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放心,妾身定然不会让她脏了您的手,只是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只怕是急不得。”
叶蓁蓁连忙施了大礼,这才张口表着决心,看上去十足忠心,也终于令太后满意了。
从慈仁宫出来,叶蓁蓁只觉得昏天晕地的,大劫重生感一直挥之不去。
“小姐本就没什么精力,何苦答应太后对付静妃娘娘,眼下还是要休养生息要紧。”
芝兰用尽力气搀扶着叶蓁蓁,面上愁容不展,颇有些看不明白的查问着叶蓁蓁。
“太后所言有理,皇上是个聪明人,太后贵为太后,自然也是看的极其明白的人,不能放任静妃做大,往后只怕是个劲敌。”
叶蓁蓁好不容易站稳了,这才微微靠在红墙边忧思着,另外一边耐心的同芝兰解释着。
“大嫂金安,大嫂怎地一个人站在这里?”
就在叶蓁蓁双目空洞想着办法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闯了进来,之后便用那甜甜的嗓音询问着。
叶蓁蓁连忙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十一皇子正对着她鞠躬施礼着。
“哦,是十一弟啊,妾身有礼,刚刚从太后的慈仁宫出来,正巧觉得宫中风景如画,便站在这里看一看。”
叶蓁蓁连忙挂上浅笑,当着来往奴才的面,客客气气的同南宫庆施了礼,还稍稍绕开了刚刚的情况,一句话轻描淡写的便带过了。
“大皇嫂,听我五哥说,皇嫂要主持皇后娘娘的忌辰,这阵子定是累着了,前几日书房的师父说过,御书院有孝仪皇后留下的一本典籍,阿庆带你去看看吧。”
南宫庆年岁小,并未怀疑叶蓁蓁说的话,看她面色还好,这才两眼放光的说着,语气里尽是喜悦。
叶蓁蓁同南宫庆许久未见,再见到他只觉得他活泼多了,便也生了许多的喜欢,于是就任由南宫庆带路,原路朝着皇子们读书的书房去了。
一路上斜阳高照,奴才们怕他们中了暑,连忙给南宫庆打了伞,芝兰也谨慎的跟在叶蓁蓁的身后,他们二人倒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从斗蝈蝈谈到了练箭,丝毫不觉得炎热。
“还不快去给本宫拿?来人呐,把这个奴才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路走着,突然便听到尖锐的声音从一处传来,二人皆是一脸迷茫的停下来,这才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原来前面正是羽衣司,是负责皇宫之中所有衣裳的公所,再往里面查看,正巧看到几个太监将一人拖了下去,那人穿着同寻常太监不一样,应当也是个总管之类的身份。
“还不快去!还有谁想像他一样?孝仪皇后都已经没了,还这么死心眼的做什么?看清楚了,眼下你们要巴结的和不能得罪的人是谁?”
静妃的声音又一次想起,只见她站在跪了一地的奴才跟前,迎着阳光趾高气昂的说着,其中一句还涉及了孝仪皇后。
叶蓁蓁连忙拉着南宫庆躲在门口,尽可能不让人察觉,之后便竖着耳朵洗耳恭听。
“是,奴才这就去差人,静妃娘娘息怒。”
刚刚一个副总管被拖走了,其余的奴才都被吓破了胆子,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犯忌讳,连忙恭维着说着。
“这就对了,孝仪皇后的忌辰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哪及得上本宫的一件衣裳,再有一月本宫就要封妃了,到时候才有的你们忙呢。”
看到其他人都惧怕自己,静妃此刻更是得意,于是也毫不收敛的说着,这些话都静静的落入了叶蓁蓁的耳中,一旁看着的南宫庆不住的盯着她的神色,等了许久,叶蓁蓁这才回过神来,拉着南宫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皇嫂是怎么了?可是觉得静娘娘说的话不好?皇嫂可别放在心上,阿庆可是知道的,孝仪皇后是个好人,父皇经常同儿臣说孝仪皇后的好处。”
南宫庆一路同叶蓁蓁走着,看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这才开口安慰着,还不忘夸赞孝仪皇后。
“罢了,孝仪皇后已经故去多年了,只怕是只有皇上还会这般深情不忘,宫中人只怕都对孝仪皇后十分轻视。”
叶蓁蓁叹了口气,这才感叹着,果真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了,只怕是而今的人,无人能体会大庆帝的心思。
