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特反应过来,挥舞着匕首向雨线斩去,但利刃划过雨线的触感却犹如挥刀砍向水面,除了掀起一丝涟漪外,隆特的右手反而被雨线穿透。
隆特察觉到危机,想抽出手来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瞬间,无形的波动涌出,穿透隆特右手的雨线化做了最锋利的刀刃。十几根雨线扎穿了隆特的手掌和小臂,肌肉和表皮被直接撕扯开来,变得血肉模糊。
剧烈的疼痛从隆特的右手传来,那把匕首也无力地跌落在水中。
“那是雨?雨化作的线?对方是施法者,暴雨是奇迹需要的的仪式?还是仅仅一个有利的战场?最重要的是,敌人到底在哪里?”
隆特环抱着右手戒备在原地,他那因伤口疼痛和失血虚弱变得苍白的脸庞拧成一团,眼神也变得涣散,茫然地看着大雨中的街道。
“幽灵”静静地站立着,就在隆特的视野里。
狂风鼓动着暴雨,晦暗的乌云中蕴量着下一道的闪电。
被暴雨冲刷着的街道忽明忽暗,阴影和飘落的雨水交织成一个个模糊不定的残影,似乎有东西在潜藏,又似乎只是错觉。
隆特转身,继续前行,他的双腿一瘸一拐,身体摇摇晃晃地似乎马上就要倒下,他凭借记忆,向着警备厅走去。
“幽灵”从距离隆特15米的地砖上踏步走来,静谧的脚步声匿隐在风暴之下。
他与隆特似乎有默契地行走在雨中,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血液不断从隆特的身体上滴落,扩散在地面的积水上,伴随着隆特不断地移动,扩散的血液不断扩大,就像濒死的鲸鱼,拖过一条长长的血河。
在隆特将要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时,“幽灵”也走到了隆特的10米之内。
嘈杂之下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幽灵”消失在了街道上。
突然,隆特的大腿喷发出鲜血,透明的刀刃从身后贯穿了他的双腿。
隆特摔倒在地上,他的眼睛再次变得透明,左手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他在倒下的时候,把短刀扔向了自己的前方。
但短刀并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只是穿透了雨水,插入了远处石砖的缝隙。
隆特感受到危机,他转过身,看到正上方15米处的天空,无形的丝线化作了刀刃,连同暴雨将要降临到他身上。
隆特吃力地抬起左手,一道弩箭连接着钢丝飞向他来时的方向。飞行的弩箭穿透雨水,似乎击中了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击中,弩箭穿行在雨中,最终跌落地面,发出叮当的轻响。
隆特抬起头来,看到利刃和丝线已经倾盆而下。
——————Juvenile soldier——————
少年的士兵躺在战壕的淤泥中,他的右手和左腿都已被炸飞。
四周散落着冰冷的武器和尸体,少年呆呆地望向天空,悉索的雨水慢慢填满了他的眼眶,满溢而出。
他的耳朵一直嗡嗡地响着,远处轰隆的爆炸和怪异的嘶吼下,有人在呼喊些什么。
少年闭上眼睛,他逐渐听清了那个声音,那是有人在呼喊一个名字:
“隆特!”
