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空间里中悬着一把光华流转的剑,剑身细长,银色剑柄上雕刻着不知名的藤蔓。
洛长歌睁开眼,又是这把剑。昭贵妃说过剑不是执念也不是关键,可她却总是梦见这把剑,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毕竟也算是害她穿越的直接原因,有机会还是找找吧,不然总是不放心。
至此,洛长歌没事就在宫中四处闲逛,库房,藏珍阁,藏书楼,这些她之前不能进的地方,如今拿着皇帝的信物就方便多了。
可惜,如此大费周章还是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日刚用过朝食,芳草突然道:“娘娘,太后有请。”
来这些时日除了刚醒那会儿听说皇帝来看过她,其它人一概没见过。
洛长歌奇道:“太后怎么突然要见我?”
芳草不敢揣测,只道:“不好让太后久等的,娘娘。”
行吧,洛长歌整理仪容,收拾妥当,便带着芳草并一个一等宫女两个二等宫女出发。
想着即将到来的场面,想想以前宫斗剧中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打机锋的场景,洛长歌终于有了些紧张。
好在就目前观察来看从前昭贵妃与她们应该也来往不多,只要她小心应付,应该不会露馅。
说起来,这宫里最了解昭贵妃的应该是皇帝,毕竟两人见面最多,而且做皇帝的聪明又多疑,洛长歌不敢小看古人。
四面楚歌啊,她不禁叹气,皇宫绝不是久留之地。
路思乱想间,芳草道:“娘娘,长寿宫到了。”
洛长歌收回思绪,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吧。回忆这些时日临时抱佛脚看来的礼仪规矩,结合现代礼仪,努力端出原主那副优雅,只求不出错。
“走吧。”
洛长歌携芳草随引路宫女向长寿宫偏殿去。
“拜见昭贵妃娘娘,娘娘请。”
门口的宫女为洛长歌打起帘幕,洛长歌深吸一口气,做好战斗的准备,踏入殿中才发现这人数有点少啊,偏殿里只坐了四位美人。
不过想想也正常,慕容钰登基不久,还没来得及选秀,后宫诸人都是从前旧人,人数虽不多,质量也不差了,环肥燕瘦,气质各异。
为难的是这四位洛长歌一个也不认识,正想着怎么蒙混过关,便响起一叠串的:“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洛长歌端着原身的姿态说了句“免礼”,便在左侧坐下,端起宫人奉上的热茶,不语。
坐右侧的四位美人儿神色各异,谁也不曾开口,一时倒是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很快皇后扶着太后进来了,一番见礼,众人向太后请安罢。皇后带头询问了洛长歌的病情,众人一番关怀。
洛长歌这才不动声色地打量皇后,皇后很美,而且是一种大气没有侵略性的美,宝剑藏锋,光华内敛。
就听皇后对太后道:“这是儿臣省亲时家中做的点心,材料寻常,味道却特别,特意给母后带两盒尝尝鲜。”
太后亲自接过,欣慰道:“你是个孝顺孩子,省亲还记挂着哀家。”
婆媳二人说起皇后的省亲之行,聊的兴起,四妃也偶尔羡慕地加入聊几句。只洛长歌听到“省亲”就在心里盘算开来,也没注意旁人看她的眼光。
直到太后唤她好几声“歌儿?”洛长歌才回神。
太后目光慈爱,“歌儿可是想家了,你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可惜你身子还未好全,怕是受不住这省亲路上的劳累,定下的省亲计划也不能成行。”
四妃其中一位玫红色齐胸襦裙的美人儿也笑呵呵道:“贵妃娘娘也是运道不好。本来陛下登基按规矩妃位以上都可以安排省亲,奈何娘娘之前受伤昏迷错过了,也是没这福分。人各有命,娘娘也别难过。”
方才她们交谈时洛长歌便暗自注意着彼此间的称呼,发言的是良妃。
洛长歌也顾不上计较这些,她很惊讶,怎么原来她也有机会可以出宫省亲的?
洛长歌激动得忘了人设,挥了挥胳膊又站起来蹦跶几下,对太后道:“太后,我可以的,我身体恢复了,你看我能吃能睡能跑能蹦的。”
太后忍不住乐了:“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却不提省亲的事了,几人言笑晏晏,恢复了和乐融融的场景。
洛长歌人按捺着坐下,心却已经飞走了,按良妃话中的意思,这次活动本是趁着新帝登记的东风,但是她错过了。
那还有机会吗?洛长歌看着上首的两位。
太后刚才对她的话避而不谈,显然是不想管。至于皇后,据目前已知的线索来看,自己与皇后关系并不好。
看来只能去找皇上了。
神思不属地在长寿宫待了半个上午才随众人告退,洛长歌长长出了口气。既然只有皇帝这条路可走,那就尽力一试吧。
甩着皇帝给的玉佩,洛长歌看看天色,估摸着他这会儿应该在御书房,遂带着宫女直奔御书房而去。
慕容钰果然没骗她,御书房外值守的侍卫一见玉佩直接放行,任由当值的太监恭敬地把她请进去。
洛长歌觉得省亲之事最好尽快定下来,所以来得有些急。
慕容钰将奏折放下,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洛长歌下意识道:“皇上怎么知道我有事问你?”
