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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救赎

在肖恩被抓的几天后,奥尔法故意把消息放给了修·斯金纳,很快,他就招来了修的愤怒。

在一个灼日的白天,修带着重重雷霆,声势浩大的出现在了广场上。

等待他的并不是圣鹿骑士奥尔法,而是一群由亚西人组成的卫兵,这些盲从于圣道的亚西人本身并不强大,甚至可以说不堪一击,但是他们对于修而言,十分麻烦。

修是不可能伤害这些人的,他狂躁的雷霆只能就此湮熄,并且,这些亚西人中有不少意志不坚定的存在,他们在这里的动机不纯,更是让修不得不按压住内心的怒火,克制情绪,去说服这些亚西人离开。

在把能说服走的都走了,把冥顽不灵都电晕了之后,修终于在广场的中央见到了已经化身为光之傀儡的肖恩。

一开始修并没有认出肖恩,直到他靠近肖恩,才通过肖恩手上的‘星尘魔戒’察觉出了肖恩的身份,而那个魔戒也是奥尔法故意留下的线索。

在意识到面前这个如同雕塑一般的东西就是肖恩后,修陷入了一片空白的惊讶中。

他单膝跪地,牵拉起肖恩的手,在修用魔力数次努力的试探中,他感觉到了肖恩尚存的细微的魔力,这才确认了肖恩的身份,不过这也意味着,肖恩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当肖恩魔力彻底消失的时候,肖恩也就将不复存在。

修没有着急的呼喊,他知道肖恩现在是感觉不到的,他在波多圣安里,曾听闻过圣道傀儡的秘术。

那是凯普洛大公的禁忌秘术,因为它完全的封印了人的灵魂,成为光之傀儡的灵魂,至死都无法从那一身金色的躯壳中解脱,并且这个法术至今无人能解。

“这是一种威胁吗?又或者是一种杨威?”修说,他的一只手一直在保持着魔力的联系,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搭在了肖恩肩上,“为什么偏偏是你,肖恩。”

他不自觉的露出了愁容,他怎么也没想到,奥尔法竟然还掌握着这种力量,并毫不犹豫的对一个无辜的魔法师下此毒手。

实际上,修在一开始收到肖恩被抓的消息后,他就立马明白了奥尔法的用意,这是再简单不过的调虎离山计,他之所以还是来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奥尔法抓走的,是肖恩,是那个在修心里最重要的朋友。

但是现在,肖恩就在他眼前,他却无能为力,作为这个任务中的两个主要敌对力量,他修·斯金纳,在这一刻,看起来是完全的落败了。

并且这个失败的结果,是修从未想过的最严重的那一个。

肖恩或许一直以来都对修不以为然,并对修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但是修却完全不一样,他一直都受困的囚鸟,在赫尔辛纳遭受无情寒风的吹残后,他完成了自我的破灭和重塑。

他重塑的过程,就好像肖恩在黑暗哈伦城堡里,追寻天空那颗修始终看不见的星辰一样,修曾为此苦恼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才恍然大悟,在哈伦城堡,在他陷入一片漆黑虚无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在带着他前行,带给他活下去的希望,那个人就是肖恩,肖恩就是他漆黑夜空里的那颗星辰。

“我…,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还有好多事想听你讲。你一定要撑住。”修说。

肖恩的魔力在这段时间里,忽然变得若隐若现起来,模糊得让修心慌,这立马就让修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股悲凉逐渐涌上了修的心头。

他的作为魔法师的高傲姿态瞬间就垮塌了下来,他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他在一开始想着与奥尔法对抗的时候,他就应该做好准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奥尔法的进攻毫无应对的办法,他在奥尔法进行着博弈,他注定要因此把自己重要之物悬挂在命运的天平上,现在看来,他明白的实在是太晚了。

“我来这,是我主动向老师请求的,肖恩,你估计又要烦我这个跟班了,就好像在道格住所里一样……。”

