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芝兰睡得香甜,叶蓁蓁便蹑手蹑脚的从西岚院出来了,看着温暖的烛光笼罩着西岚院,叶蓁蓁的心里就觉得十分踏实。
“小姐这下可以放心了,再过一阵子,芝兰便会回来伺候小姐了。”
握着叶蓁蓁有些冰冰的手,青桔这才宽慰着她。
“也好,派人好好照顾她,本妃还等着她回来给我做糕点呢,刚刚是我心急了,都没注意到今日的月色这样好。”
叶蓁蓁一边抹黑寻着路,一边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一轮圆月,月光皎洁,温柔的洒在庭院中,照亮了参天古松,显得格外寂静安谧。
与此同时,延禧宫内,上官依依仍旧伏在案桌前,除了两盏幽微的烛台,便是冷白色的月光。
“你最好快一些,不然明日本公主要的时候,你就拿不出来了。”
看着上官依依仰起头,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苏锦云又是一番催促。
本想抽空赏赏月的上官依依,在听到苏锦云那充满得意的话之后,顿时觉得没了兴致,又翻开御诗的一页埋首抄录着。
因着德妃有了身孕,入夜时分,大庆帝意外的来了延禧宫,只见此刻德妃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肚子,满脸堆笑的等着他驾临。
“身子不好,怎么还在外面等着,春日里风大,仔细伤着身子。”
大庆帝看到德妃穿的单薄,连忙开口关切着,眼睛里仿佛都是德妃。
今日徐国派人送来了请安折子,信中直言不讳谈及到德妃的安好,又表达了玉晴公主早殇的悲痛,于是夜里,大庆帝便独独的跑到了延禧宫中。
听到圣驾驾临之后,苏锦云连忙出去迎驾,抄了一个时辰御诗的上官依依这才有机会停下来歇一歇。
“裳羽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二人在大庆帝入殿之前行了礼,正好同大庆帝说了两句话。
“好,都起来吧,都这么晚了,这丫头怎么还在这里。”
大庆帝在看到上官依依的一瞬间,面上还是有一些吃惊的,一个大姑娘家的,宫门都落锁了,她居然还在深宫里。
“回皇上的话,臣女这阵子都住在裳羽公主的殿内,公主说是臣女方便照顾。”
苏锦云做的那些事情,可不想直接败露在大庆帝的面前,于是正打算辩解,上官依依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当下便揭了她的底。
“过了,依依是逍遥王妃的爱女,留在宫里实在是不合体统,往后还是在宫门落锁之前回王府吧。”
大庆帝思索了一番,这才对着德妃说着,他虽然同意让上官依依给裳羽公主做伴读,但是也不想她在宫中受了什么委屈,这才再三叮嘱着。
“皇上放心,他们在一起挺好的,今个儿上官郡主还说要帮公主抄录皇上的御诗呢,臣妾瞧她格外负责,特地让春恬准备了些八宝甜酪给他们,皇上大可放心,臣妾定不会让上官郡主被怠慢的。”
德妃眼见着上官依依占了上风,又怕她跟大庆帝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这才连忙夺过话头,让她有苦说不出。
苏锦云也受了德妃的旨意,连忙在大庆帝面前摆出一副格外贴又和谐的模样,这才惹得大庆帝心情愉悦。
入了内殿,苏锦云的脸当场便拉了下来,仿佛刚刚挽着上官依依胳膊以示亲和的人不是她一样。
今夜大庆帝便歇在了延禧宫,而上官依依则是看着苏锦云的脸色,整整抄了一夜的御诗,等到晨曦浮上来的时候,她的胳膊都已经抬不起来了,只见她这一夜不住的抄录,整个人脸色苍白,一点精神都没有。
“这还差不多,上官依依,这是我警告你,往后最好不要惹怒我,否则就不像今日这么简单了。”
拿着上官依依奉上的一整本御诗,苏锦云连看都不看一眼,只顾笑的灿烂的得意着。
上官依依抿着唇一言不发,轻轻地替自己捏着胳膊,眼里尽是不甘,若不是逍遥王府临行前再三叮嘱,她只怕要丢了这本御诗,直奔御前,好好的数一数苏锦云的下作手段。
看到上官依依那一副不甘的模样,苏锦云却喜笑颜开,只见她将那本御诗拿到一旁奄奄一息的烛火前,之后便任由它慢慢焚烧,最后仅剩下残留的灰烬。
上官依依恨得牙痒痒,苏锦云哪里是需要什么御诗,分明就是给她寻了一个差事折磨她,可偏偏她有口难言。
晌午的时候,苏锦云这才满意的带着上官依依四处招摇,叶蓁蓁也趁这个机会入了宫,并在御花园里见到了包自山的女儿包雅倩。
“上次见到你,还是在博雅斋之时,如今当真要刮目相看了。”
叶蓁蓁远远的便看到了包雅倩,于是疾步过去,笑意浓浓的说着。
