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是被外面一阵吵嚷声闹醒的,她一睁开眼见不是熟悉的景色,便猛的坐起身,看向四周,这明显是一间客房。
“言大哥,言大哥。”心儿着急喊道。
“嗯,心儿?”言辛辰疲惫的声音传来,“心儿你没事吧?昨夜我一直喊你,你都没答应。”
“昨夜你出了小院后,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失去了意识,我刚刚才醒,我们在哪里呀?”
“许是因为小翠......”许是因为小翠身故,你太过悲恸才失去意识。言辛辰没有继续说下去,小翠对他们来说都是心中的痛,两人沉默下来。
“快,楼上的客房都搜一搜,那刺客受了伤,肯定没走远。”楼下吵嚷声更大了,还有脚步声传上来,言辛辰立即长话短说,将昨夜获菱月相助的事告诉心儿。
心儿边听边换上一件女子款式的外袍。再对着铜镜用黛粉、妆粉等将脸色,眉形略微改动,还点了许多雀斑在脸上,这还是言辛辰教给她的化妆术。等弄完后,心儿瞧着完全变样的脸,装好衣物提着包袱准备下楼。
一打开门,就见到走廊上许多士兵。一个士兵看见她,提着刀就过来:“你,房间内还有谁?”
“回官爷,就只有小女子一个人。”
“你让开,我要进去搜一搜!”
那士兵进了屋转了一圈确实没见到人,便又问门口站着的心儿:“昨夜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官爷,小女子昨夜一直在房内,哪都没去,没见到可疑的人。请问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哼!不关你的事,反正看到可疑的人赶紧到将军府报告,将军府有重赏!”说完便转身离开:“这里没有,去下一家!”
心儿等着这些士兵出了客栈后,才慢慢走到楼下退房,楼下好多人正聚在一起谈论此事。“听说是昨天将军府进了刺客,有人看到是个男的!那刺客跑到将军府大小姐屋内行凶,将大小姐和她的丫鬟给杀了,然后放了一把大火把大小姐的闺房都烧了干净!大将军正连夜捉拿刺客呢!”
“哎呀,那大小姐不是快要和康王爷成亲了?”
“是呀,是呀!纳征就是这几日,说不定是有人不看好这门亲事,想出手阻拦呢。”
“听说那大小姐和丫鬟被火烧得都变了形,连亲妈都认不出来,还是将军看到大小姐手中攥着的金簪,是已故将军夫人遗留之物,这才确定了身份。”
“那真是太可怜了。听说那大小姐生得很是漂亮,可惜呀可惜呀。”
心儿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还原着昨日的事,便了然他们定是将小翠认作她,将郑弗嬷嬷认作小翠。看来,她言心诚算是从将军府正式除名了,从此便是她孑然一身,流浪江湖了。
啊,也不对,还有言大哥陪着她。
心儿退房后,便前往恋依楼,路上随处可见正在搜查的士兵。她现在一点也不紧张,将军府找的是男刺客,她一个女儿身倒是方便许多。
她来到恋依阁外,看着紧闭的大门,将手中一封信和几两碎银交给正靠在门口无所事事的守门:“麻烦大哥晚些将此信交给菱月姑娘,这点银子请大哥喝茶。”
这封信还是言辛辰提醒心儿离开客栈时写的,只是简单表达对菱月相帮的感谢,并相告他已离开,让菱月不必费心的内容。
心儿感恩菱月的帮助,可是他们现在的处境,真的无以为报,只能随缘了。
办完此事,心儿依照之前的打算去城西集市。城西集市一大早就被将军府士兵搜查过了,现在已恢复到繁华热闹的景象。各种摊贩在路边叫卖,还有很多棕色毛发,高鼻深目的胡人,和皙白肤色,蓝色眼睛的洋夷穿插其中。
心儿四处寻问,她目标很明确,找个南下商队跟着出城,最好能到锦州附近,这样既安全又省事。
今天正好有一家买卖货物的商队要出城到济州,沿途路过英州,英州与锦州相邻。心儿找到商队老板,出示了出城文书,讲明出城原由后便获许跟随商队一起。
“你就跟那些人一起吧,都是要出城的。切记行路不可干扰到我们的车队,否则出了事我们可不会管你的。”
“好的,多谢老板。”心儿对商队老板拱手行礼后,就走到老板所指的一块空地休息,那里已经有几个人了,心儿没有靠前,找了棵树靠着。
心儿不动声色打量在坐的几个人。
有一对老夫妻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地面石头上,老妇人正掰开手中的烙饼撕成小块喂给小男孩:“崽崽乖,我们过几天就能见到你阿爹阿娘了,这几天要听话啊。”
他们的对面站着一男一女的年轻人,这对年轻人年龄相仿,模样相似,看着像是双胞胎兄妹,他们怀中都抱着一把剑,正交头私语。年轻男子似感觉到心儿的目光,眼神凌厉回望过去,心儿点头微笑以示歉意,转头看向别处。
另一边有两个躺在稻草堆的年轻男子,看样子应是普通农户。他们没有交流,只默默啃着手上的馒头。
心儿也拿出路上买的干粮吃起来,突的听到言辛辰声音:“这个商队跟了这么多人,老板不怕有人心怀不轨?”
“所以才要我们出示出城文书呀,能拿到出城文书的都是身家清白的人。”心儿小声回答道,他们的文书还多亏了小翠,当时托人悄悄为小翠销去奴籍时便用她的名义伪造了份出城文书,可惜现在物是人非,一切都显得多余。
心儿从怀中拿出小翠的腰牌,放在手心细细抚摸,言辛辰知道心儿思念小翠,也不在出言打扰。
“都准备准备,商队马上出发,你们跟在最后!”一个商队的工人对着他们喊到。
所有人拿好自己的包袱,跟着商队向城门出发。
今日城门守卫森严,对男子更是严查不怠,从里到外搜得仔细。未免多生事端,所有人都很是配合。
心儿一行人顺利的通过了城门,她跟在车队最后面,回头再看着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城内气派的建筑。心中重担似被放下,脸上落出轻松自在的神情,城外凌冽的风将她的发丝吹乱,她无谓的笑了笑,戴上斗篷兜帽,转头迎着风,迈出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远离这座伤心城。
孤魂遥渡识相知,终是离别恨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