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事重重
杨坏指指那匹马,“你以为那马是白送给你的啊,告诉你,明天你得给我牵出去卖了,换回钱来。”
乌鸦急得连连摇手,“不行不行,我刚才才得到它,明天就卖,绝对不行。”
杨坏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你到何曾有家里去偷银子。”
乌鸦一楞,“何曾有家?”
杨坏坚定地说,“对,就是他家。”
乌鸦把手摇得更快了,“他家的,挨不得的,听说他的儿子在外面做将军,要杀人的。”
杨坏大笑,“你就知道前怕虎后怕狼的,管他娘的是谁,碰上你不是也得倒他祖宗十八代的黑霉吗!”
乌鸦也笑了,“乌鸦根子的,你休想骗住我,你把我往死路上赶,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杨坏突然凑近一些,“告诉你,他家的女儿回来了,好漂亮好漂亮的,如果谁能讨她做老婆,死都值得!”
乌鸦的小眼睛立刻发出绿光来,“真的啊,你亲眼见到的?”
杨坏坏坏地笑着说,“当然是亲眼见的,我就是与她一起从天河镇回来的,她说她已经喜欢上我了,回去跟她爹说清楚,明天就去我们家里下礼,然后就会嫁给我当老婆啦。”
乌鸦张口哈地喷出口水来,怪声笑着说,“你脑壳哪边坏了,她要嫁你还到你家下礼儿,哪里有这样的事儿,应该是你家去她家下礼才对吧。”
杨坏挥手道,“管它谁下礼,总之就是那样子,所以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将她家那些下礼的银子偷出来,要不然……”开始盯着乌鸦嘿嘿地笑。
乌鸦就怕他这种笑,不由感到头皮有些发炸,陪着小心说,“要不然怎样?”
杨坏凑得更近,咬着他的耳朵说,“要不然老子就做不成你的妹夫啦。”
乌鸦气得鼻子直哼哼,追着杨坏就打。
你别看他被杨坏打的时候多,惹火了同样敢反抗。
杨坏转身就逃,一下子逃得没有影子。
乌鸦要照顾妹妹,气得接连往杨坏逃走方向打了好几块石头。
星河在天,明月如水,地面上像落了一层白雪。
杨坏哼着曲儿直向井水河边走去。
从乌鸦那里走掉后,杨坏本来想回家吃了晚餐就好好睡一觉的,可是到了自己院后,又不想吃了。
想到自己白天见过的那个黑金刚,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特的预感,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要不然他怎么会跑到井水村来,又怎么会发敏敏现?井水村这地方,只是个小村子,远没有天河镇大,更没有那地方热闹,如果不是他的脑子有问题或者吃错了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里面有古怪,一定有古怪!
还有,何曾有家的女儿何茵怎么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家?
若不是早先杨坏就听说过何曾有家的确是有一个女儿的,他都不敢相信白天那个那么漂亮的姐姐竟然会是何曾有家的女儿呢。
何曾有家的院子着实是村里最大的,然而杨坏却知道,他家的为人极其古怪,不仅何曾有本人极少与左邻右舍来回走动,他的妻子和几个专门负责打扫院子种菜做饭的下人们,平时也是极少与村人接触。他家的院墙老高老高,将院内院外完全分隔开来,简直就成了两个世界,外面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什么样子。
搞得那么神秘的地方,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杨坏走到河边,在一块草地上坐下。
河风轻轻地,河水鳞鳞地,月光摇碎在河中,和着一河子轻微的水响向下流去。
远远近近的一切都融入了月色内。
在井水村,一般没有夜晚捕鱼的,所以一到晚上河就很静。只要不是下雨,或者特别冷的日子,在自家或者乌鸦家吃过饭后,两人都会坐到河边来。有时候,敏敏也来,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时常吵吵闹闹的。当然,多半是杨坏与那只乌鸦嬉戏打闹,敏敏只是在一边看着。
闹够了,他们就会躺在草地上。
敏敏也坐到旁边,开始听杨坏和乌鸦讲别的村子里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是杨坏开头,两人有声有色地讲下去,敏敏听得津津有味,间或还插嘴问几声。
边近几个村,除了井水村,还有大坝村、河前村、河后村、竹村、桃林村等等,共计有十来个,杨坏是个个都去玩的,对那些村当然异常熟悉。
哪家人死了,哪家生了娃,哪家做大寿,哪家娶媳妇,这些杨坏全知道,一一地讲与敏敏听。
敏敏喜静,月亮姐姐在天空能挂多久,她这个小妹妹也在月光下静静地呆多久。
只要敏敏在,杨坏就会有所收敛,不会说太粗野的话,一旦哪天她没来,就会与乌鸦玩得更疯狂。他们而或找了大堆的石子来,数好数目,分成两堆,再以弹弓射击河边那棵早千孔百疮的古柳,看看在一定的时间内谁先射完;而或拣了又薄又扁瓦片来,在水面上的水漂,谁漂得远就算赢;而或下到河中比赛游泳,游到对岸打个转回来,谁先回到这边岸上为赢;而或拿了粗大的木制陀螺,用手指握紧,突然使劲一旋,陀螺便会在地上飞快地旋起来,谁的转得久,也算赢了。此外还有打翻身、扳手腕、将头闷在水中闭气,大抵就是这些游戏,输了的得受处罚,最轻的是先向胜者叩三个头,喊三声师傅,然后再去偷一壶酒来孝敬“师傅”。
可笑的是,乌鸦没有哪一次赢过,不管他怎么认真努力,到头来总是要输过杨坏,免不了发出比自然界的乌鸦还要难听得多的叫声来。
杨坏仿佛天生就注定是他的克星。
听着轻轻的流水,沐着白白的月光,想着以前的一些事儿,躺在草地上的杨坏自己笑出声来。
要是有一壶酒就好了,一边喝着,那就更加的惬意。
悉索一阵响,从几丈外的树下钻出个人影,跑了过来。
只要听到他的脚步声,杨坏就知道,是那只满嘴臭口水的乌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