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之火的见证下,赌约于人类肖恩和黑羊魔之间成立,违背者,都将遭受地狱之火的无情灼烧。
把‘视魂之眼’交予黑羊魔后,肖恩终于获得了靠近莎拉的机会。
莎拉站在那,安静无比,即使是风到了她那也会停下。她很冷,肖恩一靠近她,就被她的寒冷所惊讶,她周围弥漫着冷气,原本白皙的皮肤,在朦胧的白光下,显得更加惨白。
肖恩为什么要跟黑羊魔打这个赌呢?
因为,肖恩在与‘视魂之眼’的对视中,他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其他东西,一个让他觉得熟悉的东西,那个东西与现在的莎拉无比相像。
在真正面对莎拉亡灵的时候,肖恩才发现,他与黑羊魔打的赌,与其说是要拯救莎拉,不如说,是要拯救他自己。
看着莎拉紧握的双手,肖恩想起了她偷偷牵起自己的手的事,那是没有情与爱,只是想寻求温暖而已的牵手。
他轻轻的掰开了莎拉亡灵冰冷的手,揉了揉她的冰凉的手掌。
低语道。
“那天,在白叶树下,你一直在仰望着远处的天空,我顺着你的目光望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后来我问你,你在看什么,你看着我,说我是在逗你,你说我早就看清了,并且答案早已装在了我的眼睛里,而那时的我只想着自己,所以没有看清。”
肖恩说着,目光真挚的看向莎拉的亡灵,那些朦胧的白光一直笼罩在莎拉周围,从未消散。
“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当你在看我的时候,当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一定是看到了一颗明亮的星辰,所以你才会说,我把答案装在了眼睛里。但是你忘了,你与我对望时,我的眼里装着的,就只有你,你就是那颗星辰,你就是那颗在黑暗中挣扎着,来到我身边的星辰。”
“我是个愚笨的人,所以才会在现在才醒悟过来,对不起莎拉,我的觉悟来得太晚。”肖恩说。
他缓缓的将自己沾满鲜血的左手放到莎拉的手上,刺痛着新鲜的伤口,将自己的血涂抹在莎拉的手上。
“星辰魔法师的血,即使不用魔力,也能唤醒星光,这就是我敢和黑羊魔打赌的原因,这就是我醒悟过来后,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莎拉的亡灵保持着沉默,安静的面对着肖恩,在肖恩的血逐渐凝固之后,莎拉并没有出现任何神奇的变化。
肖恩愣愣的看着莎拉的亡灵,只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可笑,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十分愚蠢。
其实肖恩并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血是否对莎拉的亡灵有用,他并不知道怎样才能把灵魂从黑暗中拉扯出来。
在黑暗老头说出莎拉的情况后,他仍坚持打赌,得到这个靠近莎拉亡灵机会,心里想的更多的,是与莎拉进行最后一段完整的告别。
看着毫无变化的莎拉,肖恩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可悲的男人,他和莎拉有着相似命运,同样在黑暗中痛苦挣扎,所以他才会对未能拯救莎拉这件事,报以最大的愧疚。
以至于现在,在看到莎拉的亡灵后,肖恩无法舍弃,无法放手,他只愿用玉石俱焚的冲动,去完成自己的心愿,用一个温暖的相拥,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永别了,纯洁善良的姑娘。”
肖恩对着莎拉的亡灵,说出了最后的告别之语,闭上眼睛,拥抱了浑身冰冷的她。
当肖恩不再有遗憾,要放下抚在莎拉后背的手时,他感受到了她缓缓放到他后背的手。
莎拉的亡灵回应了肖恩!
“奥斯丁先生,我看到了明亮的光,看到了你。”莎拉的亡灵轻声说,“与您的拥别,是我一直未了的心愿。谢谢您,带着光拥抱了我,拥抱了如此黑暗肮脏的我。”
苏醒过来的光逐渐变亮,黑暗的魔雾再也无法阻拦莎拉的灵魂,莎拉的身体也渐渐变得虚无,开始向上漂去。
黑羊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变化,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肖恩居然做到了,他成功的唤醒了莎拉的灵魂。
但是,莎拉的灵魂在魔雾褪去后,却仍未能得到解脱,点燃黑雾的‘天道圣火’阻拦住了莎拉灵魂的去路,这也就意味着,肖恩还没赢!
