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9点半孙凡才收到安如菲的信息,他猜测这个小家伙,肯定是等家长出了门才能出来。安如菲在孙凡的仓库里取了车,两人胡乱吃过早饭,就马不停蹄的往大平原跑,抓紧时间干工作。
虽然孙凡有了空气枪,但他枪法没怎么练,打不准辐射兔,因此从早上到中午,两人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中午,充电车营地里,两人正吃着午餐。
“这兔子这么难打,别人是怎么打着的啊?”安如菲目光穿过透明塑料膜,落在别人车尾绑着的两个辐射兔上,眼睛一眨不眨。
孙凡吃了口罐头里的豆子,扭头看了看,“人家是豪华级的枪。”
“哦。”安如菲有些失落,“可惜我攒下的钱就只能买主流级的。”
孙凡心想:“你就是买豪华级的也没用。”
不过他这样说:“没关系,等咱们熟练了以后,就能打到兔子了,你看那边有个主流级的车,也有一个收获……那边还有个基础级的车,也有收获。”
“嗯!”安如菲重重点头,“我们加油,肯定能比过他们!”
第二天孙凡终于打到一只辐射兔,还是靠他的骑术把那只兔子一直咬着,才用空气枪把它打了。
周日是黄昏日,由于大气折射,太阳再次变得火红,黑夜即将来临。
红土走廊上,返城的骑手们,一波接着一波,连充电车也撤了。不管这个白昼周收获怎么样,不管满足还是不甘心,对于大多数骑手们来说,这周的工作已经划上了句号。
黑夜的荒野有大量攻击性高的智机生命出没,对于防护性非常低的猎兔骑手们极度危险。只有被债务逼得没办法或者特别喜欢冒险的人,才会在黑夜周猎兔。尽管如此,他们也必须采购特别的装备,如红外眼镜、防护栏、伪装布、防冻器等等。
空手而归的孙凡和安如菲走在回城的路上,闷闷不乐的安如菲忽然叹了口气:“诶——,我一只兔子也没打到,好难啊。”
“别着急,咱们慢慢摸索。”孙凡笑道,“我们那会儿有一句俗语: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哈哈,有趣有趣,我也要来一个。”安如菲被逗乐了,“吃尽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我再来,千锤成利器,百炼不成钢。”
“嗯——船到桥头自然直!”
“宝剑锋从磨利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呃……哈哈,柳暗花明又一村!”
“千日造船,一日过江。”
……
孙凡也跟着安如菲乘坐地铁,一起回到了城里,只不过两人的终点站不一样,一个在贫民区,一个在富人区。
孙凡和安如菲没有黑夜装备,也不想冒这个险,因此接下来的一周他们不再外出。
不像很多猎兔骑手,黑夜周用来过醉生梦死的生活,孙凡打算好好训练一下枪法。他现在的枪法太逊了,因为枪法的原因,上周放跑了两只辐射兔。
上周一共收入了60块,除开10多块充电费和其他费用,还剩下30多块,用来训练是足够的。
一周以后白昼周再次到来。
“加油,这周我们一定能有不小的收获!”安如菲给孙凡打气,也给自己打气。
两人在搜索了两个小时后,找到一只辐射兔,跑得太快,24m/s,没有追上,跑了。周一地面上有多冰渣层,不敢开得太快。
中午,又找到一只速度在23m/s的辐射兔,勉强能追上,结果被半路杀来的一个人捷足先登。
接下来两个小时,又放跑了一个辐射兔,它速度只有20m/s,但是变向十分敏捷,三两下就把两人甩掉了。
终于在快收工的时候,找到了一只速度慢,动作也比较迟缓的辐射兔,而且这只辐射兔非常倒霉的钻进了一个坍塌的洞穴,被堵在里面跑不了,被兴奋的安如菲一枪解决。
“哈哈哈!”安如菲兴高采烈的抚摸着辐射兔的半金属表面,“我终于打到辐射兔啦!”
