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男人似乎还不满意,微微皱眉,然后才抬眼看她:“她现在是我妻子,陆太太。”
他淡淡的语气,让人分辨不出情绪,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陆薇嘻嘻笑,拉着陆唯洲跟上。
陆菀看大姐那副小女孩模样,朝自家女儿吐了吐舌头,开玩笑说了句:“该不会是逼迫唯洲去出卖色相吧?”
在场的都是人精,先前见陆唯洲没有表示,他们也就跟着看戏,这会儿陆唯洲一护起人来,那群人纷纷便奉承上了。
时沅看着陆薇像个小孩子一样,听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笑了笑。
陆薇又鼓着嘴,“叫他刚才臭不要脸地抢你汉堡,真的是太过分了。小阿今,从今天开始,薇薇姐再也不向着他了。以后,你薇薇姐我是小阿今这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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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演的戏,就得演足。
时沅面上极力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另一边又偷偷观察着陆唯洲。
陆唯洲会不会信她的鬼话,其实她心里完全没有把握。
这是提前做好了拉架的标准动作?
他们以为她想干什么?
打时昔一顿?
呵。
时沅面无表情:“放开。”
时母唐俪率先开口:“阿今,你生气我们都理解,但不要冲动啊,你姐姐她……”
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时父时淳晖看她一眼,她生生止住了。
然后,时淳晖劝她:“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
。
陆唯洲却突然转过身,目光灼灼,似乎要把她看穿:“你不记得了?”
“啊?”时沅又抿了抿唇,心里斟酌了下用词,才问:“我昨晚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吧?”
明年吧坐上
她心里其实还挺忐忑的。
再怎么说,对方是陆唯洲啊,秦允白的小舅,虽然说现在不算是她的长辈,但她从小到大听秦允白说了很多很多对陆唯洲的评价,一直对陆唯洲印象不太好,总感觉他是个男版的灭绝师太。
所以,如果她昨晚真的发酒疯说了或做了什么,还把陆唯洲惹怒了的话,那她绝对得玩完了啊!
而且,听陆唯洲那个语气,还真的挺像是给被她惹怒了。
出语惊人,令人意外。
他愣住,面上神情不明。
时沅依旧面无表情:“放开。”
几人互相交换了眼神,还没放开动作,就见时昔从时淳晖身后走向时沅,“爷爷奶奶,爸妈,您们误会阿今了,她不会伤害我的。”
“再说,这件事……本就是我不对。”
但现在他孙子辜负了人姑娘,要娶时昔也是事实。
终归是他陆家对不起时家。
越想越是生气、苦恼。
“允白,你去爷爷书房跪着。”
毕竟她也都是胡扯的,压根就没有半点依据。“你好啊。”
“结婚吗?”
“结婚吗?”
“……结。”
那声音,听着醉里醉气的。
前面三句好像都是……她的?
而最后一句,是个男音,嗓音清润,低沉好听。
宋大公子最先赔罪:“陆爷,师师年纪还小,不懂事,还请您海涵。”
这样想其实很没道德,可她管不了那么多。
在陆唯洲那句话之前,陆音摇一直很确定他心里是没人的。
但现在,她真的心慌了。
她能感觉得出,陆唯洲好像并不排斥和时今结婚。
当着面不好喊他,时沅低头点了点手机,发现刚才视频通话界面已经没有了。
她刚才没接受也没拒绝,是对方那边取消了。
“对了,让允白早点带时家阿昔先去挑婚纱。小阿今昨天刚回国,得倒时差,你晚点再接她去挑礼服。”
“请柬的话,让允白催催婚庆公司,实在不行就他们夫妻俩亲自设计。”
更何况,昨天刚回来就见过了,哪能不认识啊。
陆唯洲轻声“嗯”了下,问她:“想去哪?”
“也可以。”唐朝点头。
“咱们看什么?”
宋茗清已经在扫码找影片:“你们想看老片还是新片?”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坐着,手里还是拿了报纸。
但不同于方才的“忽视”,陆唯洲此刻微微掀了掀眼皮,透出几分慵懒,薄唇动了动,却只听到一个单音:“嗯?”