慕容钰微微笑道:“歌儿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洛长歌抚了抚脸颊:有这么明显吗?
慕容钰:“很明显。”
洛长歌震惊:这,他是会读心吧?!
慕容钰:……
洛长歌:“皇上,我身子都好了,您看……”
慕容钰故意看了看周围的书架以及跟前堆积的奏折上,迟疑道:“歌儿是要朕看你的身子?可是,这里不太合适......”
洛长歌眼角微抽:“不是!”你读心术出走了?她直接道:“是省亲,我要跟您说的是省亲的事儿。”
“哦?”慕容钰神色微敛,注视着洛长歌。
洛长歌毫不躲闪对视回去:“我……臣妾很久没见家中亲人了……想回去看看他们。”
慕容钰起身,沉默地看着洛长歌,良久,沉声问:“若朕不同意呢?”
洛长歌有点虚:“皇上……之前不是说好的么?”
对的,和原主说好的!
慕容钰一时没说话,沉默着踱步,终究道:“罢了,此去你家乡云州约摸半月时间,朕便许你三个月时间,可好?”
洛长歌惊喜道:“你,答应了?”
慕容钰看着眼前明媚的笑颜,一时不知想到什么,无奈道:“你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朕有哪次不答应的?”
说着,曲指一个脑瓜崩儿弹在洛长歌额头,叮嘱道:“既是省亲,就必须回家,不许只是到处游玩,老实在家住着。”
洛长歌捂着额头:打女人,大猪蹄子。
慕容钰:“不许腹议朕,否则朕要改变主意了。”
洛长歌心下一惊:读心皇帝又上线了?随即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不敢,臣妾谢谢皇上。”
慕容钰颔首:“什么时候出发?”
洛长歌:“明日启程。”
慕容钰深深地看着她,半晌,郑重道:“歌儿,路上小心。”
洛长歌看着他严肃的面容,突然有点心情复杂。其实她在宫里这些日子,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到皇帝,对方对她还不错。
洛长歌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公文,不由道:“我会的,皇上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国事重要,身体也重要。”
慕容钰微微:“朕知道了。回去收拾行李吧,知道你归心似箭。”
洛长歌自然高兴地应下,告退离开。
身后,慕容钰凝眉沉思:“是错觉吗?总觉得歌儿最近变得有些……陌生。”
洛长歌出了御书房,主仆几人便沿路回朱颜阁。行至一岔路口,突然甩开几个宫女,往前方跑去。
洛长歌停下来,看着腰佩短剑挺拔站立在一丛竹林下的人:“无痕!”
枫无痕点头应了,又正色道:“娘娘,我要留在宫里保护皇上,你在外面一定要万事小心。”
洛长歌知道他是慕容钰的暗卫,这么快收到消息也不奇怪,倒是难得见他露处笑容,一时忘了这是古代,嘴上没把门,赞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平时就该多笑笑,总绷着一张脸,白白浪费了你的俊脸。”
本身长相就很有亲和力,笑起来更是温润如玉。
枫无痕:……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枫无痕:“总之,请娘娘一定要小心。我回去当差了,告辞。”话音落下,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回到朱颜阁,芳草带着宫人下去收拾一应行礼,洛长歌待在房中也不闲着,一应远行要准备的车马器物自有内务府和宫人准备,但她习惯了自己有准备,总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尤其是她完全不认识那些人。
洛长歌在房里翻翻找找,柜子、多宝阁...东西还是不少的,钱?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怎能没有钱?精致小巧的匕首?好看,带上在路上切水果,有危险还可以防身。先前皇帝给的御赐金疮药?好东西,揣上。……
收拾妥当,黄昏时分便有御前行走的太监来传话:“启禀娘娘,皇上派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娘娘随时可以出发。”
洛长歌:“我知道了,请公公代我谢过皇上,天色已晚,我便不亲自过去了。”
传话的公公告退,回去复命了。
洛长歌用了晚膳,便找了殿中伺候的宫人说话,她来了有段时间,最熟的还是当初醒来时守在一旁的芳草。原主的四个陪嫁丫鬟在昭贵妃出事后就不见了。
芳草日常办事很妥帖,从不多说多问,也不像其他人那般拘谨,要么就是战战兢兢的,所以洛长歌多数时候都只留芳草在跟前。
这一次,朱颜阁中人她也只打算带着芳草同行。一个不带自然说不过去,带多了,又得壮大队伍,影响行程。
众人没有异议,安排妥当,明儿要早起,洛长歌难得早早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