“见过沐亲王侧福晋,如今我还算不上什么正经小主,侧妃真是高看臣女了。”
包雅倩只不过在殿选上略微点眼一些,实际上大庆帝并没有颁布任何的位分,如今她们这些新进宫的秀女才是真正的尴尬。
“你勿要妄自菲薄,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往后我还要尊称你一句娘娘呢。”
叶蓁蓁听着她自谦,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十分亲切的说着,二人之间时刻把握着距离和分寸。
“侧妃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微末的秀女,实在是不敢承您这样的夸赞。”
包自山的女儿素来懂得分寸,如今大庆帝尚未颁布位份,她也格外谨慎,一句僭越的话都不敢说。
“罢了,往后你能走多远,都是不可言喻的,只是你也知,我寻你的心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蓁蓁以为,如今已经顺利将人送进了皇宫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己所用了,趁着这个机会,也该将话说清楚些才好。
“臣女多谢侧福晋青睐,只是家父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扬州勉吏,实在不能入侧福晋的眼,臣女更是无一技之长,只怕担不起娘娘的托付。”
叶蓁蓁说的那些话,让包雅倩十分惊恐,这不就是变相的促成宫里与宫外私通嘛,若是让大庆帝发现了,指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你以为本宫想要做什么?本宫原不是什么祸国的人,只不过是想你往后能在圣上面前时时提醒,免得某些不轨的人,怂恿皇上做了什么不利于社稷的事情,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二。”
“我打量着,姑娘如今已经入了宫,那便要知道自己入宫的职责,难道不是兴盛家族,光耀门楣吗?姑娘甘心,包大人永远都只是个扬州勉吏?”
叶蓁蓁仔仔细细的揣摩着,发现其实包雅倩虽面上十分娴静儒雅,实际上也是个聪慧的女子,许多事情一点就通,难怪逍遥王妃会将她送上来。
“姑娘要明白,如今你入了宫,便不是包大人能做主的,姑娘何不为自己,为家族考虑一二呢?宫中妃嫔哪个没有势力,没有势力便任人宰割,我还是希望你想想清楚。”
叶蓁蓁见她已有几分动容,这才继续说到,语气十分轻柔,说的话也是句句在理。
看到她不似刚刚那般抗拒,于是叶蓁蓁便主动坐了下来,一边品着茶,一边欣赏着御花园的风景,给了她足够思考的时间。
“侧福晋想要臣女做什么?臣女微薄之力,素来没什么本事的。”
包雅倩沉寂了一阵子,终于是想通了,这才开口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你只需要好好的伺候皇上即可,宫中三春圣景,也不该是延禧宫春风无限好才是。”
叶蓁蓁并未难为她,只是隐晦的告诉她,当下分了德妃的恩宠即可,也不需她伤天害理的。
“你大胆的去做,如今你身后的靠山是逍遥王府,威远侯府,沐王府,往后就会是太子府。”
叶蓁蓁本不想展露自己的野心,只是恐怕她没这个心思,旁人也会认定她有,既然如此,不妨大方承认,还能显得真诚一些。
“多谢侧福晋,没什么事情,我就该回永寿宫了。”
看到叶蓁蓁抛出这样大的诱饵,包雅倩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又怕他们这番太过于惹眼,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事后,叶蓁蓁便动用了汇玉当铺的人,让他们紧紧地盯着宫中的情况,德妃有孕且伤了脸,大庆帝总不爱看她那副面孔,贵妃因着有了云梦公主这个儿媳,大庆帝不免猜忌磊王府和乌拉国有私交,又忌惮贵妃兄长的势力。
贤妃平日里话少一些,南宫庆又年幼,难免失了情调,良妃又被德妃挑拨,一时间宫中可以伺候的人凋落,好事便轮到了包雅倩的身上。
永寿宫内,烛火莹莹,拉长了包雅倩的身影,殿中一舞便让大庆帝神魂颠倒了,更何况她青春年少,又十分懂得分寸。
次日,宫中传来好消息,包雅倩被赐为娴贵人,这可是新入宫的秀女中独一份的恩典,叶蓁蓁也不由得展露笑颜,替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