陆音摇看他一眼,男人好像没听到刚才她说的。
骚粉色二少“咳”了两下,面上有些尴尬。
“你怀里不是已经有妹妹了吗?”白西装顾少笑看他,挑了挑眉:“可不要太贪心啊,过儿。”
被喊“过儿”,骚粉色有气无处发,直接把女人赶出去了。
老太太没有在房间,天气热,陆宅后院栽了许多树,夏季特别好乘凉,家里的人闲来无事,基本都是躲那儿坐着。
后院里搭了凉棚,大树底下好乘凉,支了几张竹椅,她们坐着吃水果喝茶,顺道闲聊。
时沅过去时,老太太正和陆薇在喝下午茶,两人笑得欢快。
陆薇最先看到她,笑着喊:“小阿今来啦。”
听到陆薇的话,老太太转头去看时沅,笑得很欢,慈眉善眼,脸上的皱纹全都笑开了。
没等时沅回答,陆唯洲的手机响起,他说了声“稍等”,接通来电。
那天说了什么,时沅没听到,只听陆唯洲说身边有朋友。
时沅刚想说“您有事先忙,我可以打车回去”,却见男人突然将手机放远了些,转头轻声问:“森屿可以吗?”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时沅有些懵圈:“嗯?”
男人极有耐心,又说了遍:“午饭,森屿可以吗?”
末了,他又强调:“没有你不想见的人在场。”
听到这句话,时沅倒是乐了。
她不想见的人?
秦允白吗?
但现在他孙子辜负了人姑娘,要娶时昔也是事实。
终归是他陆家对不起时家。
越想越是生气、苦恼。
“允白,你去爷爷书房跪着。”
陆薇吩咐后,地上跪着的男人起身上楼了:“爷爷奶奶,我先去了。”
待自个儿子走后,陆薇又对另一侧的年轻男人使了个眼色。
年轻男人坐在偏角落的沙发上,位置不明显。
他西装革履,一身的黑,有种刻意的低调感,但那矜贵气质却难以遮掩。
包括陆薇的眼神,他似乎权当没看见。
被忽视的感觉每个人都不喜欢,陆薇却笑嘻嘻的,又看了他一眼,才转头对着老爷子说:“爸,您不就担心时家为此不悦嘛,我有一个好办法。”
“沈总”:国内有个合同,晚上聚餐,小寻我带过去了。
老太太朝她招手,“小阿今快来!快来快来!”
虽然秦允白和时昔的事给她打击挺大的,但她也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真的给嫁了啊。
关键是,她嫁的还是秦允白亲舅舅。
想想就狗血淋头。
顾少无所谓地耸耸肩,倒了杯酒,递给时沅:“时小姐喝酒吗?我敬你。”
陆唯洲拦住,刚想截下酒,顾少却躲开了,一本正经:“老陆,你自己不喝酒,可也不能连带着不让人时小姐喝吧?”
顿了顿,他又笑问:“对吧时小姐?”
时沅飞速扫了眼陆唯洲,伸手接酒杯,和对方碰了下。
但不是。
宋茗清听了也没回,倒是陆过脸色不悦,瞅了眼她的手机屏幕,从鼻孔里“嗤”了声,“你这匹配的都是什么东西,净是些没个正经的野男人。”
时沅听着游戏里的男音,心里就感觉不太舒服,但又听到陆过说的话,不禁笑了笑,声音不大,但低低的,悦耳动听。
陆过说这种话,那可真的是稀奇得不行。
毕竟,他自个就是个浪荡得不行的纨绔子弟,成日里玩世不恭的。
他不说话,时沅也乐得如此。
她低头去看手机,对方不带停地发着消息。
她才只发出了一个字音,后面那些质问的话,随着男人拉安全带的动作,而尽数消失在喉咙里。
男人帮忙拉安全带时,头和身子往她那边侧过去,两人距离实在是有点过于近了,以至于安全带扣上的瞬间,他的脸颊与时沅的唇一擦而过。
真的只是一擦而过。
陆唯洲的动作一气呵成,并没有一分半秒的停留。
不过,刚才周雅的话,基本都听进了他耳里。
周雅虽然仗势欺人惯了,但到底是畏惧陆家势力,面对陆唯洲简直怕死了,毕竟是她理亏做贼心虚。
她不敢去看陆唯洲,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他几眼。
男人站在那,神情依旧温和,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生气。
也不知道他站那多久了,她的话听了多少。
时沅这边看聊天记录,就只有她们两人疯狂刷的表情包,前面的消息是完全看不到了。
她失声笑了笑,动了动手指,在手机键盘打下几个字,然后发出去。
茫茫表情包中就出现了一条难得的文字消息。
朋友家镇临
冷漠无情小时总:女人,来接小时总吗?