面对魔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肖恩,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他想用自己的魔力去维系肖恩的生命,他也没法做到,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修彻底慌了神。

在自己的魔法没用的情况下,修从一个聪明人变成了一个傻子,开始做着那些在他眼里愚蠢的事,就像童话故事一样,他甚至妄图用真情流露的语言去唤醒肖恩,

但是,这是死亡啊,是一种活着的,冰冷无情的死亡,摆在眼前的活葬。

绝望的感觉像奔涌的山洪,冲破了修坚硬的心防,像瀑布一样,发着巨响,不断落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你可能不知道,在我所谓的完美的魔法天赋被毁掉后,我曾陷入过怎样寂寥的低谷,经历过多少个煎熬的夜,我曾无数次的想结束掉这一切,甚至考虑过死亡,我……”修说。

肖恩的魔力忽然跳动了一下,像是一次用尽全力的飞跃,死前最后的一声叹息,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回应。

修的呼吸几乎跟着那次魔力的跳跃一起停住了,他看着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傀儡,眼睛里神彩逐渐暗淡。

肖恩在离去,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修适应不过来,他的喉咙因此而不舒服的蠕动着,呼吸伴随着严重恶心,心脏就像被重重的压住了一样,只能低沉的跳动。

时间的感念模糊了,修守着肖恩,在彻底无法感受肖恩的魔力后,他守着肖恩就这么呆愣的持续了很久,他的脑袋也在这段时间里,空白了很久。

“我看到了你,肖恩,在一个我最深梦里,在我孤单的仰望漆黑的天空的时候,我看到了你。”

修轻声说,他最后只能选择无奈的接受这个结果,接受肖恩被封印的结果。

他松开了一直在维系魔力纽带的手,转而张开怀抱,抱住了肖恩。

“我会带着你回去,我的朋友。”

修温热的泪水,沿着脸颊,缓缓落下,滴落在肖恩的肩膀上,向下滑动着,直至肖恩的胸膛。

在泪水滞留的位置,在那片金色的皮肤下,一些黑灰色的痕迹逐渐被泪水融开,铺张着,像一朵大开大扬的花,璀璨的光,成一个点,透露了出来。

那是石黑骑士布莱恩的拳击之地,那是星火在黑暗中骤然燃起之地,一股神奇的力量被人类的泪水晕开,一个声音出现在了肖恩的脑海里,唤醒了肖恩沉睡的灵魂。

“生命并非干涸之物,包容万物的水,流淌在生命中。”

一直僵硬不动的肖恩突然发生了移动,他的身体在咯吱作响中,慢慢的抬起了头,昂起了胸。

修惊讶的看着肖恩的变化,同时身体朝后退去,肖恩胸膛的光,在不断的变亮,他的脸庞也开始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在一次比一次更深入的坠落中,肖恩被光所洗涤,又被光所填满,最终降落在充满了光的干渴沙漠里,他在那里听到了靡靡真音,却也在那里被定义被占有。

但是,在现在,在黑石骑士留下的特殊印记的作用下,肖恩找到了一个缺口,一切外部的形式都不再重要,他拥有的是反复无常的生命,而非一种单一的绝对。

他要抛弃这些光,他要睁开眼,他的生命渴望醒来,他总是能在脑中世界看到那两个一明一暗的修女,他现在已经全然知道了她们存在的含义,他肖恩·奥斯丁,这个灰烬魔法师并不是那两个修女其中任意一方的所有,他,是托举了那两个矛盾对立的存在,也许她们在左右他,但是她们都只能属于他。

金色的皮壳开始发出龟裂的响声,肖恩张开了嘴,眼皮也在缓缓的向上打开,光几乎是倾泻而出的,就在肖恩把嘴巴和眼睛打开的时候。

直冲天际的金光,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停下,在金光消失的瞬间,肖恩的脸庞就脱落下了数块碎片。

他黑色的头发、黄色的皮肤、棕色的眼睛,终于再次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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