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她有可能这一生都无法跟妈妈相认,她就痛得无法呼吸。
面对着她的多多逼问,艾伦只能硬着头皮去回答,“我,我无法失去她对我的爱。”
末了,他又轻又沉的补了一句,“那样,我会死去。”
其实,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可是苏妍还是无法原谅,尤其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这简直像是两个小孩子在抢糖吃一样,他拿走了全部,苏妍就没有得吃,但是苏妍并不打算拿走全部,可艾伦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米亚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若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两个人都是她爱的人。
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她的丈夫,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早已像一个人。
可是他还是走了这一步。
无非是因为他太过爱自己。
米亚能理解,苏妍也能理解,可是一时半会儿,她们都无法放下。
眼看着事情到了现在,所有的情况都明了了,苏妍也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冷看着艾伦,“我现在没有办法接受你,但是你那么爱妈妈,我都理解,所以,我们之间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彼此。”
其实,艾伦已经做好了米亚跟着苏妍走,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了,毕竟他所做的事情,是不值得原谅的。
任何剥夺别人爱的权力的人,都不配得到原谅,他在带着米亚上了来芬兰飞机的那一秒钟,便给自己画上了死刑。
可是现下苏妍说的这句话,简直就像是耶稣一样在拯救着他的灵魂。
她是那样的营高尚,善解人意。
对比之下,他只觉得惭愧。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了,你们的问题解决了,是不是该我问问这位先生了。”
米亚看起来也是一个非常凌厉的人,话一出口,便将人矛头转向了陆景行。
看着眼前这两张连神态都有些相似的脸,陆景行终于明白了,苏妍像谁了。
“伯母。”
陆景行恭敬地叫了一声,态度非常端正。
他深知,做错了事情,只有好好认错才能避免更多的误会,而其他的,都只能将推得离苏妍更远罢了。
“不要叫我伯母,你已经跟妍妍离婚了,不要叫得这么热络,”果然如所有看不上女婿的丈母娘一样,米亚的开头,百无一变。
陆景行依旧一副立正挨打的模样,“是,您说的是。”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妍妍送到监狱里去?而且还是五年,”一想到这些,米亚的心就痛的不能自己,她甚至气得拍了茶几,“你知不知道,五年,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她又在牢里受了多少的苦,你知不知道?!”
作为一个过来人,米亚可以看得出来,现在陆景行对苏妍,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可能跑得这么远来,什么都扔下,陪着她一起来找她。
可是他的做法,却让她觉得荒唐。
他竟将自己的发姨亲手送进了监狱!
当年她不在现场,如果她在,就算是拼上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他得逞。
没有妈妈在身边的女儿竟如此的可怜,委屈,也没有人诉说,而且,苏妍这一路的诉说,只听着语音便知道她饱受了折磨,她还这么年轻,竟有这样的心态。
她这个当妈的,如何能不心疼?
简直快要疼死了,所以,她必须要找一个发泄口。
陆景行这个罪魁祸首应眼前,如果她不好好的怒骂他一顿,甚至是将他赶出家门去,她心里的气便解不了。
眼看着米亚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着,陆景行总算是明白了,她之前在家门口问自己的那一次,不过是一次前菜而已,这次,才是真正的硬菜!
“当时证据确凿,众目睽睽,我没有办法包庇她,”陆景行如实照说。
这些都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当初,他觉得她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但是从未想过,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无非都是因为他那时,还不爱她。
米亚冷嗤一声,“证据确凿?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她可是一个被你亲手送进监狱而且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的女人。”
知道她这是在打自己的脸,陆景行无话可说,可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直刚前段时间,我才慢慢的调查清楚……”
末了,他心疼地看一眼苏妍惨白的脸色,向米亚保证,“我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公道?
苏妍心中一痛。
若是公道能来得再早一些,她怎么用换一个身份在这世间活着呢?
米亚是过来人,听了陆景行的这一番话,只觉得可笑又可笑,“你说的谓的公道,就是让她再一次被那个什么林婉儿陷害入狱,搞得声名狼藉,哪怕是日后翻了案,这也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搞得我女儿没有办法,现在甚至装死,改名换性,这就是你所谓的公道?!”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戳心一样,米亚说完喉头一哽,眼泪便掉了下来。
苏妍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低低叫了一声,“妈……”
两人便哭成了一团。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泣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伤痛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硬得跟一块石头一样了,谁也别想再伤她半分。
所以,她决定重新活过,像一个石头人一样,再也没有悲喜伤离。
可是现在妈妈的一番质问,就像是敲在她心里的一把锤子,将她的心击打得粉碎。
这把锤子的力道不重,甚至像羽毛一样轻轻的抚过,带着春日温暖又和煦的阳光,可是她心中的防线却轰然倒塌。
以前曾听说过一个故事。
一只狮子受了伤,躲起来独自舔舐着伤口,他躲得远远的,以为自己可以疗伤,可是当一有人靠近的时候,它才终于发现,它接受不了别人对它的好,因为它会依赖,所以假装一副坚强的模样。
直到这一刻,苏妍才真正的明白。
她就是那头狮子。
一个受了伤,就把自己藏起来,逃得远远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