发完又无可避免地迅速被她们的表情包消息流给冲刷上去了,时沅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那两人看到没有。
时沅此时还站在路边,低着头看屏幕,旁观宋茗清和唐朝斗图互怼了几分钟,嘴角时不时扬起一抹笑。
周雅不知道陆唯洲对时小三什么态度,又很久没听到他说什么,心里没谱,顿时就有点着急了。
时淮倒是完全不怕陆唯洲,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下来了,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他好像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时淮站直了些,不卑不亢地看向陆唯洲,轻飘飘地问:“陆先生,还不走吗?”
时沅一愣,也只是微微愣了下。
虽然和异性接触,心里是紧张的,但毕竟在国外待了四年,思想没有变得很开放,但好歹也不算特别保守。
况且,只是不经意间的触碰,不至于小家子气地去纠结。
陆唯洲为她系好安全带便启动引擎,认真开车。
沈初寻实际上就是一话痨,时沅消息回的慢,他一个人自话自说也能聊得起来。
就陆唯洲问她话这几分钟的空隙间,沈初寻已经给时沅发各种表情包,开始自娱自乐了。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唯洲,你真的要娶时今吗?”
“时今?”
“时、时小姐。”陆音摇改了口。
但男人似乎还不满意,微微皱眉,然后才抬眼看她:“她现在是我妻子,陆太太。”
他淡淡的语气,让人分辨不出情绪,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用麻烦小舅舅。”时沅拒绝。
对方似乎不在意她的拒绝,垂眸看了眼腕表,吩咐时沅身后的小侍女:“我送她,你忙。”
“好的陆先生,那就麻烦您了。”阿郁点头,然后便回别墅忙事了。
时沅看着她和陆唯洲的聊天界面,上面除了“视频通话已取消”和打招呼的语句,就只剩下一串系统设置的新好友语句。
“陆唯洲已经成功添加你为好友,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时沅眼睛转了转,手指飞快打了几个字,指尖轻轻一点,发送出去。
虽说宋家是景州市四大世家之一,但这几年是越来越不如以前了,和陆、时、顾三家实在没可比性。
宋恩晓是个善于审时度势的人,在陆唯洲面前一直都是谦卑顺服的模样。
他此番道歉,陆唯洲却没回话。
男人不知在想什么,他手上还摇晃着高脚杯,神情淡然,薄唇微抿,喉结滚动了几下。
老太太坐在一旁和小外孙女玩,闻言愣了愣,才说:“不管他们了,今晚姥姥带小芗芗睡觉好不好呀?”
好脾气的人不轻易发火不代表不会发火
性格好的人只是装糊涂不代表没有底线
听到这话,众人不知是心虚还是愧疚,纷纷低了头,就连一向疼爱她的爷爷奶奶,都好像不敢再去看她。
“看来大家都不想当恶人啊。”
时沅讽刺地勾勾唇,侧头把视线定在时昔身上:“那就你来说吧,我的好姐姐。”
最后几个字,她刻意咬重了。
可其中的严肃与认真,是很容易听出来的。有些好笑,也不知那两人看到没有。
时沅此时还站在路边,低着头看屏幕,旁观宋茗清和唐朝斗图互怼了几分钟,嘴角时不时扬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