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多谢公公与蓁蓁说个明白。”
最令叶蓁蓁难以接受的,便是从一个亲近的人嘴里听到,南宫沐竟是知道此事的,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是默认的。
俗话说得好,宁为农夫妻,不为公侯妾,这些都是从她嘴里说与南宫辉知的,难道如今竟要她自打嘴巴了吗。
“郡主还是冷静些再行事吧,先皇后也一直盼望着这份圣旨呢,望郡主不要意气用事呀。”
苏公公是先皇后的贴身太监,自打先皇后去了,他便带着南宫沐离开了皇宫,如今再回到宫中,也不过是颐养天年,他最明白先皇后的心意,也将局势和小辈们的感情看得清,他说这些话,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了。
“多谢公公,蓁蓁自会想明白的。”
叶蓁蓁捧着这似乎烫手的圣旨一个人发呆,脸上表情复杂,说不上来到底是哪种占了先机。
苏公公再三打量和劝解叶蓁蓁,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叹息着离去,院里的丫头们瞧见叶蓁蓁心情不大好,都纷纷退避三舍。
回到屋内,叶蓁蓁静静的坐在圆桌前,看着厨房刚刚做好的喷香扑鼻的早饭,她却心情全无。
手中明黄的圣旨在提醒着她这是真实的,可又不像是自己期待的模样。
“小姐既然得了赐婚的旨意,怎么还这样愁眉苦脸的呢。”
青桔将一杯参茶递到她的面前,这才小声询问着。
“小姐定然有自己的打算,你就不要问了。”
芝兰刚刚到叶蓁蓁的手底下当差,却是个极其有眼色的,只见她用胳膊肘怼了怼青桔,这才小声提醒着。
“青桔,若你一心想要与一人白首,最后却只能做她的妾,你可愿?”
叶蓁蓁微微挪动目光,淡淡的撇了青桔一眼,这才若有所思的询问着。
“奴婢不知,若是真心喜欢,哪怕是为妾,定然也不会轻贱了自己,可若是……”
青桔端着托盘,歪着脑袋细细的想了想,她如今不过只有十八,还未涉及到婚嫁之事,自然也不明白叶蓁蓁心中的凄凉。
若她自小的便生在这里,或许她会屈从于这样的结果,可她是现代人,一夫一妻,女子的地位尊崇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郡主,王爷已经起来了,遍寻不到您,奴才这才来通报的。”
青桔被叶蓁蓁表情吓得哑口无言,正在思量着怎么劝慰她,可谁知府上的下人却急匆匆跑进来通报。
“知道了。”
叶蓁蓁脑子懵懵的,可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交代了丫头一声,立刻捏着那烫手的圣旨去寻南宫沐了。
只见南宫沐刚刚洗漱完,正坐在圆桌上盯着一本叶蓁蓁近日的账本看,眉眼间皆是俊逸,瞧不出什么神色。
“这就是你给我大礼?”
叶蓁蓁三两步上前,人还未到,气势便已经压不住了,只见她将圣旨摔在桌上之后便指着圣旨厉声诘问着。
刚刚还一脸轻松的南宫沐,在看到圣旨的一刹那,顿时皱起了眉头,果然还是瞒不住了。
“蓁蓁,你且听我解释,父皇昨日……”
“你闭嘴,这是你答应的对吧。”
南宫沐连忙起身,之后便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着。
可叶蓁蓁却压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只见她低吼一声,这才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反问着。
“是。”
南宫沐讪讪的闭上了嘴,怯生生的回了一句,之后便低拉着脑袋,看上去十分无奈。
“所以,你觉得你的发妻就可以这样?南宫沐,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心思的。”
叶蓁蓁眼里的希望在一瞬便熄灭了,南宫沐看在眼里,仿佛疼在心上,他昨日惶惶不可终日,便是料定了她接受不了,如今真正面对的时候,他竟有些说不出话。
“果真是答应的,为了什么?”
叶蓁蓁颇有些疯魔的点了点头,颇为自嘲的说着,南宫沐站于她的面前,毫无动作,更没有除了沉默和愧对以外的任何情绪。
“父皇属意太子人选,如今风波未平,你我身陷囹圄,只能暂且行至此,且做缓兵之计。”
南宫沐垂下眸子,颇为真诚的将自己的难处说与她知。
不求她未必做出多大的牺牲,但求她明白自己的用心。
“缓兵之计,所以你也以为,我是你皇储之争的筹码,还是一个配不上正妃之位的筹码是吗?”