孙凡也很开心,今天又进帐了10居民币,他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快把它绑在我车上吧。”
安如菲笑嘻嘻地道:“这是我的第一个战利品,我要自己把它运回去。”
孙凡无所谓,反正马上就收工了,小姑娘载着这50公斤的重量也不碍事。
两人走到大约大平原中部的位置,天空突然变得十分阴暗,同时聊天里冒出很多气泡,两人点开几个主题看了看,收获的喜悦顿时消失,变得忧心忡忡。
“这天气,怕是要出龙卷风了吧?”孙凡抬头看着天空。
群山环绕的大平原虽然非常适合猎兔新手,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偶尔会出现龙卷风。这个星球上的龙卷风力量可比地球上要大得多,而且移动迅速。每次大平原上出现龙卷风,总会有人死伤。半年前发生了一起极为严重的惨剧,当时整个充电车营地都被掀到了100多米的高空,一次性就死掉30多人。
“不会吧?真的会出现龙卷风吗?”安如菲声音有些紧张。
不一会儿,大平原上的微风变成了强风。这个强风极为混乱,有时候向南,有时候向北,预示着气压急剧变化,龙卷风随时可能形成。
“咱们得快点儿!”孙凡操控摩托车加速,同时提醒道。
“好!”安如菲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害怕了。
孙凡看她速度加得太快,担心她翻车,又沉稳的道:“龙卷风还没有形成,也不要太紧张,注意地面。”
“喔,好。”安如菲乖乖应道。
不一会儿,公共频道里一片混乱。
陈天:“妈耶!龙卷风在我屁股后面!”
张岚:“我没看到龙卷风啊?”
Andy:“兄弟,龙卷风是哪个方向?”
陈天:“好快!方个屁的向,就他妈追着我……哈哈,变向了变向了,现在是向西!”
Andy:“槽!我跑反了。”
何婷悦:“我看到它了,别往西边跑。”
……
糟糕,我们不就是在往西跑吗?孙凡反应过来。
孙凡通过车载记录仪往后一看,差点吓得从车上掉下,他们的正后方有一个犹如擎天巨柱般的龙卷风。低矮的乌云一碰到它就被疯狂的吸入到它的身体里,无数被卷在它身体里的泥土让它呈现出不透明的土黄色,挡住了太阳,在大地上形成了巨大的阴影。
通过与云层的对比,可以判断出它有着极快的速度,移动方向正是他们这边。他们与龙卷风的距离目测不超过三公里,三公里看似很多,但龙卷风追上他们不会超过两分钟。
“龙卷风在追咱们,加速!”
他们必须尽可能拖延龙卷风追上他们的时间,坚持到它消失或者变向。
龙卷风的直径太大,方向变化莫测,不到万不得已,骑手们不会变向,变向会损失一部分相对距离,如果龙卷风也同时朝着同样方向变向,那可就是抄近路去鬼门关了。一般说来,被龙卷风追,拉开距离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两人此时的速度已经是25m/s,在冰渣地面上,已经超过了安全极限速度。
孙凡扭头看了一眼安如菲,发现她平衡有不稳的迹象,很可能会翻车,于是不容置疑的说道,“丢掉辐射兔!”
“啊?”安如菲犹犹豫豫地道,“这可是……”
“别可是了,逃命要紧!”
“哦。”安如菲只好应道。
她想解开自己车尾的辐射兔,不过她人小手短,弄了两下怎么也解不开,好在孙凡及时搭了把手。
龙卷风越追越近。
“你别太紧张,视线看远一点。”孙凡安慰道。
“我就是紧张,怎么办?”安如菲是真的紧张,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不远的地面,生怕忽然出现一个兔子洞穴或者石头。平常翻车最多受轻微伤,这时候翻车可是要命。
“放松。”孙凡刻意用平缓的语气,“深呼吸……哎哟!”
这声“哎哟”觉得极为惨烈,安如菲惊慌的扭头一看,孙凡已经翻车了!
只见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上,银白色的防护服布沾满了泥土,再看摩托车,已经倒在一二十米开外。
“啊!”
安如菲情不自禁一声尖叫,下意识就是一个拐弯。拐得太狠差点自己也翻了,好不容易通过姿态控制器恢复了平衡,她马上驾车冲到孙凡身边刹住。
“你怎么样了!”她焦急地道,同时弯腰,一只手伸向他,“快上来!”
