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用过晚饭,兄妹二人才回到府中,润洹将清欢送到了筠沐阁,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向自己所住的竹景轩走去,刚走出没多久,就看远处王妈妈急脚地走过来,正好迎面碰见润洹,于是便先开口:“二公子安,夫人说这已过了晚饭的点,让我来看看三姑娘和您回来了没有,看您在这我就回去复命了。”
“我和清欢在外用过晚饭回来的,让母亲不必念着了。”
“是,那我就先走了。”
王妈妈转身刚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的润洹叫她:“王妈妈。”
王妈妈闻言转身又上前了几步,“二公子可还有什么事?”
润洹想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劳烦您回去跟母亲说一声,清欢现下一切安好,不必太过忧心。”
“是,奴婢记下了。”王妈妈回完话,俯身行礼便退下了。
润洹见王妈妈走远后,便带着身后的小厮朝自己的住处接着走去。刚进了竹景轩的院门,便看到大哥润锦正站在院里赏看着竹景,润洹上前开口道:“大哥来了怎么不进去?”
润锦闻声转过身来,看见润洹从外回来,负手而立道:“我也刚来,晚饭时听说你和三妹出去了,父亲让我用完饭来叫你一起去书房议事,正巧你也回来了,你若没什么别的事,咱们现在就过去吧,不好让父亲久等。”
“大哥说的是,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咱们现下就过去吧。”
兄弟二人随即出了竹景轩往书房走去。
二人到了后,慕照堂已经在里面坐着等他们了,二人见状忙快步向前躬身行礼道:“问父亲安。”
慕照堂应了一声,随手端起了旁边放着的茶盏,又吹了吹热气,“今日叫你们兄弟二人来也没什么太过要紧的事情,只不过还是要叮嘱你们几句,如今朝中形式看似一片祥和,但事实远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我自入朝为官以来,多也是做事做得十分尽力,可有些事情不是不用心,而是上边需不需要你来用心,做事的分寸要拿捏清楚不是易事,我这半辈子为官也不见得能摸清全部,你们二人入仕尚浅,有些事脑子要放在嘴前面,要记得,只要命还在就一切还有机会。”
兄弟二人听到父亲这么说,皆互看一眼,虽平日里也长得父亲教诲,可是像这样没来由的还是头一次。
润锦微低了低头道:“父亲的教诲儿子们都记下了。”
慕照堂看了一眼润锦,接着开口道:“如今南贡王一族返京,皇上厚赏了他们,朝中众人必是多双眼睛盯着这块肥肉,都想着能够跟着沾上点腥,不过你们要记得,凡是大家都往上扑的时候,你们就更要小心,免得重石压树,最后自己被砸到黄土里都不知道是谁压得你。”
润洹听到父亲这样说,不禁又想到了清欢和世子的事情,想来如果清欢真的成了世子妃,那他们慕府与这南贡王府必是要牵制在一起,不过眼下形式尚不明朗,看上去清欢也是一厢情愿,所以等等再跟父亲提清欢的事情也不迟。
慕照堂又说了些政务上的事情,眼见夜深,便让兄弟二人各自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清欢早早地穿戴整齐就往大夫人住的水绮堂走去。
水绮堂内,大夫人正在梳头,就听见门外丫头通传:“夫人,三姑娘来了。”
大夫人一听,倒是颇感奇怪,今日清欢怎么来的如此早,于是开口道:“让三姑娘进来吧。”
清欢进到内室,见大夫人正在梳妆,便上前道:“母亲安,我给您挑一支簪子吧。”
大夫人从镜中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清欢,却是比昨日精神了不少,“好,那你帮我挑一支吧。”
清欢上前从妆奁中取了一支戴在了大夫人的发髻中,“母亲,这支好看吗?”