叶蓁蓁苦笑一声,南宫沐生为皇子,帝位虚悬,他会争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是面对局势不得不让步的时候,叶蓁蓁却后悔了。
她虽一直以来勤于工作,可对爱情也保持着一颗炙热的心,若要她割舍,自然都是痛心疾首的。
“并不是这样的,蓁蓁,你我早就相识,若没有这样的身份地位,我也愿和你一起白首到老,可如今我不得不顾及到父皇,更不得不顾及到在背后已经飘摇不定的母族。”
“我并非奢求你原谅,本王也绝不对容许别的女人对你做什么,从此沐王府只有侧妃一人,若有旁人,我南宫沐天诛地灭。”
从叶蓁蓁的眼里看出许多的落寞,南宫沐顿时晃了神,他怕极了,怕会如今失去了他最在乎的人,也怕自己的举动让更多的人失望。
于是他这才扶住叶蓁蓁的肩膀,语气极为诚恳的解释着,只见他秀眉拧在一起,比之叶蓁蓁的痛惜不差分毫。
“这是怎么了?大年初一为何如此吵闹,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蓁蓁与南宫沐二人的说话声渐渐的传的远了,白氏在屋内听着二人龃龉不休,生怕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跑出来查探。
眼里尽是关心和担忧,叶蓁蓁连忙伸手抹掉自己刚刚滑出眼眶的眼泪,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来。
“为天下计,为沐王府考量,为皇家考量,你心中装着什么我已然知晓了,这圣旨便留给你吧。”
叶蓁蓁不想在白氏跟前落泪,怕家里人觉得她受了委屈,这才收起所有的情绪,颇为冷静的说着。
心如死灰一般的离开,南宫沐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他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叶蓁蓁定然不会轻易原谅他了。
叶蓁蓁闯出后,白氏依旧不明所以,这才走进来,看了看南宫沐的脸色,又将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圣旨上。
不顾南宫沐的神情,白氏直接拿起圣旨来查看,可惜她并不识得几个字,也不明白到底写了什么,又只能弱弱的放了回去。
“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蓁蓁……”
白氏瞧着南宫沐脸色不好,却还是问出了口,她素来担心她这个好胜的女儿,如今更是不得不问了。
“皇上下旨赐了婚,许蓁蓁与我为侧妃。”
南宫沐此刻觉得羞见天颜,他贸然离开已经让白氏失望一回了,如今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好面对白氏的查问。
“侧妃?那就是妾了?”
“名义上是的。”
白氏脸上挂着一起错愕,南宫沐却无心解释,只得点头称是。
白氏眼里果然划过一丝失望,却并没有立刻发作,她来京中不久,尚且对这些事情不明白,也不好贸然说南宫沐什么。
白氏走了,有些意兴阑珊的走了,只见她寻着叶蓁蓁离开的方向走去,屋内空留着南宫沐一人,周围安静的空气仿佛是在抽他的血,让他觉得心痛万分又无从狡辩。
“王爷,皇上请您去处理刺杀一事,耽搁不得了。”
也不知南宫沐一个人愣在原地多久,韩卫这才从外面进来,小心翼翼的提醒着,眼里尽是规避。
南宫沐一言不发,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三五秒,这才弱弱的起身离去,刚刚还留有余温的屋内,一下子就好像坠进了冰窖中。
叶蓁蓁待在主屋,颇有些心神不宁,眼见着韩卫慌慌张张的进去,之后便看到南宫沐疾步离开,心乱如麻。
南宫沐走后,叶蓁蓁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她虽然怪罪他,可是也有些心慌,最终,她只得把自己锁在了房子里。
大门紧闭,青桔怎么敲门她都不开,送来的吃食也原封不动的搁着。
府上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杨雁和白氏都来劝过,叶蓁蓁就是一言不发的缩在房子里,无人知她此刻到底是怎样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郡主都一个上午没吃东西了。”
青桔捧着午膳,看着紧闭的房门,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大年初一旁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可偏就叶府人人惴惴不安。
“去请上官郡主来劝一劝吧,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里面吧。”
白氏紧锁着眉头,盯着房门看了许久,这才颇有些无奈的开口。
“奴婢这就去请。”
青桔像是被人点醒了一样,连忙认同的点了点头,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准备出府。
“芝兰,你守在门口,蓁蓁若是需要什么,或者说什么,你记得应着,听着动静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白氏看着青桔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同样候在一旁格外安静的芝兰,这才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