孙凡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刚才脑袋就像被捶了一下。这会儿的他头昏脑胀,视野模糊,声音也听不清,想站起来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只是隐约感受到安如菲的焦急。
他也想站起来,不过无论怎么样也做不到,只好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伸手做了个“你走”的手势。
安如菲看到他这个样子,顿时无比惊慌,“你别啊,快起来!”
又见孙凡毫无动静,她飞快的翻身下车,抱住孙凡就要把他抬上摩托车。可她的力气太小,只能托起孙凡的上半身,下半身就像被粘在了地面上,如何也不肯起来。
“你……走……”孙凡用残破的声音说了一句。
“不。”安如菲喊叫中带着哭腔,“要一起走。”
啪嗒!
安如菲由于过于用力,导致动作变形,身体失去了平衡,抱着孙凡倒向了停在旁边的摩托车。摩托车本来就没停稳,一下子被两人的重量推翻在地。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走不了。
此时,巨龙般的龙卷风已经到了离两人不到10米的地方,由于距离太近,几乎都看不出龙卷风边缘的弯曲度,就像一道几公里宽,耸入云端的土墙,遮蔽了整整一半的天空。狂风刮在地面上呼啦啦的响,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孙凡四仰八叉的倒在安如菲身上,看着迅猛来到近前的龙卷风,暗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倒在地上的安如菲看到龙卷风已经来到了面前,一下子也被吓傻了。
“咦?”在安如菲的视线中,龙卷风在即将吞没两人的前一刻,极度萎缩,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天的冰渣、泥土、碎片、垃圾。
龙卷风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如菲从孙凡身下爬了出来,在地上蹦蹦跳跳。
孙凡被笑声惊动,张开眼一看,也咧开嘴傻笑。
没想到最后时刻,龙卷风居然解体了!
噗!
一团细碎的冰渣,从上到下,打在两人所处的位置,把两人一半身体都埋了起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傻笑了半天才停住。
“我要看记录仪……他娘的,老子到底是被什么东西锤的?”孙凡刚才是受到了脑震荡,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已经缓过来了一些。
经过查看记录仪的回放,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原来是一只水壶。这水壶也不知道是谁的,被龙卷风卷进去,然后不知怎么又被甩出来,正巧不巧打在孙凡头上。
“我槽,无情!这几率可以去买彩票了!”孙凡暗骂。
他的头盔被打坏了,尽管用应急胶带贴了两遍,但好像温控系统出了点问题,防护服内部的温度无法维持在24度,冷得他直打哆嗦,直到去充电车营地迎的换了新头盔才脱离了苦难。
丢下那只辐射兔被龙卷风卷走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家伙。他们心痛也没有办法,散落的范围估计超过10公里,等找过去早就被人捡了。
充电车营地的厕所是多功能型的,还能洗澡,于是刚才急得出了一身汗的孙凡去洗了个澡,回到休息棚里,看见安如菲的闷闷不乐坐在一个小桌旁。
孙凡凑过去,看见桌面内嵌屏幕里正显示着一个聊天室主题【哈哈哈!天上居然掉下个辐射兔!】
“你别不开心了,咱们可是死里逃生。”他安慰道。
“他把咱们的兔子给捡了,让他还,他还不还!”安如菲度嘟着嘴。
“这次龙卷风被卷走的辐射兔又不止咱们这一只。”孙凡知道就算是同一只,别人也不会还的,“这次听说死了七个人,咱们算是幸运的了。”
安如菲闻言脸上浮现出后怕的神情,终于不再纠结兔子的问题。
在回家的路上,孙凡问:“对了,我之前叫你走为什么不走?”
“嗨!”安如菲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我要是走了,那我们还是队友吗?”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孙凡微笑着看着她,安如菲的理由虽然幼稚,但任然让他很感动。
“咱们俩不用谢。”安如菲很自然的说道,“如果我有危险,你也会来救我。”
“没错。”孙凡眼睛含着笑意,“我们是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