“没想到吧!”黑羊魔得意无比地大笑道,“就算你唤醒了她又如何?!这周围熊熊燃烧的圣火,将是她最大的阻碍!而你!你这个肮脏的魔法师,将无法与那些圣火对抗!”
突如其来的圣火,完全在肖恩的意料之外,这是就连他也会感到害怕的东西,如何去谈论对付呢?
面对周围的圣火,漂浮在上方的莎拉选择缓缓地靠向肖恩,她伏下身子双手捧着肖恩的脸庞,在肖恩的耳畔轻声说。
“点燃我,为我带来最后的光明吧,肖恩。”
肖恩抬起头,看着被白光笼罩的莎拉,看着她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在莎拉的瞳孔里,肖恩看到了一束微弱的星火。
“星火?!”
肖恩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灰烬魔法师,竟如此愚蠢,在一个不懂魔法的少女的指引下,他才找到了对抗圣火的办法。
“我为何要害怕那些圣火呢?我会在它们到来之前,用星火燃尽这里的一切。”
肖恩握着莎拉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手中。
“我从未忘记自己是谁,我是灰烬魔法师,那个在黑暗中,祈求星光的存在,那个在黑暗中,创造奇迹的存在。”
一束紫白的星火,在肖恩和莎拉的手中摇曳着冒了出来,并逐渐蔓延开来,直至把周围的一切都包裹在其中,虽然星火灼烧带给了肖恩巨大的痛苦,但他并不会让其熄灭,他要星火庇护着莎拉离去,哪怕他被星火燃成灰烬也在所不惜。
此时,不肯罢休的黑暗之手,从地狱之门里突然冲出来,直逼莎拉,它们欲以最大的黑暗吞没一切,把莎拉的灵魂重新拽入黑暗。
眼中承载着星火的肖恩转过头,对着黑羊魔怒目而视,
“该履行承诺了,卑鄙的黑羊魔!按照赌约,在我解救莎拉的时候,你不可阻挡!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在召唤这些黑暗的时候,也同样在被地狱之火灼烧着!”
黑羊魔并不想放弃,但是已经越来越多的地狱之火逼迫着他,情况已然变成了肖恩和黑羊魔的耐力赛,他们各自承受着火焰的灼烧,先放弃的那一方,就是输家。
最终,当地狱之火呼啸着成卷风一般笼罩住黑羊魔全身的时候,黑羊魔还是先一步放弃了,他以强大的力量,打压住了那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魔爪。
地狱之门随之轰隆隆的重新关闭,地狱之火也跟着消失在了地面,没了魔爪干扰,莎拉的灵魂终于得以在星火的烘托中,飞向天际。
直到看着莎拉的灵魂在遥远的天空中,变成了一颗明亮星辰,浑身是伤的肖恩才湮灭了星火,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着自己漆黑的双手,最后呼出了一口浑浊的热气,再次坠入到黑暗的昏睡了。
黑暗的枯木,在肖恩倒下时接住了肖恩,一脸冷漠的黑暗老头抱住了他。
“肖恩,你赢了,真是不可思议,也真是让我对你,越来越渴望了,你终究会是我的,你终究会坠入黑暗,在那之前,我会好好安排你的。”
黑暗老头的干枯的手抚摸着肖恩的头,树枝不断蔓延到肖恩的头上。
“睡吧,沉睡在黑暗的梦里吧,我会庇护你的,正如当年我对你许下的承诺。”
黑暗的树聚拢着,把肖恩包围在里面,而一个意想不到之物,则一动不动的躺在了黑树的外面,那东西的血沿着树木围成了更大的一个圈。
那是被木桩刺穿胸膛的,黑羊魔的躯体。
陷入困境的黑羊魔,一门心思的想逼迫肖恩放弃,而忘了身边潜在的威胁。
在黑羊魔遭受了地狱之火的猛烈灼烧之后,愤怒的黑暗老头,卑鄙无比的对虚弱的黑羊魔下了致命的杀手,它不仅重新夺回了“视魂之眼”,更是借助黑羊魔的血液和身躯,为他和肖恩设置了一个足以对抗天道圣火的黑暗保护圈。
“只有卑微者才妄图以赌翻身,只有愚者才会应约。”黑暗老头望着树外黑羊魔的躯体说,“在你与他赌约成立之时,你们就不再是一上一下的不平等的对峙,你的失败就在于此。如果你承认了自己那愚蠢的失败也就算了,可惜你不甘心,你执意要跟他教个高低,而那,也正是你死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