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曾无数次幻想过,把自己的男票骄傲的介绍给好朋友的场面,然后两个恩爱的年轻人得到亲友的美好祝愿,应该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吧。
而现在,她的愿景终于发生了,可事实上,却与美好背道而驰。
酒吧里依旧热闹非凡,昏暗的空间里有红的绿的紫的光来回闪烁,仿佛幽暗精灵一般跳跃在舞池里醉生梦死的年轻男女身上,不一会儿又晃过他们兴奋又寂寞的脸上,各色的脸上画着各色的妆。
阿酒尴尬的站在桌子旁,并没有落座的打算,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介绍萧定权,因为没有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甚至她认为,在她的世界里,人生即使再无聊透顶,她也不应该且不愿意和这种富家少爷扯上任何关系。
她的人生已经够悲惨了,希望留下仅有的自由与骄傲,不然活着真的太没意思了。
一桌子人表情除了惊愕失色再也找不到多余的表情,还是顾佳先调整好表情,微笑并不失礼貌的问候,“萧少,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呢,也好让我们有个欢迎的准备。”
她在心中惨笑一声,这男人真是够狠,在电话里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他的狗腿,居然又出现在这里,她心虚极了,生怕某人把自己的行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她跟阿酒的友情有到此为止的可能了吧,非得恨死她。
萧定权闻言低头轻笑,再抬头一脸微笑,迷人又绅士,“呵,顾佳小姐,是在讨嫌我的不请自来吗?如果是,那我真的很抱歉,请理解一下见女友心切的我。”
他依旧帅气不减分毫,玩味的看向身边的李煮酒,“不打算介绍一下吗?我的可爱。”他故意把可爱加重音,还伸手轻柔的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俨然和在洗手间门口判若两人。
陈放和张欢楞在当场,显然对阿酒突如其来的男朋友大吃一惊,还是李炫先调侃道,“阿酒,也没听说你谈恋爱呀,这男朋友可得好好介绍一下,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阿酒以往的洒脱在萧定权强大的气势里消失殆尽,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在给自己寻找一个理由,一种身份,一个定位,让自己可以理所当然的继续努力生活。
……
这次聚会因为某人的到来早早散场,凌晨十分的夜晚,有冗长的漆黑幕布一直延续到世界的尽头,偶尔有疾驰的车辆和零星的行人,都是夜归人。
午夜的电台里伴随着尚未安睡的人们,一首接一首的放着情歌,这个时刻,只有情歌最适合疗伤,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伤痛,在静谧的夜晚结成丑陋的疤痕。
阿酒坐在副驾驶上,并没有因为循环在耳边温柔伤感的爱断离殇而心有所动,她反复说服自己,目前这个状况,暂时接受这个男人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暂时而已,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有能力选择真正的自由,自由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人生中总是需要和一些闲人周旋才显得有意思嘛。
他先开口,“心情不错嘛,还有心思和别人情歌对唱,看来你好像忘记欠我钱的事儿了,我有必要善意提醒你,不然,收回这笔欠款要下辈子了。”
阿酒轻笑一声,“呵,你这人还真是,刚才还一声声女朋友叫着现在又讨债,你如此善变的人格不会感到疲倦嘛!”
他也轻笑一声,“你也说那是刚才,而现在你只是因为欠钱而听我使唤的人,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阿酒有一丝瞬间头痛的感觉,这才是她认识的萧定权嘛,尖酸刻薄寡思,让人产生不了一丝喜欢,对,一丝都不会。
她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要真是认定她,那才是对她最大的枷锁,更加让她头痛的事情。
“你放心,那些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要知道欠你那么多钱就是死我也不会安心离去的。可是,你不是在上海的吗?”她问。
“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为你专程赶回来的嘛?”他低沉着声音,眼神专注的目视前方。
一句话怼的阿酒哑口无言,她懒得理他,微微打开车窗,任凭夏夜凉爽的风拂过全身。
……
又是入夜的凄凉。
萧定权褪去衬衣,只穿黑色背心,衣服紧紧贴着他完美的八块腹肌,高挑纤细的身型,左腿微微弯曲,双手支撑在洗手间的大理石台面上,身体向前倾斜,说不出的慵懒散漫。
他抬头面无表情的看镜子里的自己,剑眉星目,眼眸深邃,气质成熟,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着镜子露出会心微笑,镜子里的人也对他微笑,那么明朗舒畅的笑容,很久很久没有从他脸上出现过了。
他毫无睡意,在这一如往常静谧沉寂的夜晚,万家灯火已熄灭的时候,他才静静感觉到自己的一丝存在感,不再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他冲了淋浴,穿上黑色丝质睡衣,抓起一条黑色毛巾,随意在头上蹭了蹭,水滴瞬间被吸干,潮湿的头发一绺一绺的低垂着,也不吹干,反倒帅的洒脱不羁。
有些口渴,便大步流星的走去开放式厨房。
“你在干嘛?”他问。
黑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声着实吓她一跳,她猛的回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走路怎么没声呢,吓死我了。”
“我倒觉得你活的很好,还知道给自己热牛奶,给我也来一杯。”正好,喝牛奶有助睡眠,他想。
安静的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侧着身子半倚靠着,眺望远处的霓虹闪烁。
阿酒端着热好的两杯牛奶递到他面前,萧定权静静的接过,此刻,他竟然有一丝喜欢这种感觉,安静的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你说,有人从这里把你推下去,你会怎样?”他声音低沉缥缈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踏过了荆棘,抵御了寒流,疲倦不堪。
“可我现在已经在地狱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她浅浅的笑,眼睛里有熠熠的光闪烁,“如果是我一定是越痛就越笑,我喜欢倔强的灵魂,人活着不就是一口气嘛。”
萧定权轻笑,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欣赏你的倔强,愿你真能如此。早点睡吧。”转身向着卧室走去。
“那个,我想养一只狗,这屋子里太冷清了。”她淡淡道,带着一丝恳切与期待。
“不错的选择。”说着走进房间,只剩她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里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