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全亮,言辛辰便醒了。地上被绑着动弹不得的还未清醒的莫月,在睡梦中依然眉头紧皱,脸上还挂有两道泪痕,嘴中喃喃自语,不知又梦到什么可怕的事。
言辛辰摇了摇头,拿上斗篷便出了山洞。
卯时刚过,心儿便从山洞旁一棵树下走了出来。她先进了山洞将莫月手脚上的绳索解开,见莫月仍未醒,便在一旁的石头上用白灰写了一个“等”字,然后就下山了。
昨日她没有回客栈,不知韩家兄妹这么样了?那场讨伐,到底发生什么?三个门派是否已经撤退?她得去打探情况。昨日和言大哥分析过莫月的身份,他肯定是青玄派弟子,只是不知怎么逃出来的。既然命大被她救了,那她便救人救到底吧。
心儿重回苗贺镇,她没有直接回客栈,反而坐在客栈对面的小摊观察情况。大清早,客栈内已是人来人往,最显眼的便是穿着各家门派服饰的那些弟子。
他们站在客栈外等候,一直到几位掌门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
最前面的是云掌门,他出了客栈后便向其他人抱拳告别,然后带领云河派向镇外走去。然后是聂掌门和申阁主,还有他们身后的韩家兄妹。他们互相告别后,聂掌门带领他的空拳派,申阁主带领他的听灵阁,分别向两个不同方向离开了。
而韩家兄妹站在客栈门口望了望,便转身进入客栈。心儿见韩沐霄站在门口行动自如,想是并未受伤。
她回头对着小摊老板说:“帮我打包几个馒头。”之后心儿又在小镇里采买了些药品衣物,便重新返回募集山。
山洞仍是她离开时的样子,隐在树林中,安静,幽暗。她拨开树枝跻身进入洞里,还没来得及出声,便有一只手出其不意的向她脑后袭来。
心儿感到身后异样,立即转身抬手相挡,同时唤道:“莫月,是我!”
莫月一听心儿的声音立马收手,却因收手时拉扯到伤口,又呲了一声。心儿赶紧放下东西,将他扶在干草上坐着。
“你怎么起来了?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心儿拿出馒头和水递给莫月。
莫月看向心儿,却没有接过东西,而是用低沉的嗓音问道:“辛姑娘,昨夜那人......”
“他是家兄辛辰,昨夜我先下山,便让他来照顾你。”
“多谢辛姑娘,其实不必麻烦令兄,我自己也可以......”莫月含糊不清的说道。
“怎么了?辛辰是不是又拿话堵你了?家兄这人为人正直,就是嘴碎,爱唠叨。你别介意。”心儿装作不知,好笑的将馒头塞进莫月手中:“吃点东西吧,你睡了一天一夜,应该很饿了。”
“哎,哎!心儿,你以前可不会这样啊,‘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这可是你教我的,怎么出了将军府就会揶揄我了呢?”听着言辛辰不服气的抗议,心儿眼中露出暖暖的笑意。
是啊,离开将军府也不过几日,她就好似重获新生,不再是谨言慎行,如履薄冰的言心诚。现在的她随心而动,无所顾忌,乐在其中。
莫月看着手中的馒头,沉默片刻后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去怀疑任何人!
其实心儿离开山洞之时,莫月就已经醒了。他没有绳索的束缚,本想直接离开,可是当看到石头上心儿留的“等”字,却莫名挪不开步伐,“相信他们吧!相信他们吧!”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辛家兄妹的出现,犹如在他掉入无尽深渊时,抓住的唯一藤蔓,如此宝贵却又虚无。他不想放弃这唯一的温暖,希望辛家兄妹不会让他失望。
心儿将买来的衣物和伤药放在莫月身边:“一会儿你自己上药吧,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起身出了山洞。
莫月看着心儿的背影,嘴角竟难得的弯了下。这两兄妹真正有趣,一个心地善良,温柔细致;一个斤斤计较,婆婆妈妈。
莫月脱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血衣,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臂膀处和腹步处有两道很深的剑伤,正是云河派掌门的云水剑所伤;胸口处还可见一紫红血瘀,便是被空拳派掌门铁拳击中所致。这些伤都已经停止流血,保护得当过几天就能好转,辛羽姑娘的药果然是好药。想起昨夜辛辰说让他赔药的话,莫月摇摇头,现在的他,还真是赔不起。莫月极快的将身上伤口换上药并包扎,然后穿上心儿刚买的新衣,便一步一步走出山洞去寻心儿。
洞外并未见到心儿的身影,他想许是到旁边的小河去了。
募集山是他的家,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他慢慢的踱步到小河边,果然看见心儿正蹲在河岸掬水洗脸。
五月的阳光温暖明亮,洒在小河上映出点点金光。河水清澈干净,好似一面镜子倒影出满山的绿树。空气清新怡人,深吸一口让人浑身十分舒爽。心儿感受着大自然带来的安谧,心旷神怡间竟没发现躲在树后的莫月。
莫月眼神闪烁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水珠顺着白皙的脸蛋滑落滴下,双颊泛着红晕,浓密卷翘的睫毛下一双大眼湿润润的,嫣红的小嘴正笑得灿烂。如若不是穿着同样的衣服,莫月也不敢肯定这就是那位蜡黄无神,满脸雀斑的辛羽。
莫月自嘲的笑了笑,江湖难行,谁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莫月趁着心儿还未发现,又一步一步的回到山洞。他将自己的血衣埋进土里,再将洞内收拾一番,便坐在石头上等着心儿。
没过多久,心儿回到洞口,大声向里面问道:“你换好药了吗?”
“好了,你进来吧。”
莫月看着微笑向他走来的心儿又变回了那个满是雀斑的黄脸,脑海中却浮现刚在所见景色。这位辛羽姑娘相貌不俗,难怪会遮住其颜。不过,他们真是意外路过此处?
“辛姑娘,令兄怎么没在这儿?”从他醒来到现在,都没见到辛辰的身影,他这么放心将妹妹单独留在这里?
“他说山洞睡不好,便回客栈休息了,晚上再来。”心儿低着头回答莫月。
莫月点点头,“辛姑娘,我想去个地方拿些东西?”他又试探的问道。
地方?难道回青玄派?“你想去哪?你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不能妄动的。”心儿想起崖上钉着得的一根根铁链,如果从那里爬下去,伤口估计全部会崩。
“不妨事的,那里路面平缓,离此处也很近。如果辛姑娘愿意,可与我一同前去。”莫月微倾上身,一双丹凤眼直直看向心儿,眼中流光溢彩,不禁让心儿心神恍惚,脸颊微红。
“哇!美男计!!!”言辛辰惊讶又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心儿突然清醒过来,她蓦地站起身,背对莫月:“那我就随你一路吧。”说完便急急的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