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深夜,原乐岑医院遗址。当初实验爆炸的废墟。
安桉,江逸北,初,远远地看着落。落看着眼前的人。
蓬头垢面,穿着宽大的睡衣,脚上的拖鞋还跑掉了一只。
落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孩,那双红色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有什么事情吗?”落拿出包里的湿纸巾递给男孩,“先把脸擦一下。”
男孩听话地照做了。男孩脸很好看,是那种很标致的美。但落依旧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人。
其他三人远远盯着这边的动向。
安桉:“那个是惑吗?怎么突然这样了?”
顾言初:“他是怎么找到落的?他不是应该在宫殿里吗?”
江逸北:“感觉惑和葬也不像啊?他们不是兄弟吗?”
顾言初:“不是亲兄弟,只是部分基因相同。”
安桉:“我倒是觉得挺像的。尤其那双红色眼睛,怎么看都一样。”
男孩盯着落的眼睛,一本正经:
“落,我...喜欢你。”
落愣了一下。且不说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关于眼前这个男孩,自己一点印象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虽然知道这样的回答很不礼貌,但落还是问了出来。
“惑。”男孩认真的表情让落几乎相信自己真的曾认识他。
“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向你道歉的。灯会那天,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惑低着头,脸因为语速太快而憋的发红,“还有,还有,其实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一直以来让你成为别人的替代品,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我是真的喜欢你,和你是谁无关,和你长得像谁也无关。”
“落,或许你不记得我,但没有关系。请不要相信记忆,请记得真实。记得我是真的喜欢你。”
说完男孩就转身离开了。
请不要相信记忆。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回忆汹涌地冲入眼前,脑海里烧起熊熊大火,眼前仿佛又看见了生着红色羽翼的神。
“惑。”落冲着背影,用力喊出那个名字,“这次,能不能不离开了?”
惑怔在原地,缓慢地转过身,远远地望着落。
安桉:“落是都想起来了吗?不是说电击治疗会让她失忆吗?”
顾言初:“电休克不会完全抹除人的记忆,一旦再次受到刺激还是会记起的。他们两个,是命运注定。”
葬躲在远处望着这一切,他本以为律和惑是命中注定,如今一看事实并非如此。或许容貌可以更改,基因可以代替,但命运是不能的。那么,当初安排律和惑见面的人是谁?
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跑向落,一下子紧紧地把落拥入怀里,“没有人可以代替你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
落,你会成为最后的羲和神的。
安桉三人站在远处不知道怎么办好时,惑牵着落走了过来。
“我为之前对你们做过的事道歉。”惑突然的鞠躬吓了三人一跳。
他们不是觉得惑做过什么错误的事情。他们是害怕他的哥哥,葬。
惑:“或许我知道的也未必是真相,但我愿意和落一起,帮你们找到你们想要的。”
安桉很强烈地感觉到惑看初的眼神有些异样,安桉想要告诉落,又担心落太信任惑反倒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安桉:“惑,你这样做,你的哥哥会同意吗?”
惑:“我哥哥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的。他已经同意我的选择了。”
江逸北一直一言不发,他想到书上的预言。葬可是为了惑烧掉整个福兮的人啊!如果葬知道惑最后会死掉,那还会允许他这么“胡闹”吗?
躲在远处的葬嘴角上扬,惑长大了。不论最后会怎么样,我只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葬看着几人走远,离开此地,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你还是找我了。”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果然还活着。”有那么一瞬间,葬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你就要一直这样躲着,不肯出来见我一面吗?”
“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来找我的。你会见到你想要的人了,不过总得有点条件。”
葬:“你别想打惑的主意,不然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为了一个基因复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值得吗?”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很久,“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
“该怎么做其实你早就知道了。葬,我倒希望你是最后活下去的那个。”
葬:“夏楠,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南方初末最后寄给葬的包裹里,除了舜息琴,还有一封信,里面讲了他和雅的故事,还说了舜息琴的故事。信件的最后,附上了《葬音》的曲谱。
虽然自己曾经很想拿到舜息琴和当年死亡音乐的曲谱,不过如今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自己有了更重要的事情。
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使用解央笔了。欲先创造,必先毁灭。这是四大神器不变的定律。
解央笔真正的用途,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了。
解央笔抽空了葬的所有力气,把所有一点一滴换成纸上的画像。
最后一笔点下去,天降神光。
“然。”葬吐出一口血,踉跄着站稳,“好久不见。”
安然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出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然看着葬手里沾了鲜血的解央笔,自己当初用生命换葬忘掉自己活下去,“为什么要这么做?”
葬试图用沾满鲜血的手擦去安然脸上的泪水,“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然,这是我欠你的。我想要你活着,还有落和安桉,她们都很想你......”
“还有,还有我没杀人。”
这是葬留给安然的最后一句话。
“葬,葬!你醒醒。我知道乐岑的爆炸跟你没关系。”安然抱着葬哭成泪人,“为什么啊,你明明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已经死了的人。”
安然颤抖地拿起解央笔,“你不是神器吗?我作为你曾经的主人,我知道你可以复活他,哪怕是我的命,也请尽管拿过去好了。”
可惜解央笔只认活人为主,复活体是没有用的。
安然攥着一只普通的画笔,呆坐在原地,目光空洞。
难道回来就是要面对葬的死亡吗?
安然攥着拿着画笔,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