀就在一次开口了,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好脾气,反倒是在警告她一般。
“你若是现在说实话,我还能保全你柳家姨夫人的身份,要不然等我把你送回母家去,你想想会有多少人看你的笑话!”
一听到会被送出府去,苏氏立马就爬起了身来抓住了柳阀的大腿,苦苦哀求:“老爷……我……我也是受人指使啊!”
“谁?”
柳阀一听她的背后果然有人支持,声音都加重了几分,就连宴心也竖起了耳朵。
“是……呃——”
苏氏还没来得及说出幕后黑手是谁,跪在一边的佩欣就在众目癸癸之下挣脱了绳子扭断了苏氏的脖子,速度之快让十四也没来得及制止。
柳阀的手停留在要扶苏氏的半空中,苏氏就像被拔去生命的稻草一样,睁着眼睛瘫了下去。
了结了素食以后,佩欣眼中毫无惧色的转过头来直视着宴心,语气冰冷。
“柳宴心,看来我们主人猜得不假,你的身份果然不普通,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的命总归会有人来拿!”
她说完之后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谁有这个本事!”
虽然还受着伤,脸上的血色还很少,但柳宴心依旧把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反正她是要复仇的,所有站在她对里面的人,她都会一个个去铲除!
宴心知道做他们这一行的,只要被发现了就必须服毒,不过这也正好,坐实了她是阿善部细作的身份。
柳阀看了看躺倒在身边的两个女人,叹了口气,怒火大于悲痛。
方才柳亦辰一直在门口听着动静,一直都没有进去打扰,现在他也应该走进去打破这一层平静了。
“苏姨娘的贴身丫鬟已经招认了,可惜没有能顺藤摸瓜找到柳糖儿的下落。”
苏氏如此一个迫不及待出手的人,怎么可能在掌权之后联系自己的女儿呢,除非柳糖儿的消息,连她也不知情。
“看来柳糖儿失踪的事情未必和她有关。”
宴心面对苏氏的死表现的及其冷静,原本在柳糖儿伏法之后,她还想留苏氏一条命,可她不但不知感恩,还串通阿善部要她的命……
“对了父亲,趁妹妹醒了,有一件事好需要当面说,上午的时候宫里的蔡公公来传陛下口谕了,说经过了二皇子的推举,一个月之后让妹妹去宫里参加国宴……”
柳亦辰匆匆让人把地上的血迹擦干,把宴心的地方收拾干净。
“国宴?”柳阀和宴心同时反问。
宴心没有想到秦玄琅的动作会这么快,她才回到家里不久这口谕就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的一举一动其实也在秦玄琅的关注之下啊!
这个老狐狸,果然是自己太小看他了。
柳阀陷入深思后并没有继续讨论这件事,而是让宴心好好休息。
“好了,这件事容后再议,实在不行我便亲自回朝替宴心推了这次国宴。宴心先好好歇着吧,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哥哥处理吧。”
若是在以前,柳阀绝对说不出这样贴心的话来,自母亲去后,她所遇到的每一个问题,哪个不是自己解决的呢?
柳阀或许心里对苏氏还有着什么,可能是怀念,又或许是厌恶,这又有谁知道呢?
这场硬仗也算是结束了,柳亦辰搀着路芒走了出去,罗云溪也一步三回头的暂时离开,瑟瑟发抖的汀兰也被人给拖了出去,一时之间房内只留下了主仆二人。
靖儿在众人退出去之后赶到宴心身边,第一时间拉住了她的手道:“小姐,还好您手里握着锦囊妙计指使靖儿行事,要不然奴婢一定不会把这件事办得这样顺利!”
宴心知道如果出了什么事,靖儿必定会赶在大夫面前握住她的手,这样便可获取这锦囊中的妙计。
“你做得很好,稍微晚一些的时候把路芒请来,这一次我要好好谢谢她……顺便问清楚她和我,究竟有什么奇妙的关联。”
“您是怀疑……”
关于自己的身世这回事,宴心从没有跟别人说过,现下她突然有一点犹豫了。
“靖儿,我记得你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因为家里原因才让你来到府里。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父母另有其人,你会不会……”
宴心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形容。
靖儿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我的父母却是另有其人,只是因为他们实在无力抚养我才把我送到了养父养母家里。其实我也不怪他们,毕竟没有父母会希望孩子离开自己身边把。”
靖儿都说的很坦然,似乎没有任何怪罪自己生父生母的意思。
“知道了,给我做点吃的吧。”宴心觉得肚子饿了,便也不听靖儿继续这个话题了。
“好,待会儿再给您请个大夫来看看,毕竟您还有伤在身,要是余毒未清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