“宫中也就只有裳羽姐姐和静娘娘稍稍过分些,旁的人都不敢明着说孝仪皇后有什么不好的。”
听叶蓁蓁这样感叹,南宫庆却不知其悲凉的心境,无意的透露着。
叶蓁蓁当下便像是被点通了一样,愣在原地不知该怎样走,也把南宫庆吓了一跳。
“谢谢你了,十一弟,没想到你这样聪明,赶快回宫去吧,我自个儿去御书院就是了。”
叶蓁蓁此刻灵光乍现,刚刚还紧缩的眉头一瞬便松了下来,只见她弯下腰摸了摸南宫庆的头,这才开口说到。
“也好,臣弟恭送皇嫂,皇嫂可千万要小心一些,别伤了腹中的孩子。”
看到叶蓁蓁突然笑容满面,南宫庆虽有些不明白,可还是衷心的替她高兴,于是便揖了揖礼,亲眼看着叶蓁蓁离去。
内属司忙碌了整整一个礼拜,眼见着祭礼当前,叶蓁蓁都有些顾不上自己,这才顺顺利利,稳稳当当的熬到了祭礼。
忌辰上,叶蓁蓁身穿深蓝色内命妇福,头上扎着繁琐复杂的发型,又插了一个流苏钗,配了一朵白色的花在鬓边,看上去温婉动人。
“时辰到,祭香——”
内属司的管事太监看着跪在下面一整排的妃嫔和皇子公主,还有众多的奴才,颇为严肃的喊着。
叶蓁蓁手中捏着粗粗的三柱香,一股儿沉香的味道涌入鼻腔,她只得强忍着这刺鼻的味道,静静的等着司礼们念着悼词。
一阵悼词念完,和尚们又一一献上了祭礼,随后祝祷声在耳旁不眠不休的响着。
叶蓁蓁同宫中的几位大师将孝仪皇后陈年的画像请出来,又小心翼翼的挂在了佛龛前,之后一跪便是好几个时辰。
“诸位娘娘,这忌辰就只有最后一个程序了,妾身准备了些献给孝仪皇后的祭品和开过光的圣物,就请诸位娘娘一人一件献祭吧。”
叶蓁蓁等到皇子公主们都走了,这才挂着浅笑,端着架子看着底下跪着的妃嫔们说到。
首当其冲的贵妃和德妃皆是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脸上虽不情愿,可还是无奈的抿了抿嘴,在叶蓁蓁和孝仪皇后的像前做了做样子。
奉上了东西,贵妃和有身孕的德妃争先恐后的离开,淑妃身子骨实在是差,也让人抬了回去。
贤妃倒是继续闭着眼在软垫上念经,仿佛与周遭的事物隔绝一般,眼见着轮到静妃了,叶蓁蓁这才将自己准备的一件颇为华贵的瓷器奉上。
“果真是好东西。”
静妃别了叶蓁蓁手上的物件一眼,这才颇为不屑的说着,连带着看向叶蓁蓁的脸色也充满了不屑。
叶蓁蓁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在意,低着头只当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瞧瞧,这好好的日子,皇上也没来,既然皇上都没来,贤妃姐姐又何必在这里献殷勤呢,只怕是祝祷的再久,也换不来皇上多看一眼。”
静妃自打有了妃位,整个人也放肆了许多,众人更是拜高踩低,将她捧得极好,以至于她谁都不放在眼里,看到贤妃虔心祝祷,便忍不住多嘴嘲弄,丝毫不顾及这是孝仪皇后的忌辰。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孝仪皇后是皇上唯一的一位皇后,贤妃娘娘在皇后娘娘跟前尽做妃嫔的本分也是应该的。”
叶蓁蓁终于是忍不住了,这才开口替贤妃辩解着,本来已经睁开眼要反驳的贤妃,听到叶蓁蓁的话之后,顿时又闭上了眼。
“是了,你是孝仪皇后的儿媳,可咱们不是,人都死了说那么多做什么?往后这后宫中还会有别的皇后,到那时贤妃姐姐再尽做妃嫔的本分也是来得及的。”
静妃意欲挑衅,可谁知贤妃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叶蓁蓁跳了出来,这让她那自大的心思一下子便不爽了,只见她毫不在意的指桑骂槐,不仅没有放过叶蓁蓁,就连贤妃也没放过。
“静妃妹妹说的是,往后无论是谁做了皇后,本宫也是会恪守做妃嫔的规矩,孝仪皇后灵前,更应虔诚。”
眼见着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陡升,贤妃也不想闹的太大,连忙打圆场着,可面上还是一副厌恶和不满的神色。
“贤妃姐姐就继续在这里念经吧,妹妹我得回议政殿伺候皇上了,这忌辰还真是耽误事,一整天都没人伺候皇上,只怕是皇上都怪罪了。”
讽刺了叶蓁蓁和贤妃,贤妃也未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静妃的心思也都满足了,这才一副心满意足又十分傲娇的样子款步离去。
忌堂一瞬便安静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刚刚的硝烟,叶蓁蓁一言不发,呆立在原地,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