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三——
窗子外面传来一阵阵风声,呼呼作响,吵的吓人,糊弄上去的麻纸也不堪重负被吹了起来,窗子眼望进去,光线也不大好,只是隐约闻着房间里弥漫着铁锈味。
“哇啊——哇啊——”
“生了生了,是个大闺女。”
“王大嫂,麻烦你了,我抱抱孩子吧。”木床上女人虚弱的声音传来,身上盖着薄薄的一床被子,旁人看着都觉着冷。
“余妹子你才生完,躺着歇会,俺帮你抱着。来,你瞅瞅看,这小脸蛋看着可让人高兴极了,红通通的,长的可真俊。诶,对了,你们家志华上哪去了,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俺寻思着平时早出晚归也遇不到个人,咋的你孩子都生了这人还没见哩!”
“王大嫂,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志华听别人说城里这几个月能挣不少钱,想着去找点活儿做。我这怀着孩子去哪也不方便,见天的在家里待着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前些日子托村口的雷子去城里帮我联系志华也没得个音信,我现在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罢,女人哭了起来。
王大嫂轻轻拍着襁褓中的婴儿,皱皱巴巴的脸上还有些青紫,这会没听着哭声了,倒是个令人省心的。
“余妹子,这生了孩子可不能哭的,不是嫂子说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不管你自己,也得看在孩子的份上撑下去。这样,俺等会就去村长那儿让他给你想想办法,你也别急,身体好了才能照顾孩子,你这闺女啊,也是晓得心疼你哩!晚点俺把家里那只老母鸡炖了给你端过来。”
“王大嫂,这怎么行,那老母鸡你得给柱子留着下鸡蛋吃,可不能的。”
“啥行不行的,这事嫂子做主,柱子少吃几个蛋能咋的,你别跟嫂子客气,好了,俺先回去了,你快睡会儿。”
门被轻轻带了过去,依旧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窗外的太阳仿佛不能照射进来,水泥砖砌的墙壁看起来格外的阴冷潮湿。床榻上的女人叹了叹气,今年的冬天才刚开始,好像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窗外的寒风像是要吹进骨头里一般。余岚看着身旁熟睡的孩子,把被角掖了掖,心里谋划着日后的打算,家里除了几张毛票子,连吃的东西都快要没有了,后院种的些菜也不知道被霜打了没有,余岚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觉得这个家真的是什么都掏不出来了。可是再怎样,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日子还得过,她也得把自己和孩子照顾好,在家等着志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