隆特睁开双眼,他看到丝线化作的利刃如暴雨一般落下。
他抬起左手,袖子里的轻型机弩搅动着钢丝,将弩箭拉扯回来。
透明的“幽灵”静静地看着隆特,再有一秒种,数千把刀刃就会穿透目标的身体。
哪怕最危险的战场老兵,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身体有致命要害,会流血会累。
除非成为超凡,克服了生物的弱点,不然利刃穿身,不可能活下来。
下一秒,弩箭还未拉回,雨中的利刃就刺破了隆特的皮肤。
第二秒,无数锋利而纤细的刀锋穿透了隆特的身体,隆特的身体因利刃的冲击不住地颤抖,高高扬起的左手拉扯着抛飞的弩箭。
第三秒,隆特的身体不再动弹,高举着的左手无力跌落在雨中。
第四秒,隆特左手的弩箭被钢丝拉回,挥舞的轨迹击中了幽灵的头颅。
第五秒,吸附于弩箭上的“警戒者”击碎了幽灵的异能,元素幻化的身躯并没有帮助幽灵躲过这次的攻击。
第六秒,幽灵化作流水消散,只留下一件披风。
第七秒,隆特咬碎了牙齿中的灵药,咳出一口鲜血。
价值昂贵的生命灵药从喉咙流到心脏再到四肢,强硬地维系着濒死的生命。
血液止不住地流淌,隆特身体的失血早已超过了三分之一,一边失血一边注入生命,纵使是生命灵药这样堪称奇迹的魔药,也只是妄图往破碎的茶杯里填满红茶而已。
隆特暗淡无光的双眼凝视着天空,只觉得身体累得不行,持续不断的大雨带走了他最后一点的体温,这反而让隆特觉得暖和了一点。
隆特微睁着双眼,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有一辆马车停靠在远处,有人撑着一把黑伞,走了过来。
——————messenger——————
“他勒着我的脖子,拿走了这次暗杀的目标资料、计划表格、我们提供的装备,和两张价值一千克朗三色花银行发行的通用不记名债券,然后又从窗户那消失了。”
“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我一寻思这不是好事吗,原本想给你留个惊喜的,但结果...”男孩摸了摸脖子,接着开口:
“但我想这事也不能赖我把,人家大老远跑过来,钱也拿了,活也接了,还按着我脖子,我能不答应吗?之所以没先告诉你,也是你们这些交接的一个个整天整得神神秘秘,派发任务时多说一个字都会死,还要我花半天功夫来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搞得我现在做事基本都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你们想保密,这任务的差错总不能怪我们吧。”
青年思索片刻后问道:“他拿走了那件衣装?”
“对。”兜帽少年点头:“那玩意比这次的悬赏还贵,哪怕是公爵密探那帮人也没有几件。没有这玩意,那些本地帮会的二流刺客,连警备厅搜查官的屁都吃不到。”
“那没事了。”青年重新把背靠到椅子上,注意力又转向舞台,那里有一个冒失的侍女,踢翻了自己的鞋子。
青年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次的目标名叫巴纳斯.隆特,作为二十年战争的英雄人物和退伍老兵,永远不要妄想能摸到他们的背后,也永远不要妄想能在近身搏斗中打败他们。”
“这样的人再配上王国工坊出产的人工魔眼.....在圣治城甚至是边境领,恐怕只有三部宗的武僧才敢说自己能在近身肉搏中打赢这种人。”
兜帽少年不解地问:“所以才需要那件衣装不是吗?悄无声息的伪装和潜行,而且对人工魔眼有专门的反制手段,但那岂不是说刺杀基本不可能失手吗?”
青年微笑起来:“根据资料,巴纳斯.隆特在退伍前隶属于军队的秘密部队,警戒者。”
“什么!”
青年很满意于兜帽少年的吃惊,不紧不慢地说道:“作为军队最顶尖的斥候部队,巴纳斯.隆特执行过各种机密危险的任务,而他也在军队中穿着那种隐形衣装渡过了...二十五年的生活。”
“虽然即使亡灵杀掉了目标也无所谓,但这个致命的破绽,应该可以让我们的搜查官活下来。”
兜帽少年的嘴角重新挂上了假笑:“那就是说我得祈祷搜查官大人干掉那个亡灵,或者亡灵没有发现这件事咯!”
兜帽少年说完便站起身来,似乎想要离开。
“那再见了,我得去找几个真正的‘好手’来充当我的护卫了,至少不能被人摸进身后打晕了脖子还不知道。”
“等一下,”青年伸出手来:“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此时舞台上的表演已经结束,在闭幕之时所有的演员都站出来排成一排弯腰致谢。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出众美丽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美人,她就是这部戏的主演,正提着红色裙褶的边缘,微微弯腰向观众席鞠躬。
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头也不回地向兜帽少年下达了新的任务:
“黑街的地下擂台被人给端了,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兜帽少年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还有。”
戏服青年也站起身来,只见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听说是被一个女人给端的。”