“嗯,好看。”
全部梳妆整齐后,清欢搀扶着大夫人向外厅走去,“母亲,昨日二哥哥带我出去说了很多话,我自是都听到心里去的,想来我的心思一直不愿对外人提起,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对母亲说了,您定会帮我。”
大夫人拍了拍清欢的手,“孩子,你心里所想我怎会不知,只是你之前一直憋在心里,即便我是你母亲,我也不好贸然地去做些什么。你与那世子自小便相识,如今他回来了对你来说是件好事,说到底男婚女嫁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即便他已有婚娶,可到底是翻篇的事了,我这人最信命理,有些人命里没有的东西,即便是强求也求不得,这往往后来居上的才是正配,所以,孩子,把握住这次机会,这是老天爷让那高氏给你让道呢。”
清欢心中略有思忖,那高氏是玉朗哥哥的发妻,可惜命里福薄,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损,虽她从未见过高氏,可是能让玉朗哥哥为之倾慕且愿意娶其为妻的人,自是善良赋有才情之人,清欢心里自是不愿多提的,可是母亲说得也对,既是上天又给了她再一次和玉朗哥哥重逢的机会,那她便不能再自己白白错过。
“母亲说的话我明白。”
大夫人欣慰的笑着说:“明白就好,你是我的女儿,你心之所想便也是我心之所愿。”
母女二人一道用过早膳后,便一起去了华安堂,向老太太请安去了。
三日后,南贡王妃在京都府中举办宴席,此次邀请了京中各位高官的亲眷至此参加。这日一大早,清欢便早早起身梳洗准备,头日夜里,她命丹芷和翠芷将今日要着的衣裙特意焚香熏制,所以当她穿戴好衣衫来回行走时,自是有一股淡淡的兰香随其飘荡。
“姑娘身上的味道真好问。”丹芷开口道。
清欢弯眼一笑,“那还不是你和翠芷的功劳啊,将这衣裙熏了大半夜,自然是香的。”
丹芷和翠芷相视一笑,翠芷又不由夸口道:“美衣配美人,姑娘今日不仅是衣裙香气四溢,发髻上的碧玉青莲簪倒也是新颖别致。”
清欢弯下些身子,又看了看发髻上的簪子,“这簪子是那日出门我和二哥在玉雅轩挑了半天的新样式,是会特别些。”
“二公子自是疼爱姑娘的。”丹芷笑道。
这时,门外传话的丫头进来开口道:“姑娘安,大夫人那边派人来问姑娘可收拾妥当了,如果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了。”
清欢向外走来,“你去回母亲的话,就说我已经好了,即可便出门。”
门外的丫头应声离开。
翠芷看到清欢准备走了,便将内室架子上的披风取了下来,快步至清欢身旁替她披上,穿戴整齐的清欢带着丹芷出了门。
马车上,清欢还是像往常一样,挑起半卷帘子,观望着外面的景象,现在时间还早,街上的商贩虽已早早地出了摊准备迎接客人,但是街上的行人还并不多。
“母亲,咱们现在过去会不会太早?”清欢放下手,扭头问道。
大夫人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今日咱们早些去,咱们先到王妃那里请个安,一会晚些人多起来,有些话也就不好说了,我和王妃多年未见,想着应该有些话要说一说的。”
清欢轻声应了一声,大夫人似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一会儿给王妃请了安,有些话我想着能和她单独的聊一聊,你到时候也不必在屋里等着,四下转转也是好的,醒着点规矩就行了。”
清欢点了点头:“是,母亲。”
大夫人拍了拍清欢的手,“孩子,没事,说来王妃也是你表姨母,万事不用紧张。”
清欢抬眼看向大夫人,“母亲放心吧,女儿心里都明白。”
没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南贡王府的门口,因今日是宴邀四方的日子,王府大门早早地就已经敞开恭候,这座王府是皇上新御赐的,比清欢小时去的那座旧府还要大上一些。清欢下了车,看着眼前高大庄严的府门,心中平添了几分敬重,眼瞧着这象征着权势的府门,仿佛就看到了南贡王这大半生征战南北的英雄豪迈之气,那种不易与艰辛换取的今日无上荣耀,让清欢打心眼儿里佩服。除此之外,清欢心里还有几分隐隐地向往之情,毕竟,这也是玉朗哥哥的家。
“慕夫人,慕姑娘,老奴给你们二人问安了。”本来在大门口站着的管家吴伯,看到清欢和大夫人往这边走着,便赶忙上前迎接。
“吴伯也安好,好多年没见您了。”没等大夫人开口,清欢便高兴地问候着吴伯,因为小时候伴读的经历,王府里面老一辈的家奴都对清欢非常熟悉,所以再见面,双方自是熟络些。
“多谢姑娘挂念,老奴一切都好。”吴伯又笑呵呵地抬手作揖道。
“吴管家,今日我们来得有些早,想着先给王妃请个安,不知现下王妃可方便?”大夫人面带笑意道。
“慕夫人里面请,王妃在内堂呢,今日都安排妥当了,也没什么别个事儿烦着王妃,您和慕姑娘直接过去就行,我让丫头引你们过去,老奴还要在门口侯着,就不便前去了,望您多担待。”吴伯说完,招了招手,让旁边站着的丫头过来。
“吴管家客气了,那我们就先进去了。”大夫人答道。
站在旁边的丫头听了吴伯的交代后,引着清欢和大夫人向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